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馮蘊似乎罵了一聲,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出口,他知道怎麽讓她舒服,黏粘糊糊地貼上來,淺弄慢磨,馮蘊很快便潰不成軍。


    她渾身發熱,僅剩的那點睡意沒有了,反客為主地纏上來,攬住他的脖子,羅衫滿袖,媚眼輕亂。


    “不知禮數的大將軍,朝廷賞九錫之禮,你不去沐浴焚香,以受皇恩,為大晉江山社稷打算,還在這裏歪纏……”


    裴獗低低嗯一聲,“腰腰廝纏,折我英雄誌。什麽社稷江山,與我何幹……”


    他吻她,溫柔廝磨,緩慢而艱難地埋入,抵著馮蘊最敏感的一處,滿滿當當,酥麻一片。


    馮蘊後背發僵,顫抖著裹緊他,低泣而喚。


    “裴狗,你別得寸進尺……”


    別看她平常行事雷厲風行,英姿颯爽,在榻上其實嬌氣得不行,旖旎的聲音甜膩似蜜,唿吸起伏間,一張一合地緊裹,似要把他整個吞下去。


    裴獗心裏發緊,便是想饒她,也是饒不了的。


    他無聲地仰起頭,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再將那軟若無骨的嬌人兒扣在懷裏。


    “省點力氣,有你罵的。”


    他的聲音輕柔得不像話,帶著莫名的蠱惑,任誰聽了隻怕也會錯愕不已。


    嗜血閻王私下裏,竟是如此會寵人的主兒。


    熱汗滲透後背,馮蘊感覺不到半分寒冷,意識恍惚間,小手撐在他的肩膀,急喘著氣,紅著眼衝他搖頭。


    裴獗清俊冷滿的眉眼裏,掠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到底還是克製著,不敢盡興而入……


    衾被癲狂,蕩得垂簾輕唱。


    裴獗起身離去的時候,馮蘊以為在做夢。


    直到聽他吩咐小滿。


    “別吵夫人。讓她多睡一會兒。”


    她口幹舌燥,想睜開眼睛問一下他有何打算,可她太累了,一整夜的人仰馬翻,她的腰都差點拆在裴狗的手上,實在是有心無力。


    再醒來,已是大亮。


    一縷陽光從窗戶漏進來,天空明淨。


    雪停了,天晴了。


    馮蘊長睫微顫,“小滿。”


    小滿速度極快地打簾子進來,聲音充滿了喜氣,“夫人,可要起身了?”


    馮蘊嗯聲,發現嗓子幹啞。


    昨夜裏裴狗很是胡來,她有些不能自抑,在連續的痙攣般的潮水裏,理智都飛散了,渾然不知喊啞了嗓子。


    看著小滿紅撲撲的臉,雙眼害羞避開不敢看她,馮蘊在心裏將裴獗大罵了一通,緩口氣才道:


    “將軍可迴來了?”


    小滿道:“將軍未歸,紀侍衛迴來了。捎了好消息。朝廷為將軍加九錫,將軍本不肯應,誰知使臣力諫,認為將軍受禮,方可彰顯大晉國威,可震懾八方宵小,得百姓稱讚。多方請求,將軍方才同意。”


    “哦。”馮蘊輕輕應一聲。


    小滿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以為她不高興,又特地把紀佑的話說得更清楚一點。


    “將軍要在翠嶼受禮,一時半會迴不來。怕夫人擔心,這才讓紀侍衛走一趟,知會夫人一聲。”


    “我明白。”


    馮蘊眨了眨眼睛,小滿過來扶她起身。


    睡得不是很足,她雙眼惺忪,推開窗戶望出去,外間一片寧靜,幾隻麻雀落在屋簷下,嘰嘰喳喳叫著什麽。


    金燦燦的陽光落下來,照著雪白的瓦頂,空氣清新澄淨,雪後天晴,世界好像變了個樣。


    “吩咐下去,裏外灑掃一遍,灶上加菜,上下同喜,以敬皇恩。”


