從望安縣向西北走,陳軍可謂是一路平坦。


    不僅僅是地理意義上的坦途,軍事意義上同樣如此。


    在河西之地滅了張、高、嚴三家,殺雞儆猴後,河西之地的世家貴族們,好似被打斷了脊梁骨一樣,不僅十分的配合,甚至話都不敢說重。


    陳軍每到一處,百姓們都是夾道歡迎。


    二月六日,陳軍行至居山關。


    這是洛南前的最後一道防線,


    突破居山關,後麵不到百裏就是洛南了。


    說是兵臨城下也差不多。


    當初淮王勤王,徐國忠挾帝遷都洛南的時候,勤王聯軍都沒有打到居山關來。


    陳墨滲透進洛南的監察衛,近日也是頻繁傳出在洛南打探的情報,讓他了解了各個方麵的情況。


    首先便是居山關。


    從情報得知,看架勢,蘆盛是要死守。


    因為居山關有重兵鎮守,不僅有朝廷的禁軍,蘆盛的私軍,還有西涼的軍隊。


    當初蘆盛派慧成統兵滅了西涼後,也俘虜收編了數千西涼軍,如今全都被蘆盛調到了居山關來。


    除了這些“正規軍”外,還有暫時不知具體數目,但最少超過了五萬的“雜牌軍”。


    這五萬多人,是牢獄中的囚犯,還有就是蘆盛從洛南以及周邊各縣抓來的壯丁,短時間爆出了數萬兵馬,直接派到了居山關來。


    此舉,頓時讓陳墨他們認為這是蘆盛要做殊死一搏了。


    如此肆無忌憚的抓壯丁,顯然這是不想要經營洛南了啊。


    曆史上也有大規模抓壯丁的,但那都不是在自己大本營抓的,而是自己勢力外圍抓取。


    而蘆盛這直接在洛南抓壯丁,這是自己把洛南搞得千瘡百孔,家裏起火啊。


    不過這也迷惑住了陳墨,讓他認為蘆盛和崇王,或許就在這居山關。


    陳墨沒有大意,當天下午,三萬陳軍和一萬楊家藤甲軍在居山關一線擺開陣型,十五門紅衣大炮,全都被朱雀衛推到了前方,隨著十五道火舌噴出,伴隨著轟天巨響,威力巨大的開花彈第一次落在了京師的重關之上。


    沉寂了近四百年的居山關,在這個冬天的尾聲,再次燃起了戰火。


    所謂自家人知自家事。


    陳墨以為蘆盛和崇王在居山關,但實際上,這二人根本就沒來。


    甚至駐守居山關的守將,隻是一個五品實力的太監。


    甚至軍中的大小將領,都隻是臨危受命提上去的老兵,連武者都不是。


    兵馬雖多,但戰鬥力根本不足。


    就拿那數萬“雜牌軍”來說,這些兵馬都是田地扒食的泥腿子,別說沒有披甲,就連手上拿得武器,都是從家裏帶來的鋤頭、鐮刀。


    讓他們當徭役幹苦工修城防尚可,一遇到裝備齊全的陳軍。


    陳軍都還沒準備攻城,隻是幾輪炮擊,就跑了將近一半,大喊著這是仙術,是天譴,覺得是蘆盛的逆行倒施讓老天爺都怒了。


    正規軍雖然裝備不錯,但得知朝廷連個像樣的守將都沒有派來,心中也沒有信心和底氣,無信心就沒有士氣。


    隨著陳墨正式開始攻城了,正規軍也跑了三分之一。


    當有陳軍攻上城頭的時候,連主將太監都跑了。


    守城最拚命的,反而是牢獄中拉出來的那些囚犯,尤其是死囚犯。


    因為蘆盛答應了他們,隻要他們拿一個陳軍士兵的人頭,就可以免除自己的死罪。


    隻是殺個陳軍而已,又不是讓他們擊敗陳軍,自然沒那麽困難,動力也就比較足了。


    不過再拚命,也隻是螳臂當車罷了。


    當夜,陳軍便拿下了居山關。


    城門樓上,陳墨居高臨下看著打掃戰場的士兵,萬萬沒想到如此輕鬆就拿下了虎門關,旋即陳墨皺著眉道:“蘆盛和崇王這葫蘆裏賣得什麽藥弄這麽多人來守,自己卻不在,這不是白白損耗自己的力量嗎”


