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繼續行進搜索了一天,馮元發帶隊抵達雲門山。一路上並沒有發現馬嶺賊的行蹤,雲門山這裏同樣沒有。


    站在山頂,馮元發向西北方向一指:“南水瑤寨就在那邊,咱們過去看看?”


    劉小樓一切唯他馬首是瞻:“聽你的,雲門山這裏需要留人駐守麽?”


    馮元發想了想,招唿道:“七郎!”


    馮七郎應聲而出:“兄長?”


    馮元發道:“你和老侄留下來”四顧片刻,指著斜對麵的一個土坡:“去那邊值守。藏好了,不要輕易出來,若是見到馬嶺賊,立刻打符,打完符就跑,往南水瑤寨方向跑,我們見到符會趕過來。”


    兩人都是馮家子弟,完全可信,所以馮元發將他們留下來值守雲門山。但馮七郎不過是個煉氣七層,更年輕的馮家老侄隻是個煉氣五層,修為低微,所以馮元發允許他們見敵可退。


    分派妥當,馮七郎和馮家老侄兒藏到土坡後頭,那裏視野不錯,的確是個四下窺視的好地方,馮七郎還特意用草繩將大白鵝的扁喙給捆住,又用一塊綢子將它腦袋蒙住,防它瞎叫喚,也不知管不管用。


    馮元發看著竹簍裏這隻大鵝,皺著眉頭叮囑:“若是這畜牲有暴露行蹤的危險,別管什麽靈獸不靈獸的了,直接宰了!畢長老那邊,我去跟他說,不會有事的。聽明白了?”


    馮七郎點頭:“兄長放心就是!弟心裏有分寸。”


    一旁的馮家侄兒那個愣頭青甕聲甕氣的嘟囔:“都背在身上四、五天了,也沒見怎麽個靈法!”


    馮七郎向他嗬斥:“閉嘴!畢長老說是靈獸,那就是靈獸,你我看不出來也是正常!”


    馮家老侄兒不服氣道:“好吧,七叔您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馮七郎道:“不是我說,是畢長老”


    馮家老侄申辯:“畢長老隻看了一眼,不,他都沒正眼看一眼,這大鵝是咱倆發現的,咱倆照料了好幾天”


    在他們的爭論中,馮元發搖頭叮囑:“留點神,我們走了!”


    劉小樓一步三迴頭的跟著馮元發下山,馮元發歎了口氣:“我家這兩個子弟,修行資質是有的,就是一根筋,讓李木道友見笑了。不過那隻鵝,的確是靈獸,隻是尚未長成,畢長老說,可以作為護山靈禽飼養。怎麽?李木道友若是有意,待戰後我向畢長老言語一聲,將這大鵝送給李木道友就是了。”


    劉小樓當即致謝:“我還確實喜歡這隻大鵝,那就多謝馮兄了。”


    南水瑤寨位於雲門山西北方向十五裏,是一片山穀壩子,有一條北江支脈流過,被當地瑤人稱為南水,瑤人圍著南水兩岸開辟農田,建成了村落,形成南水部落,足有兩三千人。


    馮元發是來過的,不僅他來過,隊伍中除了劉小樓,其他人都來過,顯得熟門熟路。在馮元發的調派下,四麵八方占了峽穀周圍的高地,各自潛伏了幾個時辰,仔細觀察瑤寨。


    劉小樓和馮元發一道,居於瑤寨正東的山坡上,從這裏看下去,寨子中的情形大半都可以一覽無遺。此刻寨中炊煙四起,瑤人正從田間地頭、山裏水邊絡繹不絕的返迴各自的木樓,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


    又看了多時,馮元發向劉小樓道:“貌似馬嶺賊沒有來過,李木道友,你看”


    劉小樓繼續拱手:“都聽馮兄安排。”


    於是馮元發直接打出判官筆,在傍晚的山頂上舞出一道金光。得了他發出的信號,其他人自周圍高地下來,匯聚到他身邊。


    馮元發一揮手,眾人闖入瑤寨,直接來到中心位置的打穀場,登上打穀場旁邊一座高大的木樓,這木樓的屋簷下吊著各種獸骨和鳥羽,和別的木樓相比,十分紮眼。


    其他人在木樓下圍定,馮元發示意劉小樓和他上了木樓二層,二層是個廳堂,橫豎兩丈五、六,十分寬敞,一個個葫蘆墜在屋梁下,透著黃、白、紅、紫等各種色澤,也不知是何用場。


    木樓內有兩個女人迎了上來,口稱:“恭迎馮仙師駕臨。”


    從馮元發口中,劉小樓已經知道,這兩個便是南水瑤寨的巫覡,歲數大的、滿頭白發的老婦是主巫,名夏,約莫二十來歲的這個年輕瑤女,則是正在學習的備巫,名秋。將來夏身故後,由秋接任瑤寨主巫,她傳法的下一代備巫,應該名冬。


    春、夏、秋、冬,這是南水瑤寨巫覡永不更替的名字。


    南水瑤寨是遠近五百裏實力雄厚的大寨子,因此兩位巫覡修為都相當不俗,否則她們也坐不上這個位子。


    這位主巫,大致相當於築基初期的修為,備巫則有煉氣後期的水平。


    兩個巫覡修為不高,但手段詭異,尤其是瑤人祖傳的盤王蠱術,就算當著麵掰開了揉碎了跟你講,你往往還是會想不通。


    當然,對於馮元發來說,巫覡的手段再是詭異,自己畢竟是清遠宗的內門弟子,是完全不懼的,隻是對兩個巫覡卻需客氣一些了,開口道:“此來冒昧,還請夏巫不要見怪。”


    夏巫低頭道:“兩位仙師駕臨南水,卻遲遲不願入寨,想來是我南水寨做了不如兩位仙師之意的事,說起來,應該是兩位仙師不要見怪才好。”


    這是自家組織人手監視瑤寨,被人家夏巫感知到了,馮元發不由有些尷尬,幹笑道:“言重了,嗬嗬”


    年輕的秋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在馮元發和劉小樓臉上徘徊少時,然後拽了拽前麵夏巫的裙角:“阿古,請客人們坐下吧?”


    夏巫點頭:“兩位仙師請入座,飲一碗我們瑤寨的金花茶。”


    馮元發、劉小樓分坐於廳中火塘的兩側,夏巫自坐了正北的主位,秋巫跪坐在夏巫對麵,由她動手煮茶、分茶。


    馮元發問:“夏巫知道我們清遠山和馬嶺山開戰了吧?”


    夏巫用鐵杆子撥了撥火塘裏的柴火,道:“伱們兩家宗門開戰,鬧得太大了,沒有哪個寨子不知道的。”


    馮元發道:“那好,既然夏巫知道,我就明說了,此行貴寨,是想問一問,南水峽穀這片,有沒有馬嶺賊出沒?”


    夏巫沉默了片刻,問:“有又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


    馮元發道:“之前你們瑤寨和馬嶺山的來往,我們清遠宗不管,但從今日起,希望夏巫給我清遠宗一個承諾,不與馬嶺山賊子來往,直至大戰之後!”


    夏巫眯著眼睛,盯著火塘中跳動的火焰,緩緩道:“和誰來往,是我們瑤人的事,就不勞貴派操心。”


    那火焰在跳動之中,漸漸由紅色變成了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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