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澤沉著臉進了後院。


    當初他與裴氏抓奸在床,恐慌之下,他得了馬上風。後來吃藥無數,都不曾將身子調理迴來。


    他便早與裴氏分房而睡。


    他已經許久不曾踏入裴氏房中。


    好在,裴氏孝順,時常替他照顧老太太。


    陸遠澤先迴到主院,可主院內空無一人:“夫人呢?”他問掃撒丫鬟。


    “夫人去德善堂照顧老太太了。”


    “夫人孝順,時常歇在德善堂。”


    陸遠澤心頭火氣平息幾分,老太太與裴氏關係不錯,裴氏倒是有幾分良心。


    說起來,如今老太太癱瘓後,脾性大變,極其折磨人。便是他都受不了。


    老太太時常日日夜夜的哭嚎,讓人不得安寧。


    他又往德善堂而去。


    他走到院門口,裴氏的貼身侍婢正靠在牆上打盹兒。陸遠澤認識她,她在裴氏身邊多年,是裴氏的心腹。


    陸遠澤剛走到門口,她猛地睜開眼。


    瞧見陸遠澤的身影,丫鬟唿吸猛地一重,但麵上看不出分毫。


    “老爺怎麽迴來了?近來老太太睡眠不好,夜裏鬧得厲害。夫人哄得精疲力盡,剛把老太太哄睡呢。”她笑著點名老太太剛入睡。


    “不妨事,我來看看母親。”陸遠澤擺了擺手。


    “那……那奴婢去稟報一聲。免得嚇到老太太。”丫鬟低聲說道。


    “不必。”陸遠澤有些狐疑。


    今日,他接連在大門處被兩次阻攔。


    心頭不由升上幾分懷疑。


    “你在外候著,不許近來。我去看看老太太……”他眼眸微冷,疾步朝內走去。


    丫鬟麵上焦灼,偏生陸遠澤壓根不給她反應的機會。


    直接讓貼身小廝將她捂住。


    一進院子,陸遠澤便察覺到不對勁。德善堂過分安靜,安靜的仿佛沒有一點聲音。丫鬟奴仆呢?


    他放輕腳步。


    母親所居的主臥內,隱隱傳來沙啞的哭聲,是老太太?


    陸遠澤輕輕推門而進,屋內傳來濃濃的惡臭,讓他忍不住反胃。仿佛什麽血肉腐爛的味道。


    以及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嗚嗚嗚嗚……”老太太躺在床上,一雙眼睛渾濁,幾乎快要失明。


    喉嚨沙啞,聲音幾乎要發不出聲音。


    原本豐腴的老太太,短短半年的功夫,瘦骨嶙峋,臉上手上隻剩一層皮。


    陸遠澤見此大驚。


    “母親!”他慌忙上前將老太太扶起來,可剛靠近,那股濃烈的臭味便撲麵而來。


    他腳步一頓。


    可老太太猛地抬手攥住他,將他的手腕攥的生疼。


    老太太麵上表情猙獰又恐怖,嘴皮子幹的起皮,她眼裏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渾濁的眼淚洶湧而出。


    “兒……兒……兒……”她嗚嗚的哭著,可她日夜哭嚎,隻能聽到一絲聲音。


    “娘,您怎麽成這樣了?”陸遠澤大驚。


    母親隻剩皮包骨頭,肌膚上充斥著濃濃的臭氣。


    “娘,您先放開兒子。兒子給您端杯水……”陸遠澤見她嘴皮都幹的滴血,不由安撫老太太。


    老太太死死的搖頭。


    她的兒子啊。


    為什麽總不來看她!!


    她日思夜盼,陸遠澤已經接近兩個月不曾來看望過她!她快要被裴氏折磨至死了啊!


    “娘,我不走我不走。我隻端杯茶水,您嘴巴都滴血了。”陸遠澤好說歹說,才讓老太太鬆開手。


    但老太太眼神灼灼的看著他,眼睛都不敢眨,深怕他離開。


    陸遠澤走到桌前。


    茶壺內連熱水都沒有。可老太太不許他離開,他隻得倒了杯涼茶。


    平常老太太是從不喝涼茶的。


    她雖是農家出身,但她很看重規矩。


    陸遠澤將茶杯遞到老太太嘴邊,老太太瘋狂的大口的吞咽。


    “咳咳……咳咳咳……”老太太喝的太急,開始咳嗽。


    “娘,您慢些,當心嗆著。”可老太太壓根不聽,一口喝盡,可她依舊看著杯子。


    陸遠澤隻得再倒一杯。


    老太太一連喝下四杯,速度才勉強慢下來。她神情珍惜,渾濁的眼底不斷落淚……


    “該死的裴氏,她怎麽照顧的您!”陸遠澤咬牙。


    老太太聽得裴氏的名字,卻是猛地打了個寒顫。


    她艱難的哆嗦著縮成一團:“大……大……不大……不打……”


    陸遠澤心頭一沉。


    老太太,挨過打?


    捏了捏老太太的被子,被子又薄又涼,似乎有些濕潤:“如今才三月的天,外邊剛化冰,正是冷的時候。被子怎麽這麽薄……被子……還是濕的?”陸遠澤不由帶上幾分火氣。


    “屋內銀絲炭也不點,伺候的丫鬟也沒有。裴氏真是該死!”


    “她哪裏如芸娘,冬天時還要親自給您把被窩暖熱。”陸遠澤不由低歎。


    老太太聽得芸娘的聲音,哭的越發難過。


    她好後悔,她好後悔將芸娘趕出家門。


    “娘,咱們搞錯了。護國寺方丈指的貴不可言,指的是朝朝!”陸遠澤暗恨,他好恨,唾手可得的富貴,竟被他反手拋了出去。


    光是想想就氣血翻湧,就覺喉嚨又開始發癢。


    想起大夫所說,他如今不能再吐血,陸遠澤死死壓著喉嚨的腥氣。


    老太太嗚嗚的哭著,錯了啊,全都錯了。


    “娘,兒子給您換床被子吧。”陸遠澤抹了把淚,他原先名聲極好,是有名的孝子。


    但他,屬於將孝心外包。


    許氏夜以繼日的替他照顧雙親,不辭辛苦的親自侍疾,他從不操心老太太的身子。


    在許氏的侍疾下,老太太麵色紅潤,甚至能胖上幾斤。


    他娶裴氏後,也如此行徑。


    偏生,裴氏本就是個黑心的,老太太便在她手中造了孽。


    陸遠澤剛掀開被子一角,那股惡臭越發明顯,他甚至差點吐出來。


    可掀開被子,他驚呆了。


    裴氏為了好打理,什麽也不曾給她穿,凍得老太太渾身發抖。


    身上混合著無數難看的凍瘡,以及……


    因老太太癱瘓,無法移動,她的身上因久躺壓迫,肌膚長期受壓,血肉竟開始糜爛。


    她的腿上,胳膊上,以及身子上,四處都是爛肉。


    甚至,隱隱有白色蛆蟲在裏邊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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