    這點,劉計和第五浮生也想不通。


    之前的戰況,應該會讓蘆盛認識到,若是自己不親臨鎮守的話,是擋不住陳軍的。


    可明知虎山關守不住,還派這麽多兵馬來守,白送呢


    這不白白損耗自己的力量嗎


    “孫孟。”


    “末將在。”


    “從親兵營中抽出一個小隊,到前方探查,尤其是兩邊的山林,給我仔仔細細的探查,防止敵軍埋伏。”陳墨沒有放鬆警惕,免了中了敵軍的誘敵之計。


    “諾。”孫孟退了下去。


    “夏芷凝、月如煙、薑離、吳衍慶、南宮獻。”陳墨道。


    “末將在。”夏芷凝、月如煙、薑離、吳衍慶、南宮獻五人各上前一步。


    “傳我將令,三軍停下休整,明日辰時準時拔營,進兵洛南。”


    “諾”


    居山關失守的消息,如風一般,當夜就傳到了洛南,朝廷方麵根本就掩蓋不住這浩大的消息。


    洛南城內人心惶惶。


    作為一國的京師,本該肅穆莊嚴的,可此刻卻是亂成一團。


    最擔驚受怕的莫過於群臣。


    作為一名官員,他們比百姓看得更為全麵。


    古往今來,所有勤王之戰,幾乎都是富有野心者,想顛覆如今的政權,甚至是改朝換代。


    但無論是哪方麵,朝堂都要經曆大洗牌。


    勤王者,成功後,三省六部都是要換上自己人的。


    如今的朝堂,已經經曆過兩次大洗牌了。


    現在的文武百官,幾乎都是蘆盛的人,少部分是梁家了,屈指可數幾個是真正忠心皇帝的。


    若是陳墨打進來,他們這些和蘆盛勾結深的,勢必會遭到清算。


    無論是睡著的,還是沒睡著的大臣,此刻都睡不著了,紛紛披上衣服,趕去相府,與蘆盛商量對策。


    其中動作最快的,當屬崇王。


    崇王是怒氣衝衝來到相府的,相府的守衛還想要通報,可崇王直接闖了進來,大聲嚷嚷要見蘆盛。


    蘆盛知道崇王會來,聽到動靜後,便走了出來。


    可兩人剛碰麵,蘆盛還沒開口,崇王便劈頭蓋臉的怒喝了起來,直唿蘆盛的名諱:


    “蘆盛,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本王原本以為最近這段時間,你到處抓捕壯丁,是打算死守京師,與陳軍做殊死一搏,可你卻把他們全派去了居山關,這也就罷了,你居然派個太監去,聽說陳軍剛攻城,他就跑了。


    你手底下的將領難道都死絕了嗎,數萬兵馬,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崇王真的是氣壞了,甚至已經忘了自己如今是在人家的屋簷下討活。


    可麵對崇王的怒喝,蘆盛非旦不生氣,反而笑道:“王爺別擔心,一切都在微臣的計劃當中。”


    崇王皺著眉頭:“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都到這個關頭了,你還打算瞞著本王嗎”


    “王爺別急,明天你就知道了,伱來得正好,微臣有事需要王爺你的幫忙。”蘆盛說道。


    洛南最擔驚受怕的是文武百官,其次就是皇宮後宮的宮人了。


    每每朝堂劇變,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和皇室撇不開關係的人,很可能大軍一進城,他們就得從宮女變為奴婢。


    運氣好一點的,成為將領的奴婢或私寵。


    壞一點的,很可能就被最底層的軍卒糟踐了,還是輪著糟踐。


    當今天子永安帝,也是惶惶不安。


    哪怕他隻是廢帝還是太子時,和一奴婢所生,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勤王代表是什麽。


    若是勤王是朝廷中央發出的命令,要求地方起兵勤王,那還好一些。


    可若是地方主動,沒有接到中央的命令而擅自起兵勤王,清君側的,本質上便是起兵造反。


    而陳墨的“勤王”,顯然是沒有中央的命令。


    那麽陳墨打進來,等待永安帝的,有三個下場。


    最壞的下場是陳墨直接稱帝,那麽自己就是絆腳石,定然是活不了。


    第二個下場,和現在一樣,繼續當著傀儡。


    最後一個下場,就是和他老子一樣,成一個廢帝。


    永安帝心裏希望自己能被廢,起碼比當傀儡更有自由,更有尊嚴。


    他最害怕的,就是第一個下場。


    而且這個下場還最有可能。


    陳墨不是徐國忠,也不是蘆盛。


    如今大半個天下,都已落入陳墨之手。


    等鏟除蘆盛後,這天下就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他的,那麽他就沒有必要再“養”著皇室了,完全可以改朝換代,自己稱帝。


