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官驛之外。


    “檢查器械,兩兩互相穿戴鎧甲。”孫孟站在陳墨的麵前,手扶橫刀兵柄,大聲道。


    “諾。”士卒們手上不停,轟然應命,一絲不苟的檢查著所佩戴的弓弩、圓盾。


    不誇張的說,陳墨麾下的這支親兵,就裝備精良的程度而言,不比這天下任何一支軍隊差了,就連戰鬥力,也是數一數二,畢竟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


    初到異地,他們非但不害怕,反而士氣比在麟州時還要高出一截。


    裝備和領頭的將領,都是兵之膽,全副武裝的明光鎧,已及裝上弩扣動扳機就能射的手弩,又有陳墨這等猛人在,士卒們的士氣都很高。


    而且出門在外,他們內心也有一股自我榮譽感,想在外人的麵前展示一下身為神勇衛的軍威。


    見士卒們披掛整齊,陳墨大手一揮,道:“出發。”


    “出發。”孫孟大吼一聲,帶著三十多名親兵緊隨其後。


    見陳墨身姿修長,英武陽剛,雖麵帶笑意,卻透著一股攝人的氣魄,尤其是這裏還是他的主場,陳墨就帶著這麽點人來,卻渾然不懼,眸子中還透著一股自信。


    吳長林點了點頭。


    鏗鏘的甲葉聲、齊整的腳步聲,光是看著,便讓他們目光變得肅然了起來。


    好在是陳墨沒有披甲,一身玄袍,來到吳衍慶幾人麵前,陳墨翻身下馬。


    吳衍慶幾人紛紛作揖問候,同時目光隱晦的打量著陳墨。


    比如一個人因為某種情況長期維持一個表情,必然會導致麵部肌肉和皮膚變化。


    吳長林見陳墨氣場強大,也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麽,內心已有畏懼之意。


    隻見視線盡頭,一道高大的身影騎著白馬而來,身後左右還跟著兩騎,再後方,就是一群裝備精良的甲士。


    吳衍慶打量的更深,他這人信奉麵相,講究相由心生。


    一隊隊親兵魚貫而出,刀槍森嚴、盔甲鮮明,走到大街上,朝著城外山上的清風觀而去。


    山腳下,吳衍慶、吳長林、葉熙保等人已經再次等候,正主還沒來,相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但親事畢竟還沒成,吳衍慶沒有官身,而陳墨卻是實打實的縣侯,無論是官職和爵位都比他們要高。


    這可是有一定依據的,一個人會伴隨著他的境遇、經曆、心情的轉變,在相貌和氣質上反映出來。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以及齊整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讓幾人心頭一凜。


    “侯爺。”


    吳衍慶幾人對視了一眼,都是暗暗的皺了皺眉。


    看這種痕跡就大概知道,這個人平常是個什麽狀態。


    有三三兩兩的百姓走出房門觀看。


    “跟上。”一名百夫長同樣大吼一聲,帶著本隊的百名士卒跟了上去。


    雖說陳墨過來完婚,吳衍慶算是他的長輩,不必如此恭敬。


    “那騎白馬者便是陳墨?”吳衍慶問吳長林。


    吳衍慶算是見過不少人了,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霸氣。


    “好一個少年豪傑。”吳衍慶心中暗道。


    “有勞吳老家主親迎。”陳墨拱手道,抬眸第一時間朝著吳衍慶的腦門望去。


    “1809。”的紅色數字格外的顯目。


    陳墨眸光微閃。


    “侯爺不必客氣,裏麵請。”吳衍慶抬手虛指。


    “吳老家主請。”


    “侯爺先請。”


    聞言,陳墨也不推辭,率先邁步朝著山上走去。


    說是山,還不如說是一個小山坡,道觀便建立在這片山坡上。


    孫孟也要帶人跟上去,卻被呂統攔下,笑道:“孫將軍這邊請。”


    孫孟沒有動靜,目光看向陳墨。


    聽得動靜,陳墨迴過頭來道:“愣著幹嘛,還不跟呂大人前去。道觀乃修身養性的清淨之所,最忌刀兵,你們跟過來像什麽話?”