    小滿喜滋滋地應一聲。


    -


    翠嶼行宮。


    大晉興和皇帝旨意:


    大將軍裴獗居功至偉,有大德,天子賜之。敕封為雍懷王,加九錫之禮,可“謁讚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隻是,九錫之禮十分繁瑣,且需要的禮器極多,天子在中京,大將軍在信州,禮節無法周全,由晉太後李氏代天子頒詔,賜冠服和印綬,其餘儀製,一概要到中京再補。


    李桑若站在行宮大殿中間,身著隆重的冕服,身體疲憊、雙眼赤紅,看著裴獗從臣眾中間走來,虎目爍爍,並無半點病態,想到淩晨時收到的急報,心下焦灼,隱忍著急欲滾下的淚水,就那樣看著他。


    禮官唱道:“大將軍受禮。”


    裴獗:“謝太後。”


    李桑若聽他聲音平靜,沒有半點溫度,脊背愈發寒冷。


    那眉,那眼,明明那般熟悉,她卻覺得他如此陌生、遙遠,就好似雪地裏襲擊她的那隻妖獸,隨時會將冰冷的刀刃架在她的脖子。


    他們說,匡兒病得蹊蹺,定與大將軍有關。


    李桑若不肯相信。


    這個男人曾經在先帝病榻前,單膝跪地,立誓說: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臣裴獗立誓,此生效忠陛下,庇護太子,以拱衛社稷,中興大晉,使得國運隆重,永無不臣之心。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這個男人,曾經力排眾議,扶她的匡兒上位,用這雙堅硬有力的手臂,抱著她的匡兒,輕輕放在龍椅上。


    當著眾臣的麵,他說:


    “陛下要坐穩了。”


    匡兒年幼,不省事,被金鑾殿上肅穆的氣氛嚇得哇哇大哭,張著眼睛四顧找娘。


    是這個男人輕輕擦去匡兒的眼淚,溫聲安撫。


    “有臣在側,陛下無須害怕。”


    也是他率先走到殿中,第一個拜下。


    “臣裴獗,叩見新君。”


    群臣這才齊齊叩拜,唱賀小皇帝。


    “臣等恭賀新君,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一刻,李桑若才真正從先帝駕崩後的兵荒馬亂中踏實下來。


    新舊政權的交替,太後稱製,無數的刁難,無數的風波,皆應有裴獗在側,她才那般安穩。


    三年來的一幕一幕,此刻全在眼前。


    言猶在耳。


    她卻不再是當初柔弱無依的小寡婦。


    他也不再是心底那個裴郎。


    她自忖,從未改變。


    她防範過所有的臣子,從不防他。


    盡管李宗訓一次次在她麵前說,裴獗勢大必反,她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肯相信那個立誓護她母子周全的男人,會起兵造反。


    世事無常。


    她最愛的郎君,終是成了她最大的敵人。


    “殿下。”唐少恭提醒她。


    李桑若迴過神來,目光落在裴獗身上。


    “平身。”


    她本想說大將軍,又想到方才頒下的聖旨。


    裴獗從此不僅是大將軍,還是權傾朝野受九錫之命的雍懷王。


    她此刻可以站在他的麵前,以上位頒旨,隻因她是帝王之母,臨朝太後,代皇帝授印。


    於是又壓著紛亂的心緒,麵帶微笑地補上一句。


    “雍懷王殿下免禮吧。”


    裴獗:“臣謝主隆恩。”


    他抬頭,雙手平舉,目光冷若秋霜。


    有那麽一瞬,李桑若幾乎就要從他的目光裏捕捉到一點什麽情緒,可待她細看過去,又似雲霧飄走,徒留一片冷寂。


    她慢慢上前,將托盤裏的印綬遞上。


    裴獗接過。


    內侍捧著王冠上前。


    李桑若微微一笑,示意裴獗低頭。


    “雍懷王受禮。”


    由帝王將冠帶係在臣子的頭上,是禮製,以示皇帝的恩寵。


    李桑若代天子賜禮,要親手為裴獗加冕為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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