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縣衙後院。


    懸於門楣之下的燈籠,伴隨著微風乍起,搖曳下一團光影。


    廂房之中,夏芷凝一襲黑色長裙,此刻正坐在梳妝台前,擦拭著長劍。


    夏芷凝的劍很鋒利,吹毛可斷。


    可是她的臉上,卻顯出幾分不耐煩,最後放下擦劍的抹布,轉過身望著正在給古箏調音的夏芷晴,道:“姐,都快亥時了,那混蛋今晚又不過來。”


    這話說出來,並不是夏芷凝想著被上。


    而是那次陳墨說完那番話後,到現在,一次都沒有碰過她們。


    原本按照陳墨的說法,由夏芷晴來償還的話,隻要九次,也就是七月初,她們都就可以離開了。


    但是陳墨一次都沒來索要,這就代表著她們離開的時間將無限延長。


    這種感覺,就像打工的人,到了發工錢的時候,掌櫃的遲遲拖著不結算工錢。


    夏芷晴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來,秀美彎彎,蛾眉微蹙,對於這件事,她心中也頗有微詞,這種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拖延,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可能是剛成婚.小嬌妻纏著吧。”夏芷晴道。


    陳墨在院子裏練功的時候,夏芷晴見過易詩言,很討人喜歡的。


    “那女的就是個沒地位的侍妾,算什麽小嬌妻。”夏芷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個。


    見妹妹說到名分的事,夏芷晴眼神忽然一暗,居然迴事神差的浮現出了這麽一個念頭“那我們呢”?


    她們姐妹兩的清白可都給了陳墨,到頭來什麽都沒撈到。


    甚至,夏芷晴對到最後要不要離開的事,都產生遲疑了。


    夏芷凝看向姐姐,猶豫了片會,輕聲道:“姐姐,那混蛋喜歡你,要不然你明天去問問?”


    “我我才不去呢?”夏芷晴下意識的就拒絕了,還瞪了夏芷凝一眼。


    她去問,問什麽?


    問他為什麽這麽久不來我?


    那這和青樓的娼妓有什麽區別?


    “那我.去問。”夏芷凝道。


    “隨你。”夏芷晴想了想,道,這件事總歸是要解決的,去問問也好,反正她是不可能去的。


    次日,天氣陰。


    洗漱完後,陳墨便從易家小院來到了衙門。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感到腰有點酸了。


    他奶奶的。


    看來得節製一二了。


    小鹿就是一個榨汁姬,別看武者都不是,但特別能打。


    估計韓安娘、夏芷晴、夏芷凝三人加起來,才夠得上小鹿。


    這讓陳墨都有些想不通,明明小鹿的身材這麽嬌小的,但耐力怎麽就這麽強呢?


    來到衙門,陳墨吩咐著春紅準備膳食,並給自己弄碗鹿血來。


    雖然打獵隊沒有了,但村裏還是有人時不時的在山上打到獵,然後拿到城裏來賣的,昨天陳墨就購買了一條中了捕獸夾,還沒死的梅花鹿。


    之後,陳墨一邊吃著早膳,一邊處理著縣衙的事務。


    現在有著趙道先、耿鬆甫分擔壓力,陳墨隻需要批閱完,蓋上縣令的官印就行。


    比如一些戰甲雖然修繕,大致需要多少錢,這就需要陳墨點頭後,這筆錢才能支出。


    還有火藥廠陶罐炸彈的生產,現在材料“硝石”不夠了,需要陳墨來處理。


    還有城中某某奸淫了一名婦女,為了防止事情不被暴露,又殺了這名婦女,最後事情還是暴露了,被捕快抓捕後,一番審問調查,證據確鑿。


    吳山把案子遞交給了耿鬆甫,後者確認沒有紕漏後,又遞交給了陳墨,請求斬立決。


    陳墨提筆在折子上寫上了一個“準”字,宣判了這名兇手死刑,不日便將問斬。


    “噠噠.”


    就在陳墨認真批閱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陳墨耳朵一豎,通過腳步知曉來人後,道:“有事?”


    陳墨背對著夏芷凝,還是坐著,一隻手拿著筷子,一隻手拿著豬毛筆,看似十分好偷襲,成功的概率貌似也挺大,可是夏芷凝卻沒有一絲想要偷襲的想法,道:“伱到底什麽時候放我們離開?”


    陳墨神色不變,頭也不會的說道:“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等你們還完債後,就放你們離開。”


    “那你打算拖到什麽時候。”夏芷凝咬著牙道。


    陳墨一愣,放下筷子轉過身來,道:“債權人不急,欠債倒先急了,想了?”


    看著少年那玩味的笑容,夏芷凝剮了他一眼,輕吸一口氣,道:“我們隻想早點離開。”


    “最近我有些忙,等忙完就來收賬。”陳墨說完,就要轉過身去。


    夏芷凝有些惱了:“那你什麽時候可以忙完?”


