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雖不是我本意,但卻是因我而起。”陳秋吟認真的對她道歉。


    柳元君卻是抿著唇擺手:“與秋吟姐姐無關。”


    “就算不是秋吟姐姐,也會是別人。總歸是嫌我罷了。”


    “反倒是秋吟姐姐不計較,元君該謝你才是。”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瞧見對方臉上的笑意,皆是笑出了聲。這一笑,一切隔閡全消,反倒多了幾分歡喜。


    “不知為何,總覺得元君妹妹親切。”


    “我亦是,就像早早便認識的。說起來,反倒要多些他,讓元君能認識秋吟姐姐。”柳元君並不是說笑,她瞧見陳秋吟第一眼就覺得親切歡喜。


    “這位是昭陽姐姐,今日姐姐是來給元君壯膽的。”柳元君親昵的拉著陸朝朝上前,將陸朝朝介紹給陳秋吟。


    陳秋吟聽得昭陽二字,微微怔神。


    “昭陽嗎?”她愣了愣,聽得這熟悉的名字,心頭卻是湧上幾分酸澀。


    隨即歉意道:“是秋吟失態,這位姑娘……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看著陸朝朝那張臉,竟看呆了。


    惹得柳元君失笑。


    “秋吟師姐,你我所言一模一樣。”她當初見到陸朝朝,也曾說出這句,好像在哪裏見過。


    “顯得咱倆像登徒子似的。”柳元君捂著嘴偷笑。


    臉上也多了幾分少女的姿態。


    “是秋吟唐突了。”陳秋吟心底歎息,那位活著,應當也這般大小吧。


    明知她不是,但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細細的看著她的眉眼,仿佛看到了那個人。


    陸朝朝瞧著隻比她們大兩歲,可看向兩人的目光就像是長輩看孩童,帶著欣賞又滿意的模樣。


    陸朝朝還未說話,便見遠處疾馳而來的馬車停在朝陽宗門口。


    溫文爾雅的柳大人,不見當日冷靜,寒著一張臉下馬車。


    瞧見女兒站在門外,柳大人眼眶一紅,差點淚灑當場。


    妻子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他這些年不敢續娶不敢留在京中,便是不願她受一絲委屈。


    卻不想……


    聽到周家已經私下退還婚書,柳大人額間青筋直跳。


    下朝後匆匆趕過來,便是擔心女兒想不開。


    他太明白女兒了。


    自從母親去世,身邊無女性長輩親近,自己又時常在外行走。她便將身邊人看得極重,那周岑更是讓她記掛在心中。


    如今周家將她舍棄,柳大人腦子裏那根弦霎時斷了。


    可直到站在女兒麵前,仔細觀察她的神態。


    卻發現……


    眼眶有些紅,但並不見多少悲傷。反倒眉宇散去了往日的愁悶,多了絲雀躍。


    “爹爹,元君要告訴你兩個好消息……”柳元君壓著眉梢喜意,話音剛落,便見周夫人帶著周岑出來。


    柳大人臉色難看,冷哼一聲便沉下臉。


    周夫人張了張嘴,周岑想拉住她,但周夫人卻是拍拍他的手便厚著臉皮上前:“元君,得空來周家坐一坐。”


    “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府上的奶糕,伯母一直讓人備著呢。”


    “這幾日,是伯母想岔了。”


    “你與岑哥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著多年的情誼。幼年時,岑哥兒便鬧著要上進,要努力讓元君妹妹過上好日子。”


    “是我,都是我的錯。逼著岑哥兒上門與你退婚,是我愧對你母親,也對不起元君。”


    “往後,不夠再不攔著你們。”


    “你不知道,岑哥兒為了不退婚,幾次三番忤逆我這個母親呢。哎……”周夫人將一切錯處攬在自己身上,竟將兒子摘了出去。


    柳大人聽得雲裏霧裏,眉頭高高皺起。


    他雖不知女兒查出天靈根,但聽得此話卻是不讚同的。


    今日是周岑親自上門退親,若不是他應允,周夫人還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柳元君麵色淡然的看著她:“周岑,你我退婚,至多一句有緣無分。”


    “但將年邁的母親推在前麵替你承擔責任,反倒讓我所不恥。”


    “你雖是朝陽宗的天之驕子又如何,修行先修心,你實在讓我失望。”她眼裏的失望毫不掩飾。


    刺的周岑臉上血色消失殆盡。


    甚至感覺,周遭同門都在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周夫人膛目結舌,原本是想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卻連累兒子被眾人鄙夷,心中頓時悔不當初。


    悔自己言而無信,悔自己見利忘義……


    她還想解釋,可瞧見兒子冷冷看過來的目光,周夫人頓時閉嘴。


    “是……周某糊塗,給柳姑娘造成困擾了。娘。我們走吧。”他心中苦澀萬分,無法麵對眾人的目光,當即快步離開。


    陳秋吟看了一眼,冷哼一聲:“周家試圖誆騙我母親,此事還沒完。”今日,若不是恰好遇到元君,恐怕她還被蒙在鼓裏呢。


    周夫人臉色一白,卻什麽都說不出口,隻能急急的追著兒子出門。


    心中忐忑,隻怕迴府還要被相公埋怨。


    “元君,咱們三日後見。”陳秋吟亦是與柳元君告辭。


    待眾人離開,柳元君才紅著眼睛看向柳大人:“爹爹,元君測出天靈根,從今以後,該輪到元君保護爹爹了。”


    柳大人震驚到迴不過神,他那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女兒,竟然測出天靈根?


    他當然知道天靈根意味著什麽,那是北昭的脊梁,是足以讓朝陽宗各位長老爭搶的存在。


    可以以一人之力托起全族的存在。


    如今新帝登基,越發重視朝陽宗,他的女兒即將乘風而起。


    可柳大人心中酸澀,喜悅沒有幾分,對女兒的心疼卻無法言喻。


    他是朝廷命官,自然知曉一部分秘聞。


    知曉神界要舍棄凡間,頭上懸著的那把大刀不知何時就會砍下來。


    他嬌氣溫柔的女兒,卻要離開他的庇護,衝在最前方抵禦天兵護佑天下。


    柳大人的臉,頓時白了。


    陸朝朝離開此處,她幽幽道:“柳大人,是個好父親。真情難得,元君此生足矣。”


    身後男子耳根微紅,薄唇緊抿,濃密的劍眉微微擰起。


    誰能想到呢,主宰三界的前天道,竟然也會有膽怯的時候。


    “朝朝,你別羨慕她……”


    隻見他鼓起勇氣道:“我……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他微閉著眼睛,不敢看陸朝朝,一番真情流露跨越萬年,終究說出了口。


    哪知……


    麵前山女沒有一絲羞澀,眼中坦坦蕩蕩,甚至有些驚愕。


    “阿辭,我拿你做摯友,你竟想當我爹??”


    “那可不成。”少女杏眼微瞪,當場拒絕……


    阿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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