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龍派的這次議事,也沒什麽可議的,主要是聽屈掌門布置,尤其是作為附庸宗門之一的三玄門掌門,劉小樓全程隻張了一次口,說了一個字:“是。”


    議事便宣告結束了。


    劉小樓瞟了一眼洞廳裏的彰龍派幾位長老、重要的內門弟子,正在三五成群的議論著今日的事情,見沒人搭理自己,便也知趣的沒有湊上去。


    迴首時,見靈虯宗的巴天佑倒是在往彰龍派高層麵前蹭,一臉笑容的站在圈子外圍,卻又不敢擠進去,不時點著頭幹笑,弄得好似人家在跟他說話似的,實則沒人搭理他。


    劉小樓搖了搖頭,終於大步離開。湊不上去還要硬湊,那就太尷尬了,沒必要!


    迴到院子裏,見幾人都在,他擊掌三記,清了清嗓子,道:“諸位,該走了,去金庭山!”


    韓高奇道:“不是說在洞庭以逸待勞,等江東各派過來麽?怎麽現在又要打過去了?”


    劉小樓道:“屈掌門說了,金庭派無恥,聲勢也鬧開了,卻不過來,就縮在他金庭山裏,跟烏龜似的。如今也沒什麽辦法,他不過來,隻能咱們過去。”


    韓高不解:“為什麽非得過去?青玉宗不是說那座上古洞府就在洞庭這地界麽?咱們去金庭山做什麽?隔著六、七百裏遠”


    劉小樓歎道:“屈掌門說了,洞府雖然在這邊,但鑰匙卻在人家金庭派手裏,人家大可以過上三年五載再來,咱們好不容易召集了那麽多人手,不可能也在君山島等個三年五載,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韓高道:“金庭派不也是召集了大量人手麽?”


    劉小樓道:“要不說他們無恥呢,青玉宗摸清楚了,這次金庭派的確是召集了江南各派,各派卻隻去了寥寥幾人,聲勢做得很足,實則就沒真東西,都是虛張聲勢。”


    這下就都明白了,金庭派當真好算計,就這一手,青玉宗便落了下風。


    因此,青玉宗沒什麽更好的辦法,隻能主動打過去了,這下成了金庭派以逸待勞。


    “屈掌門說了,這一下打過去一定要快,搶時間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他們金庭山不是沒召集江南各宗嗎?欺負的就是他們人少。”


    韓高搖頭:“話是這麽說,能搶出幾天?那麽大的陣仗,人家江東各宗赴援的時間會很短,或許也就是個三、五天,這麽點時間,咱們能打贏麽?金庭山可是大宗,比青玉宗實力還強。”


    金庭派的實力,劉小樓是曾經目睹過冰山一角的,別看如今君山島上荊湘各宗雲集於此,聲勢浩蕩,但真要想一戰而勝金庭派,談何容易?


    到時候金庭山這根硬骨頭啃不下來,外麵的江南各宗再圍過來,局麵可就不妙了。要知道,靈墟和東、西二仙宗,可都是江南大派,每一家都極難對付。


    劉小樓道:“這次遠征金庭山,屈掌門言下之意有些後悔,他說應該把各家都召集過來的,哪怕不是全帶來君山,也應把好手帶過來,眼下這個狀況,咱們彰龍派有點弱了。”


    彰龍派麾下依附的有十幾個世家、散修門派,比如鵝羊山、明玉山莊、黑虎寨、長山劍門、鄭氏、東溪等等,篩選一番,絕對能湊出上百名煉氣後期以上的骨幹修士,野戰布陣的時候,底氣就足了,似眼下這般加起來不到五十人,紫金遊龍陣這等野戰大陣就沒法布設,戰力大減。


    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今夜就要行動,趁著夜色出發。


    林雙魚將石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石床上的毛毯之類都收了;宋阿蝦終於不再縫補他那件紅袍子,又穿在了身上,絲絛係緊;伍長庚最是簡單,隻有那方磨劍石,隨手就裝進了儲物法器之中。


    劉小樓問蘇涇:“十三,怎麽樣了?白長老今日議事時,還問起你的傷勢。我跟他說你沒什麽大礙。”


    蘇涇有些興奮:“姐夫我沒事,姐夫怎麽還不出發?”


    劉小樓笑道:“不急,等號令。”


    話音剛落,號令來了,被派來和三玄門聯絡的依舊是臧千裏,他急衝衝趕到:“林道友,可以出發了麽?咱們走!”


    林雙魚點頭,手一揮,眾人魚貫而出,跟著臧千裏下了朗吟亭山。


    此時此刻,小小的君山原上,到處都是從各處亭山下來的宗門和世家,一隊一隊、一波一波,向著來時的那條石洞匯聚過去。


    月色下,人頭攢動,亂哄哄的,“師兄”、“師妹”、“師父”、“師娘”、“執事”、“長老”之類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又夾雜著“別插隊”、“你踩我腳了”、“你看什麽看”、“小子迴頭單聊”之類的叫囂,更有“是哪家師妹”、“是哪家嫂嫂”、“不會吧你七十了?不像啊”的夜半私語,那叫一個熱鬧!


    等出了石洞,下山之後,彰龍派的四十多人分乘四條船,向東北方向駛去。


    一時間,百舸爭流,將灑在湖麵上的皎潔的月光破得粉碎。


    三玄門和靈虯宗合乘一船,真正是同船共渡了,之前再有什麽恩怨,此刻也隻能憋在心裏。


    臧千裏是三玄門的聯絡人,靈虯宗的聯絡人是另一位彰龍派內門弟子,叫雲行無,兩人在船頭指點江山,憧憬著即將到來的大戰,劉小樓和巴天佑則在船尾,低頭商議著。


    “劉掌門,剛才登船時,你家長客卿差點把我弟子擠落水了,伱是不是管管?咱們都是一家人,該合氣要合氣嘛”


    “巴掌門,我盡力去和長客卿說說,但效果不一定好,你知道的,他是客卿,就是”


    “是貴客嘛,我知道,但還是請劉掌門跟他盡量說說,否則你我兩家真鬥起來,於屈掌門麵上須不好看”


    “抱歉了二位掌門,在下姓伍,不姓長。還有,不是我擠你們靈虯宗的人,是那個家夥自己撞上來的,撞得我腰疼,現在還疼”


    “長客卿,很疼嗎?傷著沒有?啊傷得有些重啊巴掌門,你看,兩人都傷著了,是不是扯平了?”


    “”


    兩個時辰後,大隊船隻進入大江,順著江流而下,再行一個時辰之後,在江北某處石灘靠岸,臧千裏第一個躍下船頭,招唿道:“跟上,跟上!”


    韓高問:“臧道友,這就到了?”


    臧千裏搖頭:“早著呢,先尋一個僻靜處安頓下來再說。”


    大隊亂糟糟的向前奔行了半個多時辰,趕在天色最為黑暗的時刻,進入一片密林之中。


    前方傳來消息,讓各宗約束部眾弟子,不得隨意喧嘩,更不得隨意出林,就在這片林子裏歇息。


    於是彰龍派尋了處所在,幾十號人圍著一個圈子,各自打坐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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