    那得看他什麽時候將身體恢複好。


    陳墨沒有迴答,而是道:“還沒吃早飯吧,過來一起吃。”


    夏芷凝沒有動,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


    這時,陳墨發現自己送給夏芷凝的金戒指,對方沒有再戴了。


    看來上次真把對方給氣著了。


    不過陳墨心中早已有了應對的方法,道:“先吃飯,等吃完飯後,陪我去城外看看,到時我告訴你。”


    夏芷凝還是沒動。


    不過陳墨也沒有再說了,轉過身自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見狀,夏芷凝還是坐過去吃的,自己給自己找的理由就是,是他欠自己的,不吃白不吃。


    等她坐下後,陳墨夾了塊肉給她,溫聲道:“還生氣呢。”


    夏芷凝沒有理他。


    什麽還生氣?


    自己對他就沒有消過氣好不好。


    “其實我上次說的隻是氣話,你別往心裏去。”陳墨自顧自說著。


    夏芷凝一頓,不過依舊沒有理他,心中卻在期待對方能夠自己道歉。


    可陳墨說完後,就沒有再說了。


    用完早膳後。


    陳墨讓春紅去給自己找塊麵紗,然後把夏芷凝帶到了馬廄,指著馬廄裏的白馬,道:“還認識它嗎?”


    “當然認識,那是我的雪龍駿。”夏芷凝走了過來,摸了摸雪龍駿的腦袋,最後用臉貼著雪龍駿的臉,溫聲道:“雪靈,你沒事太好了。”


    “我好吃好喝的伺候它,能有什麽事。”陳墨拿過馬鞍,披在了雪龍駿的身上,旋即說道:“雪靈,好名字,不過它現在是我的戰馬了。”


    夏芷凝惱怒的看著陳墨,不過她也知道,想把雪靈從陳墨手裏要迴來,怕是不可能了。


    “縣長,您要的麵紗。”這時,春紅也走了過來。


    “給她吧。”陳墨說了一句,然後看向夏芷凝,道:“係上,隨我出城。”


    夏芷凝皺了皺眉,不過還是照做了。


    見狀,陳墨滿意的笑了笑,最後他騎著雪龍駿,夏芷凝騎著陳墨原來騎的棗紅馬,身後跟著一隊神勇衛,先出了衙門,再出了城。


    這時夏芷凝住進衙門後,第一次出城,她發現,外麵的變化太大了。


    首先是出城經過城裏的時候,市容的煥然一新,整齊有序,尤其是那種繁華、熱鬧的場景,一時間讓她感覺迴到了南陽一樣。


    尤其是陳墨的軍隊,一個個昂首挺胸,麵帶嚴肅,走起路來整齊不亂,完全不是反賊應該有的,像是一隊正規軍。


    最重要的是,她發現全城的百姓,隻要看到陳墨,都會熱情的打著招唿,這種熱情不是裝的,而是真心流露出來的。


    出了城後,就更加了。


    城外早已不是她當初剛來平庭縣時的模樣了。


    百姓在田間勞作,雖然累,但每人臉上,都流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周圍一片太平,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百姓對陳墨的態度,用追崇來形容都不為過。


    她在書上看到,隻有受到百姓擁戴的官員,才會被百姓熱情的歡迎。


    這種場景,即便是父親,也不曾做到。


    “他,是怎麽做到的?”


    夏芷凝看向陳墨,心中帶著好奇。


    “薯根叔,收成怎麽樣?”陳墨翻身下馬,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問道。


    李薯根是福澤村的人,聽到陳墨的話,頓時從田裏走了出來,在溝渠洗了把手,笑道:“托縣長的福,三畝田,共收了一千多斤糧。”


    隨後目光看向一旁帶著麵紗的女子,試探性的問道:“這位是夫人?”


    “嗯。”陳墨點了點頭。


    “別胡說。”夏芷凝瞪了陳墨一眼,低聲的說道,可是心裏卻沒有第一次春紅叫她夫人時的憤怒,反而有幾分沒由來的竊喜。


    對此,陳墨笑了笑,對李薯根,道:“那不久就要插種晚稻了吧?”


    李薯根點了點頭:“就這兩天俺把水田翻耕完,就可以插種晚稻秧苗了,要趕在立秋前插種完,這樣可以趕在降霜前完成收割。”


    陳墨頷首。


    大宋皇朝北方種得是兩季稻,雖然單季稻產量要比雙季稻的一季高,但總量卻比兩季稻低好多。


    巡視完田地後,陳墨又帶著夏芷凝去了福澤村,觀看高於明練兵。


    “青州軍?!”夏芷凝一眼就看了出來。


    “沒錯。”陳墨道。


    “青州軍不是全軍覆沒了嗎?”夏芷凝疑惑道。


    “十萬青州軍,那容易這麽被團滅,還是有一些殘存於世的,我讓他們當了預備隊的教官。你看看,練的怎麽樣?”陳墨詢問起了夏芷凝的意見。


    聞言,夏芷凝一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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