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司大人領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進來,那婦人見了肖洛依就行禮:“竇氏見過肖宗主。”


    肖洛依看著竇夫人身上濃鬱的死氣,眉頭都皺了起來。


    “司小姐呢?怎麽不見她出來?”


    “小女沒見過什麽世麵,不好意思出來見客,說是想請肖娘子去她房中單獨說。”


    肖洛依也不遲疑,起身示意:“還請竇夫人帶路。”


    竇夫人遲疑了一下,眼底掠過狐疑的神色:“肖宗主不用先問問小女的狀況嗎?”


    肖洛依沒漏下竇夫人的狐疑,愣了一下,差點沒笑出聲來。


    結果居然是真的!


    她真的挖出了一個破爛包袱,裏麵有紋銀百兩!


    事情大發了。


    司家就是個一進的小院子,竇夫人領著肖洛依出了堂屋,轉個彎就到了司小姐的房門前。


    少女愣住,她顯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肖洛依撩起簾子進了屋。


    於是司大人和竇夫人就在女兒的閨房中,看著女兒一動不動的身子,聽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從女兒身上發出,說了一個故事。


    “我怎麽可能跟他們一樣?”


    一開始是白天使勁睡覺,晚上就不睡覺,也不愛吃飯喝水,成日關在房中不出門。


    “請閻羅帝君給我公道?都是當官的,能給我一個尋常百姓什麽公道?!”


    竇夫人懷疑她病了,說是請大夫給她看看,她卻死活不願意。


    肖洛依自然知道答案,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說,隻道:“竇夫人,還請你帶路,帶我去找你的女兒。”


    “那些人欺負你,是欺你無法反抗;你欺負司小姐,也是欺她無法反抗。”


    竇夫人無奈,才領著肖洛依去了司小姐的閨房。


    竇夫人看向司大人:老爺,這年輕貌美的什麽宗主,靠得住嗎?


    肖洛依也不繞彎子:“你自己遭遇不幸,本來可以前往地府,請閻羅帝君為你討個公道。”


    竇夫人見肖洛依那不緊不慢的神色,心中掠過不滿,不過還是說了起來。


    少女的身軀被徹底定住,就連嘴巴都不能動,可還有女子的聲音從她身上發出。


    肖洛依又祭出兩張符籙,定住了這女鬼的魂魄,這才對外麵喊:“司大人,竇夫人,你們請進來一下。”


    “被你害了的司家小姐就不無辜嗎?”


    那裏頭說話的少女,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句是自己閨女的聲音,後麵的根本不是自家閨女的聲音!


    肖洛依陡然斷喝,一章符籙驟然從指尖飛出,打在了少女的眉心處。


    “你就不怕魂飛魄散?”


    肖洛依沒迴答,隻淡聲道:“將你做下的事情,原原本本說給司大人和竇夫人聽。”


    因為花農種得一手好蘭花,京城的富貴人家會經常采買他家的蘭花。


    “肖宗主,我也覺得奇怪,小女家教甚嚴,這些日子從未出門,怎麽會突然變化這麽大?”


    竇夫人又惶恐又興奮,拿著那破包袱和紋銀就迴來了。


    你們一家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如此防備外人!?


    “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


    再聽肖洛依的話,夫妻二人心頭的恐慌越來越大:自家閨女這是……遭了意外了?!


    夫妻二人進了房,看著身上被貼了三張符籙的女兒,神色驚恐又焦灼。


    司大人和竇夫人在外麵聽著裏頭的對話,早就已經變了臉色。


    “你的行為,和那些仗著自身的優勢就欺負你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少女的笑容沒了,表情也逐漸猙獰,恨意滿臉。


    “你既然知道我遭遇不幸,為何之前你沒有出現?等我走到今日這一步,你才出現?”


    竇夫人卻私底下去驗證了女兒說的“京城外東郊那棵歪脖子百年柳樹下埋了一包銀子”的話。


    “我說!我說……”


    “孽障!還不速速出來!”


    肖洛依點頭:“所以,你就謀害無辜的性命?”


    過了些日子,司小姐倒是開始白天睡得少了,可吃飯喝水還是很少,而且還開始口出狂言,說是能幫家中發財,能幫爹爹升官。


    司大人一看這東西,也很是震撼。


    “我憑什麽說給他們聽?”


    肖洛依又緩緩坐下了:“那竇夫人就慢慢說吧。”


    原來這位司小姐是一個多月前開始不對勁的。


    “你……你幹什麽?”


    “不都是利用自己的優勢,欺負別人沒本事反抗,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司大人眉頭皺出一道溝,不耐煩地催促竇夫人:“你倒是帶肖宗主去啊!”


    就在司小姐以為自己的話應驗了,爹爹會相信她時,司大人卻覺得女兒是個妖孽,決定找肖宗主降妖伏魔。


    少女露齒一笑:“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可你卻執意想要自己報仇,最終害了無辜的人……”


    “啊!”一聲尖利的慘叫從驟然響起,那女鬼頓時被靈力灼燒得魂魄都不穩了。


    符籙頓時牢牢沾在了眉心處,少女的身軀也被定住了,就那麽呆呆地坐在床邊。


    肖洛依也不說話,徑直走到窗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著那少女,麵露憐憫:“你這又是何必?”


    雖然一疊聲在質問和反駁,可少女慌亂的神情卻出賣了她:她破防了。


    罷了,你既然要拖延時間,你隻管拖延就是。


    “我們怎麽可能一樣……”


    “我和他們不一樣!”


    肖洛依也不跟她爭辯,隻一彈指,一縷白光落在司小姐的身軀上。


    司大人覺得這閨女指定是瘋了: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怎麽能說出這樣的狂言?!


    好在女兒不出門,這種醜事傳不出去。


    說到這裏,竇夫人索性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竇夫人指了指低垂的布簾子:“小女就在裏麵,肖宗主請進。”


    自己費盡心思,居然將自己變成了最憎恨的樣子!


    “你當初被人欺淩,確實無辜。”


    屋子裏光線很暗,一個白色衣裙臉色慘白的少女就坐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肖洛依。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原來這女鬼的名字叫烏培蘭。本是京郊一個花農的女兒。


    “肖宗主,我女兒怎麽樣了?”竇夫人抖著聲音問。


    烏培蘭就是去富貴人家送蘭花時,被人看上的。


    結果就連人帶花都被留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烏培蘭遭受了人生中最恐怖也是最後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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