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柊這一世的身份很高,他的父親是鎮遠公,手中掌管二十萬兵權。


    母親是長公主。


    他和自己的哥哥一出生就擁有皇帝舅舅給的爵位,還都是侯爵。


    皇帝舅舅十分寵愛他和哥哥柳杉,對他們比對自己兒子還好。


    那些皇子也各種太好他們,想要將他們拉攏進自己的陣營。


    然而,就這樣的身份和處境才讓柳柊感覺到危險。


    鎮遠公手掌兵權,位高權重,十分受到皇帝的器重,如今駐守邊城,隻將兩個嫡子留在京城。


    美其名曰不忍心兩個嬌生慣養長大的孩子跟著自己在邊城受苦。


    以前傻白甜的柳柊不明白,但他現在有什麽看不明白的?


    他和親哥是鎮遠公留在京城的人質,而且還是隨時可以拋棄的人質。


    兩人的親娘,也就是長公主殿下已經死了,鎮遠公雖然沒有再娶妻,但身邊有側夫人,還有好幾個妾室。


    鎮遠公的側夫人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小妾們也給他生了兒子和女兒。


    鎮遠公不卻兒子。


    兩個嫡子死掉了,也不影響柳家傳宗接代。


    柳柊和柳杉一直生活在京城,沒有去過邊城。


    但這不代表柳柊不知道邊城的情況。


    兩個孩子對於自家親爹雖然不親近,但還是很孝順的,自然要關注自家親爹的消息。


    每當邊城有信息傳來,兩個孩子就迴去皇宮,從皇帝那裏拿到折子觀看。


    結合這些年零零散散獲得的信息,柳柊有了七成的肯定:自家親爹有造反的心思,而且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他現在隻等一個時機。


    而皇帝——應該也清楚鎮遠公會造反這件事情。


    柳柊不知道皇帝有什麽安排,但他和自家哥哥,已經上了皇帝的死亡名單。


    別看現在對他們寵愛,但鎮遠公造反的消息一傳進京城,他們兩個就會被推出去斬首,用他們的頭顱祭旗。


    隻是可惜,自家哥哥是真正的年輕人,閱曆有限,看不出皇帝和鎮遠公的算計。


    在他心中,皇帝和鎮遠公都是對他好的長輩。


    “阿柊。”柳杉興奮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比柳柊大兩歲,如今也不過剛剛及冠,外表十分俊美。


    兩人的五官都隨了長公主,十分精致。


    而柳柊長了一雙杏眼,柳杉則長了一雙令人驚豔的桃花鳳眼。


    鳳眼煙波流轉,仿佛多情一般。


    隻是,那裏麵是清澈無垢。


    柳柊抬頭對上那雙眸子,心中感歎。


    這樣一雙不見任何陰霾的眼眸,好想細心守護,讓他不見到世間一切陰霾。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任何人不能守護另一個人一輩子。


    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必須要成長。


    “哥,什麽事情這麽高興?”柳柊收斂自己的心思,笑眯眯地走到柳杉身邊。


    柳杉笑道:“舅舅給我安排了實職,讓我管理東廠。”


    “東廠?”柳柊驚訝,“你一個侯爺去管理東廠?”


    東廠那是什麽地方?


    那是朝廷的監察機構,監察百官的,權力大得離譜!


    皇帝方放心將這樣一個機構交給注定會造反的人的兒子管理?


    除非,皇帝在暗中還有安排。


    柳杉不過是他樹立在外的一個靶子。


    柳柊想了想,明白了皇帝的算計。


    他這是要用盡柳杉的最後一點兒剩餘價值。


    東廠天然站立在百官的對立麵,柳杉接管東廠,便跟百官不是一路人了。


    東廠還要做那些陰暗的事情,會得罪許多人。


    柳杉做為皇帝手中的刀,肯定會得罪許多官員。


    那時候,他除了皇帝做依靠,在朝堂中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到底要殺他,誰還會給他求情?


    到時候,皇帝便能輕易收迴柳杉手中的權利。


    不得不說,皇帝謀算得非常厲害。


    柳柊歎氣,我可憐的哥哥啊。


    若是沒有我這個弟弟幫你,你絕對會被我們那好舅舅算計得骨灰都不剩。


    “大哥,這不好吧。”柳柊臉整個皺起來,“東廠裏麵都是太監啊,你去管理,萬一別人將你誤會成太監怎麽辦?”


    柳杉笑道:“誰會誤會我啊?難道跟太監混一起就一定是太監了?那大內侍衛們豈不是也會被人誤會為太監?”


    柳柊:“……”


    無可反駁。


    柳杉抬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腦袋,笑道:“東廠眼線遍布天下,以後父親那邊的消息,我就能第一時間得到,不用我們再進宮去求舅舅了。”


    柳柊歎氣。


    你將那人當親爹,但那人可不將你當親兒子啊!


    算了,皇帝應該已經公布柳杉成為東廠督主的命令了,自己是無法阻攔了,隻能且行且看了。


    隻是不知道在東廠見慣了人性的黑暗,柳杉會成長嗎?會變成什麽樣兒呢?


    柳柊:“我跟你一起去東廠。”


    柳杉:“你一個小孩兒,去東廠那地方坐什麽?”


    柳柊:“我隻比你小兩歲,而且……”


    柳柊盯著柳杉的眼睛:“大哥,有些事情,我知道的比你要多一些。”


    柳杉驚訝地瞪著弟弟。


    此刻的弟弟看著很是陌生,特別是那眼神,不像是少年人的眼神,裏麵是深潭,比自家舅舅的眼神還要深邃。


    柳杉張了張嘴:“你……”


    柳柊:“大哥,有些事情,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現在還不是將一切告訴給柳杉的時候,柳杉現在還太稚嫩,還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將事情跟他說了,他接受不了,皇帝肯定能看出異常。


    到時候,他就隻能帶著自家哥哥亡命天涯了。


    等到柳杉在東廠待一段日子,讓他接觸了陰暗麵,心靈得到了成長,再告訴他一切。


    那時候,皇帝便是看出他情緒不對,也會以為是其受不了東廠的陰暗麵的反應,不會多想。


    柳杉吞了吞口水,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柳杉換上一身錦緞勁裝,腰上掛著長劍,帶著柳柊出門了。


    兩人前往東廠的駐地。


    東廠的人都知道頭頂的領導換人了,對於這位非太監出身的小侯爺很好奇又帶著排斥。


    柳杉跟他們不是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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