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氣得要命,在皇帝陛下寢殿外又哭又鬧,終於,她被允許進入了寢殿。


    當寢殿中的父子兩個落入她眼中的時候,她嚇得哭鬧戛然而止。


    看著前太子那張熟悉的臉,她總算明白過來:為何父皇不肯見她。


    他根本不是不肯見自己,他是怕自己看見前太子!


    皇帝秘密召見廢太子,內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準備更換儲君?


    在沒有大白天下之前,這等機密事情,是自己一個混吃等死的公主能知道的嗎?!


    惶恐之下,玉真公主噗通就跪下了,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玉真公主指了指皇家宗祠的方向:“我們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那對金絲玉如意,父皇可還記得?”


    金絲玉如意?!


    跪在地上的玉真公主:我是該繼續匍匐?還是可以抬頭了?


    等了半天也沒見皇帝陛下說話,玉真公主心中有些慌了:“父皇,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皇責罰……”


    “或許是懷現的托詞呢?他這才過去多久,哪裏來的定親?”


    穆兆鵬確認了閨女的心思,想了想還是跑去找穆太傅了。


    沈丹霞遲疑再三,看著夫君道:“如今再說親,會不會太晚了?”


    ……


    見女兒垂著頭不說話,皇帝陛下以為她還肖想著陳懷瑾,有些頭痛地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想想怎麽好。”


    玉真公主:怎麽能原原本本說?


    自然是要修修改改說。


    穆兆鵬差點叫自家娘子說得笑起來:“連儲君的嗣子她都看不上,她要嫁誰?!”


    良久,皇帝陛下終於開口了:“你確實年紀也不小了,你是想嫁進別人家去?還是想招個駙馬單獨開府?”


    皇帝陛下聞言,突然笑了一聲:“你從哪裏知道的這件事?原原本本說與朕聽聽?”


    玉真公主說完,猛地磕頭:“父皇,兒臣知道我看上她相公是我不對,可兒臣真的沒有惡意……”


    “那玉如意被偷了!偷玉如意的正是今日來平西軍的一員小將的娘子。”


    “你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嗎?”


    這一晚,穆府的大爺穆兆鵬和夫人沈丹霞商量了好一陣,都對當初穆婉雯沒有及時點頭嫁給陳懷現很是惋惜。


    沈丹霞卻擔心穆婉雯那邊:“我還是去問問雯兒吧。這丫頭心氣高,別迴頭我們定了下來,她自己倒是不樂意。”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兒臣並非想要打擾你,實在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情!”


    畢竟,太傅府中,如今隻有一個穆太傅是還在朝中的。


    難道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晰明了?誤導了父皇?


    皇帝陛下知道女兒的心思,他想了想自己為數不多的時間,歎息一聲。


    那可是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寶物!


    “他娘子是玄天宗的宗主,我今日召見了她,那金絲玉如意,是我賞賜給她做鎮宗之寶的。”


    玉真公主:“啊?”


    皇帝陛下語氣淡淡:“哦?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


    於是玉真公主假作委屈地解釋起來。


    沈丹霞:“……”


    意思就是答應了!


    嫁去別人家,就意味著自己的駙馬未來是有一定本事和權勢,能入朝堂的。


    玉真公主這次聽懂了:皇帝陛下不在乎金絲玉如意,隻想把自己這個提出問題的人給解決了。


    皇帝陛下神色凝重,而楊允照卻一臉震驚。


    果然,沈丹霞去找穆婉雯時,穆婉雯羞羞答答,半推半就地:“但憑爹娘做主。”


    而且是二選一的選擇,沒有第三個選擇。


    穆太傅垂垂老矣,兩個兒子如今都在家等著考科舉,從前還隻是個秀才,連舉人都不是呢,也無法入朝為官。


    穆太傅今夜無眠,也是在書房坐著,腦子裏前前後後推敲著今日之事,聽聞兒子來找,立刻讓他進來。


    玉真公主告著狀,也不忘關注皇帝陛下的神色。


    “女兒年紀也不小了……就想了解一下,誰知卻聽說他已經有了娘子,女兒就想看看他娘子到底什麽模樣,也好死心。”


    玉真公主懨懨地離開了寢殿,剛一出門,就被皇帝陛下的貼身大太監小聲警告了:“今日公主所見,切記不得向外人提起。”


    而招個駙馬單獨開府,則表示駙馬隻能領閑職和俸祿,不能掌握實權。


    沈丹霞一拍大腿:“你倒是早說啊……我這就去跟你爹說。”


    “我今日在茶樓喝茶,卻看到了平西軍的將領們騎馬進城,兒臣……兒臣正好看到了其中一個小將容貌俊朗,氣勢驚人……”


    求生欲上來,剛才對陳懷瑾求而不得的鬱悶都少了許多。


    二者有利有弊,一時間還真的不好權衡。


    皇帝陛下神色凝重起來:“自然記得,怎麽了?”


    以退為進,她一貫都是用得不錯的。


    穆兆鵬心裏也沒底:“我聽父親說,今日懷現在朝堂上曾當眾說已經定親。”


    “……是。”玉真公主想起前太子楊允照的模樣,心頭一凜。


    居然被偷了?


    好在楊允照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宜參與政事,他忍住了沒說話,隻看向皇帝陛下。


    穆兆鵬想了想也對:“那我再去問問懷現?”


    皇帝陛下聽完,半晌沒說話。


    “你看上的那位小將,應該是你皇叔的嗣子,也是你的兄長,陳懷瑾。”


    典型的青黃不接。


    當得知穆婉雯之事的前因後果時,也是深深蹙眉。


    玉真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消化不良的震驚:“兒臣沒聽懂……”


    自己明明成天都在京城,今天怎麽會突然多了這麽多自己聽不懂的話?


    皇帝陛下:“罷了……你是想嫁去別人家?還是想招個駙馬單獨開府?”


    “誰知他那娘子卻直接拿出了金絲玉如意來,說是父皇賞給她的……”


    “若是當初懷現在永州府時,我們可以說是下嫁,就算如今懷現成了儲君的嗣子,也不怕人說什麽。”


    “可如今懷現貴為威武侯、儲君的嗣子,雯兒從前不願意,此刻再想嫁給他,那就是高攀了。”


    不是在說金絲玉如意的事情嗎?


    為什麽父皇直接略過了?


    事關陳懷現,他不能自作主張。


    穆兆鵬也知道親爹說的是實話,但是機會就在眼前,自家好歹也跟陳懷現有親,還能近水樓台。


    若是錯過了這一次,過些日子陳懷現一旦真的訂了親,可就說什麽都晚了!


    穆太傅想了想,跟身邊的小廝道:“你去,請威武侯來我書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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