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要走,黑暴風要送,劉曜要跟隨,這些人又嘰嘰歪歪了三天,結果羊獻容終於決定出發走到寨子門口的時候,見到了帶著軍隊埋伏在外麵的垣延。


    垣延的官職不低,鎧甲鮮亮,也算是英姿颯爽的男兒。


    他竟然親自站在了最前排,與山寨門口的守衛土匪麵對麵。


    官與匪,匪自然是要低一頭。


    這些守衛的土匪們有些氣短,都轉頭看向了黑暴風。


    黑暴風也沒想到一打開寨門會出現這樣的場景,還吼了起來:“這都打到家門口了,怎麽沒人報信啊?”


    守門口的是黑老四的人。那幾個守衛指了指角落裏已經渾身都是血窟窿的黑老四,滿臉悲憤卻又不敢說話。畢竟,那些垣延帶來的人都是精英。


    “你這是要做什麽?”黑暴風吼了出來。


    “奉旨剿匪。”垣延不慌不忙,看著他身後的羊獻容以及劉曜等人。垣延沒有見過羊獻容,但見過劉曜,他先是愣了一下,就又大聲說道:“紫荊山匪患勾結匈奴卑劣之徒,罪不可赦,人人可以誅之。”


    話音剛落,就從林子中快速走出了百十來個弓箭手,箭指向了黑暴風他們這些人。


    情勢忽然變化,黑暴風也完全沒有準備,驚得退後了數步。


    劉曜和秦朝歌已經擋在了羊獻容的身前,呈現了防禦的姿態。


    “怎麽?知道怕了?”垣延嘿嘿笑了起來,“我等你們好幾天,這一刻剛好全都剿滅,也算是本官為大晉立的大功一件。再加上之前重傷匈奴敵首,這份功勞也是也寫進大晉的史書中了。”


    看著他如此得意的樣子,劉曜和黑暴風都互望了一眼。劉曜用眼神是在詢問可有其他逃跑下山之路,而黑暴風咧著嘴搖頭。但這個土匪頭子做得實在是太安逸了,並沒有想到會有今日這一遭。


    寨子裏的人已經聽到了消息,紛紛舉著棍棒以及鍋碗瓢盆衝了出來,不過因為劉曜他們站在大門口,他們也不好硬衝,就擁擠在大門的後麵,叫嚷著什麽,嗡嗡作響。


    場麵極亂,山林之中鳥獸齊飛。


    “將士們,立功的時候到了!”垣延大吼了一聲,他往後退了三丈,讓弓箭手又向前挪了三丈。這陣勢的確具有極強的震懾力和壓迫感,劉曜和秦朝歌已經肩並肩擋在了羊獻容的身前,生怕垣延若是下了命令,這箭鏃可是不認人的。


    “劉大哥,秦朝歌,你們莫要擋在我的前麵。”羊獻容知道自己若是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聽到。倒不如讓前麵這兩個男人閃開,自己走到垣延的眼前去,更有效果。


    “不成。”這兩個男人齊齊喊道,“太危險了。”


    “這有什麽危險的?”羊獻容輕笑了一聲,“你們這樣才危險,我出去了,就沒事了。”


    “三妹妹,不可以。”劉曜低吼她。


    “有什麽不可以的?”羊獻容伸手去推他們二人,“讓我到前麵去。”


    “不成。”秦朝歌也低吼道,“垣延是個卑劣小人!”


    “那又如何?就算他不認識我,總也是認得這塊金牌吧?”羊獻容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小小的金牌,這是離開洛陽時,司馬熾特意送給能夠調動大晉軍隊的令牌,說是當初在司馬衷的書房中找到的。因為是司馬衷之物,當時羊獻容總算是勉強接了下來,但她也沒想到能夠在這個時候拿出來保命。


    當然,能不能保命還不好說,但拿出來總比沒有要強。


    垣延自然是看到了他們這邊的小動作,又喊了出來,“怎麽?怕了?要不,你們就投降吧!不過,在我垣延這裏也沒有詔安一說,自然還是都要死的。我也是仁義之人,再給你們留一刻鍾話別吧。”


    “垣延,本宮在此,你要做什麽?”羊獻容還是喊了出來,她的聲音清脆悅耳,盡管在這樣紛亂之中顯得略微柔弱,但總算能夠讓垣延聽得到。


    垣延瞪大了眼睛努力往她這個方向看著,羊獻容又使勁推了推劉曜和秦朝歌,低聲道:“這事情不能硬碰硬,垣延背後一定還有旁人。”


    “什麽?”這兩個人又同時發聲。


    “讓三妹去,無事的。”許鶴年站在羊獻容的身旁,用手指掐了一個符咒,老神在在的模樣,很是淡然。


    秦朝歌對於許鶴年還是很信服的,所以他率先側了側身子。羊獻容剛好就從他這邊擠了出來,走到了眾弓箭手麵前,走到了垣延的麵前。“本宮在此,金牌在此,還不下跪見禮!”


    “你是何人?”垣延死死地盯著她,眼中出現了驚豔之色。


    “本宮乃大晉慧皇後。”羊獻容麵上毫無懼色,甚至還有些輕蔑,“你是什麽人?為何還不下跪?”


    “怎麽證明?”垣延不信。


    “這金牌你可認得?”羊獻容舉起了手中的金牌。


    “我沒見過。”垣延還一副不屑的模樣,“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慧皇後應該還在洛陽皇宮,和皇上在一起呢,怎麽可能在這荒山野嶺之地呢?”


    劉曜著急,緊緊跟在了羊獻容的身後,小聲對她說道:“別搭理他,我護你下山。”


    羊獻容根本都沒有迴頭看他,隻是繼續和垣延說話。“所以,那你認為本宮是誰?”


    現在,羊獻容的身後陸續走過來不少人,而山寨門口的人也全都湧了出來,大家都看著羊獻容和垣延。


    “我沒見過慧皇後。”垣延的聲音低了半度,但是他舉起了手,那些弓箭手又持弓箭瞄準了山寨門口的眾人。


    “那你找一個見過本宮的。”羊獻容瞥了一眼那些弓箭手,果然他們的衣襟之內有紅色衣物,這些必然都是司馬越的親兵。


    “這不是笑話麽?我們這些人,誰能去見宮裏的娘娘?”垣延近距離看到了羊獻容的容顏,眼中的光芒更加熾熱。


    “所以呢?”羊獻容很是厭惡這樣的目光,略略蹙眉。


    山林之中很是安靜,甚至都沒有風吹過。但在不遠處的樹林裏,有皇袍一角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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