    “可侯爺你的安危”


    “放肆,我和吳老家主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難道吳老家主還會害我不成?”陳墨嗬斥一聲,目光旋即看向吳衍慶。


    吳衍慶嘴角微微一抽,能聽出陳墨話中的意有所指,看來對於自家蠢兒子做的事,對方心知肚明。


    吳衍慶迴首對身後一名披甲的武將道:“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前來打擾。”


    打擾兩個字,吳衍慶特意念重了一些。


    “諾。”


    “請。”吳衍慶再次說道。


    幾人相繼朝著道觀走去。


    清風觀是吳衍慶私人所建,是不對外公開的,說是道觀,裏麵就是吳衍慶用來修煉打坐的雅苑,裝飾很是樸素,處處透著清新淡雅的氣息。


    步入大堂,為首矗立著一座慈眉善目的天尊像,有香火供奉。


    吳衍慶邀請陳墨上坐,陳墨推辭,坐於吳衍慶的下手,其他人也紛紛落座。


    很快,早已準備好的美酒佳肴也是一盤盤端上了桌。


    端起酒杯,陳墨對著吳衍慶敬了一杯:“吳老家主安泰。”


    “侯爺好,侯爺好。”吳衍慶拱了拱手。


    陳墨目光再度移向對麵的葉熙保:“葉少保安泰。”


    葉熙保收了禮,加之對陳墨的印象不錯,當即也端起酒杯,笑道:“侯爺有神人之姿,逸群之才,更兼仁德布於天下,衍慶招得如此佳婿,實乃天大喜事也。”


    陳墨在三州減免賦稅,辦縣學,教人識文斷字,分田地,讓百姓有飯吃,有田耕,九九歌更是傳到了江東,這種種仁政,隨著時間的傳播,可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有些人不想承認,但又忽略不了這個事實。


    坐於葉熙保下手的吳長林臉色一黑。


    吳衍慶麵帶笑意,但沒有說話。


    “葉少保過譽了。”陳墨拱了拱手,暗道這禮沒有送錯。


    與此同時,吳衍慶身後的暗室裏。


    此暗室是吳衍慶打坐修煉的地方,有暗口可以看到大堂,且隔音非常好。


    葉氏和吳宓便通過暗口,偷偷的打量著大堂裏的陳墨。


    葉氏看了眼吳宓,旋即輕聲道:“為娘原以為這陳墨年少成名,奪虞州囚梁鬆,襲麟州,不及二十歲便掌管三州數百萬百姓,統率十萬兵馬,應是心高氣傲,狂妄自大之輩,沒想到頗懂待人之道。”


    吳宓一襲淡白色衣裙,柳腰上簡單的束著一條綠帶,唇不點而紅,聽到娘親的話,白璧無瑕的臉頰上浮上一抹淡然的笑容,並未作出評價。


    兩女繼續看著。


    吳衍慶對陳墨的初印象還算不錯,淺飲了幾杯後,吳衍慶有意試探陳墨的野心,便道:“侯爺知道龍的變化嗎?”


    “請吳老家主說說看。”陳墨道。


    吳衍慶說:“龍能大能小,能顯能隱,能隨時變化,如當世的英雄,縱橫四海。侯爺你知道誰是當世的英雄嗎?”


    陳墨想了想道:“丞相徐國忠。”


    吳衍慶略帶不屑:“挾天子,遷都洛南,已是塚中枯骨,早晚必被擒之。”


    “淮王,皇親國戚,又有天下世家支持,兵多將廣,可是英雄?”


    “淮王幹大事而惜身,優柔寡斷,若不然也不會讓徐國忠逃脫,多方勢力背盟,算不得英雄。”


    陳墨再答:“河西崇王,兵多糧廣,這是英雄不?”


    “崇王這人有名無實,不算英雄。”


    陳墨又答西涼。


    吳衍慶道:“見小利而忘命,算什麽英雄。”


    陳墨再答安平王與蜀府楊衛尉。


    吳衍慶都說不是,然後手指指向陳墨,道:“今天下英雄,惟侯爺是也。”


    說罷,吳衍慶盯著陳墨的眼睛。


    而對於吳衍慶的話,陳墨卻是麵不改色,反而舉起手中的酒杯,笑道:“看來吳老家主有些不勝酒力,剛喝這些酒,便醉了。”


    吳衍慶眉眼低垂,繼而抬手扶額,道:“年紀大了,是有些不勝酒力了。”


    說話間,手放到了後腦勺摸了摸。


    暗室中的葉氏會意,對吳宓說道:“宓兒,看來老爺是相中陳墨了,現在在詢問你的意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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