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之後的城市,清晨是一幅熱鬧的景象。


    今天是春節的第二天,除夕夜之後,能看見街道上有很多鞭炮的碎屑,以及紅色的燈籠。逛街的人也是絡繹不絕,他們都穿著新衣服,一幅喜氣洋洋的模樣。有的是為了趕早集,有的則是帶著一家三口過年。


    今年異常的冰冷氣候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熱情,或許是因為tpc能夠解決,也因為昨晚春晚的報道讓他們安下心來。


    清晨的微光市駛入一輛改裝越野車,上麵坐著葉一凡四人。昨天唐隊長同意給他們半天假的時間,本來還想把杜飛拉過來的,可是情況卻不允許這麽做,他還有很多準備要做,畢竟明天就要去北極了。


    因為不能暴露身份的緣故,所以四人還是身著便服。四個月的培訓,他們也學會了駕駛車輛,由高空風雲開車駛入微光市郊外,葉一凡坐在副駕駛位上,手裏還捧著一束白花。


    裘玄冥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是三人硬生生把他扯過來,說他今天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去!雖然新生厭惡,可他還是規規矩矩的坐在車後座,眼神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


    “tpc宣稱,昨日guts已重組,其正式代號為neo-guts......”


    微光市的街景是一片熱鬧祥和的場麵,市中心的大屏幕正報道著neo-guts組建的消息。市民們很多不以為然,畢竟前guts的腐敗都是有目共睹的,誰知道這隻neo-guts不是新的蛀蟲呢?


    而有些市民則報以期待,畢竟tpc已經宣布大災變時期到來。全球各國都在發生災難,他們也希望這隻neo-guts能給他們帶來希望。隻是很奇怪,為什麽沒有報道隊員的信息?


    葉一凡想的是,除開杜飛所說的保護他們以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們的身份、年齡。如果讓市民知道neo-guts的隊員都是大學生,他們就會嗤笑,說tpc沒救了,居然要靠毛頭小子來拯救世界。


    這些緋言緋語四人也有些在意。他們也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保護人民、保護這個世界......


    車窗外是熱鬧的場景,車內則是沉重與壓抑。誰都不知道北極會發生怎樣駭人的事件,也不確定會不會發生死亡與犧牲。


    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必須得有人去做才行,這就是四人的命運吧。如果真的能成功解決北極事件,或許就能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實力,也能迴應犧牲的戰士,和陸傑宇的希望。


    “黑暗與光明,正反兩麵。”葉一凡看著手裏的白花,心情有些低落。“很多看不到的東西,都需要有人去背負。我們是被選中的人,這些事需要我們去做。”


    “我很怕毫無用處的死去......”高空風雲開車的手微微顫抖。一想到即將要麵對的絕望,就會想起傑宇。如果不能完成他人的期待,她又將怎麽活下去呢?


    裘玄冥和韓奇軒都沒有說話,他們的心裏都是同樣的感覺。經曆了一係列的詭異事件,和即將到來的巨大壓力,他們就覺得很壓抑。


    北極事件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全球的氣溫正在受到影響,本來好好的天氣現在卻下起了微微小雨。雨點一滴滴拍打在車窗上,也讓幾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車子駛到一處郊外。高空風雲把車停好後,四人就下了車。一股寒風夾雜著小雨不斷拍打著他們的麵容,他們赫然看到前方的鐵門有著四個鏽跡斑斑的大字——落光陵園


    好像迴應這沉重的四個字,風刮的更猛了,還帶來許多悲傷的氣息。小雨也淅淅瀝瀝的下著,陵園的看門狗也對他們狂吠不止,或許是因為他們都過於黑暗,讓狗都不舒服。


    這裏沒有過年的喜慶,有的也是無止境的悲傷。因為前不久,這裏的墓碑加了二十多座,一個讓人沉痛的數字。


    很不願意去麵對,但葉一凡隻是平複了下自己悲傷的心情,對身後的三人說:“走吧......”


    三人點點頭,他們跟隨葉一凡來到墓地深處。這裏一片幽靜,隻能聽見雨滴打落樹葉的傻傻聲,上百座墓碑齊齊佇立在雨慕中,就像鎮守於此的英靈。


    四人來到一處墓碑前,他們看著碑上一張黑白的照片,上麵有著一個青年微笑的麵容,下麵還有一排字——愛子陸傑宇之墓


    “傑宇,新年快樂。”葉一凡默默將手裏的鮮花放在墓碑前,他的眼裏有淚光在閃爍。“感謝你對我們做過的事,今天過來,是有事情要和你說。”


    三人從包裏拿出guts記憶盤,裘玄冥也不樂意的將它拿出來,正對著陸傑宇的墓碑。


    “我們加入特殊部門了。你肯定想不到吧?這個特殊部門就是neo-guts......”