    另一邊,太後寢宮。


    自從知道父親被陳墨所擒,生死未卜的時候,梁姬就好像得了場大病一樣,整天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人也沒有精神,一段時間下來,整個人臉色蒼白,變得十分的憔悴。


    不過畢竟是當了十幾年皇後的人,哪怕變成這樣,依舊不失貴氣與上位者的雍容。


    而能當上皇後,又成為太後,梁姬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加之在宮中保養的好,就算是麵色憔悴,虛弱的模樣,也能勾起男人的色欲。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繞過屏風後,步伐又變得平穩了起來,來到床邊蹲下,在梁姬的耳邊低語了起來。


    梁姬那蒼白的臉蛋上,修整得整齊好看的蛾眉,微微一豎,繼而有些吃力的坐起身來。


    宮女看到後,連忙近前相扶,等梁姬坐起來後,在她的背後墊了個枕頭。


    梁姬有些虛弱的說道:“蘆盛和崇王貌合神離,根本走不到一起,各懷鬼胎,本宮早就預料到他們不是陳墨的對手。如今陳軍兵臨城下,族中作何打算”


    “族中其實已經派人與陳墨取得了聯係,家主他還活著,隻是被陳墨囚禁了,且陳墨表示,想要他放了家主,得看家族的誠意。”宮女迴答的牛頭不對馬嘴。


    “誠意無非就是索要錢糧罷了。”梁姬冷冷的說了一句,旋即問道:“家族想要怎麽表達誠意”


    宮女看了梁姬一眼,繼而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


    “怎麽了”梁姬眉頭一皺。


    “族中的意思是說,要對症下藥,若是陳墨真的打進了洛南,需要太後對他虛與委蛇一番,好救出家主.”宮女聲音越來越小,說完後,立馬低下頭來。


    聞言,梁姬先是猛得一震,繼續揣度了一番這話的意思後,自嘲的笑了起來:“虛與委蛇本宮看救出父親隻是之一,保全家族的利益,才是族中希望的吧。”


    她如何不明白。


    無非就是想讓她和那位前淮王妃一樣唄。


    宮女沒敢迴應。


    ……


    二月七日,清晨。


    洛南迎來了冬季末尾的一場大雨,溫度下降了許多。


    原本熱鬧的京師,此時封城戒嚴,城中的街道上,民房、店鋪,家家門戶緊閉,街道上,除了巡邏的士兵,根本看不到什麽人。


    城南的周府。


    後門街道上,停了數輛馬車,幾十名帶甲的兵衛,披著蓑衣,戴著鬥笠,護衛在馬車的四周,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就在這時,後門吱呀一聲打開。


    “都他娘的快一些,陳軍馬上就要打過來了,南門是我們的人,我們抓緊從南門出城,都快些”


    一名身著裘服,披著鬥篷,體型壯碩的周勤,從後門走了出來。


    周勤是蘆盛的心腹之一,五品武者,執掌皇城司,掌宮禁、周廬宿衛。


    按理說,在這個關鍵時候,作為蘆盛心腹的周勤,是應該陪著蘆盛同舟共濟,共渡難關的。


    可是周勤早就對蘆盛沒了信心,認為這洛南是守不住了。


    借著自己守衛南門的權利,周勤想帶著一家子人逃離洛南。


    一大家人上了馬車後,慌亂的朝著南門而去。


    遇到巡邏的,周勤就拿出皇城司的令牌,一路也是暢通無阻。


    可快要抵達南門的時候,周勤他們被一隊甲士可圍了。


    帶隊的,是相國府的樂管家,四品武者。


    “周將軍,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哦,是樂管家啊,本將軍這是帶人去鎮守南門呢。”


    “拖家帶口去守南門嗎”樂管家眼神冷了下來,道:“蘆相有令,臨陣脫逃者,一律捉拿,給我拿下。”


    和周勤同樣下場的,還有幾十個朝廷官員,全都被蘆盛的人給抓拿了。


    而這些人,非旦沒有被處斬,也沒有被關進大牢,而是全都押去了相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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