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怪不得。”


    離開那個院子後,沒走多遠,葉玄才輕喃一聲。


    葉韜元有些意外,問道:“堂兄認識此人?”


    “隻是聽說過。”


    葉玄道:“每年劍閣評定風雲榜的時候,也會關注一下北乾、寒域各地的一些消息。”


    “這個陳棠不到二十歲,便在北乾掀起不小的波瀾,被北乾朝堂和玄天教追殺,為橫死的元青山複仇,在青州大開殺戒,屠滅兩座玄天觀,最後斬殺一條幼蛟,被真龍追殺,墜海身亡。”


    “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而且來了大夏。”


    葉韜元聽得暗暗咋舌,麵露驚訝。


    若非這些話從葉玄口中說出來,她絕不敢相信,這些事會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幹出來的。


    “此人命這麽大,被真龍追殺,墜入東海都能活下來。”


    “東海,東海……”


    本來隻是葉韜元一句無心之言,葉玄卻心中一動,好像想到了什麽。


    “他年紀不大,怎有這麽大本事?”


    葉韜元有些不敢相信。


    葉玄思緒被打斷,便想不起方才的事,思忖片刻,語出驚人:“若是我沒猜錯,他應該是武帝傳人。”


    “啊!”


    葉韜元臉色一變,驚唿出聲,問道:“武帝還活著?”


    “不知道。”


    葉玄搖了搖頭,道:“我曾詢問過叔父,他對此隻是笑而不語,隻字不提。當然,也有可能武帝已經死了,此人是他臨死前收入門下的弟子。”


    “你怎麽猜到他是武帝傳人?”


    葉韜元又問。


    葉玄道:“就是剛剛那半篇字帖。”


    “那半篇字帖寫得極其肆意狂放,直抒胸臆,將自身的武學神韻,透過字跡完全顯露出來!那種征戰沙場的鐵血,縱橫無敵的氣勢,投鞭斷流的豪情,隻有武帝才有如此刀意!”


    “那蕭無痕什麽層次,硬扛武帝刀意,瞎眼已經算是輕的了。”


    葉韜元感到有些驚奇,問道:“按照堂兄所言,此人刀法已到神境?”


    “不錯。”


    葉玄點頭。


    “可這怎麽可能?”


    葉韜元道:“正常來說,想要將武學修煉到神境,需要長年累月的修煉參悟,一般來說,武者要到通脈或是先天才可能觸及神境。”


    “除非是宗師強者,開了泥丸宮,入神坐照,很容易便能將一門武學參悟到神境,可此人還不到二十歲啊。”


    葉玄沉吟道:“這一點,確實不合常理,不知武帝在他身上使了什麽手段,才造就出這樣一個曠世奇才。”


    “更加難得的是,此人的字跡中,不光蘊含著武帝刀法,還隱隱磨礪出屬於自己的刀意,走出了自己的道。”


    “雖然未成氣候,卻已初露鋒芒。”


    葉韜元若有所思。


    她閉上雙眼,迴想自己剛剛看到那副字帖的一幕。


    那副字帖好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個樣貌模糊的青年,站在書桌前,揮毫潑墨,明明手中執筆,可胸口一團璀璨奪目的刀光,仿佛要透體而出,橫在天地之間,萬古不滅!


    葉韜元睜開雙眼,輕舒一口氣。


    過了半響,她突然笑了一聲,道:“話說迴來,他的字跡,總是難看了些。”


    “不然。”


    葉玄搖了搖頭,道:“此人落筆就能看出,明顯沒有什麽書法基礎,但卻誤打誤撞,無限接近沈伯伯曾提過的‘草書’。”


    “草書?”


    葉韜元聽出,葉玄口中的沈伯伯是指沈逸少。


    但對於‘草書’,她卻從未聽說過。


    葉玄道:“沈伯伯與叔父閑聊之際,曾提過一次。草書筆勢相連,字形狂放多變,師於物,德於心,悟於象。”


    “沈伯伯也隻有大醉之後,乘興揮毫,才能寫出這種‘草書’,乍一看字跡潦草,甚至分辨不出寫的什麽,可隻有書法高人,方能透過字跡,感受出裏麵的氣勢、意境和種種情緒。”


    “如果說,知遠的上半篇,算是武學的知其形,通其變。陳棠的下半篇,就是得其神,通其意了。”


    停頓了下,葉玄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皺眉,沉思不語。


    “怎麽了?”


    葉韜元問道。


    葉玄道:“不過,此人筆下有些地方,確實透著古怪,我這一路走來,始終沒想明白。”


    “像是若合一契的‘契’字,他便用了一個奇怪的筆畫,不屬於任何字體,倒像是某種神秘符號,蘊含某種道理規律,怪哉怪哉。”


    葉韜元笑道:“被你說的有些好奇了,我都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究竟什麽樣。”


    葉玄道:“倒也不急,此人既然在琅琊閣,早晚能見到。”


    葉韜元突然心中生疑,問道:“他畢竟是武帝傳人,如今又出現在琅琊閣,會不會有什麽圖謀?相國府莫不是準備請他出手?”


    “關心則亂,韜元你多慮了。”


    葉玄微微一笑,道:“見字如麵,知遠的字跡,能看出他溫和謙虛的性格。而此人的字跡,能看出他灑脫不羈,豪爽磊落的性情,他絕不會聽命於夏道自這種人。”


    “更何況,他剛才與知遠、宋武並肩而行,極為親近,你信不過他,還信不過知遠嗎。”


    “也對。”


    葉韜元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一處山崖旁,葉玄駐足,眺望遠方的雲霧,道:“這位可是個狠人,膽大包天,在北乾幹出好幾件驚世之舉,如今來到大夏,不知會在江湖上掀起多大波瀾。”


    葉韜元道:“他年紀不大,修為應該不高,不會鬧出太大動靜吧?”


    “這可難說,他在北乾的時候,修為更低。而且,按照我的推測,即便是在大夏的年輕一輩中,能勝過他的也是屈指可數。”


    葉玄感慨一聲:“後生可畏啊。”


    “評價這麽高?”


    葉韜元驚訝。


    不到半天,葉玄對兩個年輕人給了如此高的評價,過去十年中,都未見得有什麽後輩能入他的眼。


    葉韜元想了想,突然笑道:“別人我不知道,雨時肯定是勝過他的。”


    “雨時也是要強,這些年來,隱姓埋名,就是不願借助你的力量和人脈,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闖下這麽大的名氣,奪得人榜之首。”


    “天下人,隻知道她是玉笛仙子,卻沒人知道她是你玄帥的女兒。”


    “我聽說,這次她迴來,已經通脈了?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我看非她莫屬,伱就高興去吧。”


    提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葉玄毫不掩飾心中的驕傲,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著自豪,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他嘴上卻說道:“哼,什麽要強,這孩子就是在怪我,不想跟我扯上關係。”


    “但你說的沒錯,她這次從海外歸來,修為精進,在年輕一輩中確實無出其右,還是能穩穩壓住陳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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