    說著說著,三人的就不爭氣的流出眼淚。來的時候都說好誰也不準哭,要讓傑宇看到自己光輝的一麵,隻是,隻是........


    “明明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加入neo-guts的,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麽操蛋的事啊!”韓奇軒抹了一把眼淚。有時候人生就會發生一些意外,對於這個結果,三人自然是很難接受,沮喪,有一股無處可發的鬱悶。


    但是傑宇,起碼他是消失在光中的。他沒有被那股低語蠱惑,在拉萊耶的宅邸化為奴仆。如果,靈魂真的存在,他就一定沉眠在幾人心中。在危難時刻給他們獻上鼓勵與祝福。


    相比,傑宇看到他們加入neo-guts,一定很開心吧?


    隻是,像傑宇這麽光明的一個人,即使是犧牲也是在加入neo-guts後以一個壯烈的方式而死,他不應該死於突然降下來的厄運。


    “玄冥,去給傑宇說抱歉。”高空風雲深唿吸了口氣,頭也不迴的對裘玄冥冷漠的說道。要不是傑宇犧牲,他根本不可能加入neo-guts!


    今天把他叫過來,就是讓他做這件事!


    裘玄冥哼了一聲,慢慢走到陸傑宇麵前說:“陸哥,謝謝你。”


    其他人一聽,愣住了。這家夥,明明讓他給陸傑宇道歉,因為是他的失誤才導致陸傑宇犧牲的,為什麽他要說謝謝?


    因為裘玄冥覺得,的確要給陸傑宇說謝謝。謝謝他死了,自己才能加入neo-guts,能爬到這麽高的高度。他死了就死了,既然死了把這個位置讓出來,裘玄冥就得做的更好更出色,比他做的更出色!


    “nmd!”韓奇軒爆了句粗口,他自然知道裘玄冥想的是什麽,但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陸傑宇墓前做這麽大逆不道的事,當即就準備教訓他。


    “奇軒!先算了......”葉一凡將韓奇軒攔住。這畢竟是傑宇的墓,傑宇的麵前,在他的麵前起衝突不好。但裘玄冥總有一天,會受到應有的代價!


    “學姐,你去說吧。”葉一凡推了推高空風雲的肩膀,讓她結束祭祀是比較好的。


    “嗯。”


    高空風雲神情複雜的走到墓前,看著照片上那自信開朗的麵容,她忍住淚水憋出一個笑容說:“傑宇,謝謝你,因為有你的存在,我才能幸運的活下來。如果你還在的話,我們或許就不會這麽沉重了。隻是這個世界,真的有很多遺憾。”


    “我們明天就要去北極執行任務了,你會保佑我們的對吧?就說這麽多吧,我們還要迴基地整理東西,下次再來看你。”


    說罷,四人沉著臉龐對墓碑做了個禱告,他們也就開車準備返迴了。


    祭拜完陸傑宇,幾人心裏的石頭也放下了。他們也能專心的去北極執行任務,隻是san值過低,不知道在接觸異常力量的時候,會不會忍受下來......


    迴來的路是葉一凡開車,在駛入市區後,覺得還有些事得去處理下。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規定還有些時間,葉一凡就停下車,去集市上買了些禮品,駛向了一條眾人陌生的路線。


    “一凡,你這是要去哪?買這麽多東西......不會要去看你對象吧?”高空風雲想起那個可愛的女孩子,能讓葉一凡不顧規定的也隻有她了。


    說到那個女孩子,裘玄冥的身形又是一震,他莫名的揉了揉鼻子看向窗外,表情看著有些不太好。


    隻是葉一凡搖搖頭說:“不是。我想去傑宇他家看看.......”


    傑宇家。聽到這個,高空風雲沒有說話了。祭拜傑宇已經夠沉重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傑宇的家人。


    路上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其中不知道是不是夾雜了風雪。氣溫接近零下三十度,這在微光市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這說明北極事件已經刻不容緩了。


    車子逐漸駛入了一片老宅區,這裏有著歲月的痕跡。隨處擺放的電線杆,房屋的水泥也有些脫落,露出被雨水侵蝕的紅磚,其中還有數道裂痕,縫隙中長出一片綠油油的苔蘚。


    窗戶也十分破舊,感覺風一吹就會掉下來,周圍的植被很久都沒修剪過,直接將這片老住宅區籠罩在昏暗下,就像許久未開發的古代遺跡,一幅陳舊的色彩。


    葉一凡在一棟住宅樓前停下車,其他人提著買好的禮品從車上下來。看到這棟樓前堆積著鞭炮紙屑,沒來及的清理,已經被雨水泡爛了。


    之前聽過傑宇說起他家裏的情況。父親是建築工人,母親是一架服裝店的銷售員,說不上貧窮,但也並不算富裕,就是一個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但這在發達的微光市並不多見。


    幾人進了住宅樓,裏麵沒有電梯,他們隻好提著禮品爬上傑宇家所在的五樓。看著貼著白對聯的房門,葉一凡的唿吸加重,隨後伸手敲向鏽跡斑斑的鐵門。


    “誰啊?都說了今年別過來拜年了。”


    門內傳來一陣惱怒的聲音,接著房門被打開,一個黝黑、消瘦的男人冒頭出來,他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看樣子哭了很久,胡茬什麽的也很久沒修剪了,完完全全沒有精神氣。


    說真的,看到男人這樣,一向內向的葉一凡不知道怎麽開口,韓奇軒則替他說:“叔叔你好,我們是傑宇同期的訓練生,今天過來是想看看你們。”


    男人瞅了瞅他們,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進來吧......”


    聞言,幾人也進入陸傑宇家中。他們進房門的第一眼就看見一張大大的黑白照擺放在桌子上,正是陸傑宇,下麵還插著剛點燃的香,蠟燭的光線隨風搖曳,如同哭泣一般。


    明明是過年,但這家卻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陸傑宇家的裝修並不好,看起來已經十幾年沒變過,客廳的家具都很陳舊,牆麵也有些掉漆了。房間角落都堆滿了tpc送來的慰問品,但都沒拆過。


    “本來傑宇也可以像你們一樣的,隻可惜他命不好......”陸父自顧自的坐在掉皮的沙發上抽煙,他沒心思給幾人倒茶。幾人也理解,畢竟受了這麽大打擊。


    四人對陸傑宇的遺像拜了拜,葉一凡隨後對陸父說:“我們剛剛去祭拜了傑宇的墳墓。他是個很熱心的人,訓練時我們受了他很多幫助,隻是意外發生的時候我們沒能保護好他......對不起叔叔。”


    “對不起有什麽用?他已經走了......”陸父雙眼發紅的掐滅了手中的香煙,他沒對幾人多說什麽,隻是打開一扇房門。“傑宇的房間,你們去看看吧。”


    能感覺到陸父的悲痛,幾人也進入到陸傑宇的房間。他們發現這房間被打掃的很整潔,比起客廳要好很多。裏麵還有很多照片,以及一些飛機火箭的模型。


    葉一凡隨手抓起一張照片,上麵是微光航空大學的大門,陸傑宇正一臉興奮的對鏡頭比耶。


    “傑宇他很聽話,很孝順,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宇航員,為國家的航空事業做出一些貢獻,他是我們的驕傲。”陸父站在門口說,他不想踏進這個房間一步。


    葉一凡剛想說話,突然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她看了看房間裏的幾人,又看向陸父說:“這幾人是誰?”


    “他們是傑宇同期的訓練生,過來看望我們的。”


    陸父剛說完,陸母就是止不住的怒意,指著幾人的鼻子罵道:“你們還有臉來?”


    “阿姨,對不起,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他.......”幾人連忙向陸母道歉,可陸母也沒忍住,邊哭邊吼道:“對不起有什麽用?對不起我兒子就會迴來嗎?他才十八歲啊!他這麽聽話,這麽優秀,明明能有個好工作的,為什麽他就這麽走了......”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們,死的是他?你們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陸母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高空風雲連忙將她從地上扶起,葉一凡能感覺到兒女的離去,對父母來說有多麽沉重。


    看著崩潰的陸母,頹廢的陸父,葉一凡的心思很亂。這就是死亡的沉重感,這就是窺見真理的代價嗎?


    心底刮起冰冷的寒風,一股不可名狀詭異湧上大腦,恍惚間葉一凡又聽見低語:


    “人們都會覺得,你能帶來希望、帶來光明。事實上你來自黑暗,如果不是世界異變,你還在黑暗中度過一生。”


    “你加入了neo-guts,這將是一個有趣的轉折點,因為你的身份,人們會期待你、崇拜你,因為他們認為你會拯救他們,你自己也認為會得來救贖。”


    “但是你錯了,人們很快就會唾棄你、厭惡你。因為你會帶來災厄,因為你拯救不了他們。”


    “這就是新的時代,風暴將至,我很感興趣你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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