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師瞪大了眼,他從沒想過一個人能有這麽頑強的求勝欲。


    敖三澤身上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渾身上下都破破爛爛,混著血汙和泥土,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他居然還想開機甲上戰場?


    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


    眼見著西郊陣營愈戰愈勇,城市陣營連連敗退,教官們徹底坐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吧?”


    龐度一時間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即便他們現在出手?改變戰局,城市陣營最後也隻能是慘勝。


    “走吧。”


    本來?也是要給學生們一點?慘痛教訓,不能厚此薄彼。


    龐度問?:“另一隊跟祁涼小隊碰上,祁涼有損傷嗎?”


    “有,這是迴光返照,最多再撐半分鍾,他就會失去控製能力。”


    龐度點?點?頭,做了個手?勢,提醒場外?的總教官做好?防護準備,以免祁涼精神力暴走。


    一位教官問?:“打哪邊?”


    龐度指著將?軍營帳:“主力在那。”


    林輕嵐和池亦淮,兩人各自駕駛著一台機甲,一左一右守在營帳前,宛如門神。


    “五打二,算不算勝之不武?”


    幾?個教官笑著,信心滿滿。


    唯有龐度,表情?相當嚴肅:“認真?點?,她應該還有後招。”


    看似能打的底牌都已經打完了,但他總覺得林輕嵐還有後招。


    五位教官給了學生們足夠的尊重,排成陣型朝著將?軍營帳的方向衝了過來?。


    本來?困頓的城市陣營選手?們振奮起來?,一喜:“太?好?了!教官終於出手?了!”


    就是喊話分神的功夫,被迅斬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西郊陣營的指揮官急了。


    “祁涼撐不住了!”


    “跟著教官!衝!”


    幾?乎是同時,西郊陣營的幸存戰士們失去了指揮連接。


    大家都知道?時間所剩無幾?,一時間更加不要命地發狠,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流暢與配合,也顧不上機甲的損傷,殺紅了眼,能帶走一個是一個。


    任務四的完成倒計時,還剩十分鍾。


    再撐一會兒,再多撐一會兒,隻要多撐一秒——


    所有西郊陣營的選手?腦子裏都隻有這一個想法。


    教官們眼見著要衝到營帳前了,居然還沒有一個人返身阻攔他們。


    這一切過於順利,不禁讓龐度心裏犯嘀咕:“會不會有詐?”


    指揮教官說:“祁涼結束了。”


    話音剛落,林輕嵐手?持激光巨劍直斬龐度——他在教官陣型的最前麵。


    龐度問?:“你要一打五嗎?”


    林輕嵐不理會,她雖然連上了“充電寶”讓她維持不死,但是精神力的虧空讓她大腦感到刺痛。


    快一點?,再快一點?。


    隻要把在場所有人都殺完,就不痛了。


    她現在和祁涼同生共死,隻要祁涼的精神力耗盡,她也會立刻因為精神力枯竭而死。


    林輕嵐知道?時間緊迫,高壓之下,出手?都是殺招。


    教官們本想讓位,讓他們師生單挑,誰知林輕嵐劍鋒一轉,砍向了指揮教官。


    指揮教官幾?乎是下意識的自保,連接其他四人下達攻擊指令。


    林輕嵐以進為退,以攻為守,她的攻速快到讓人眼花繚亂,激光劍都出現了重影。


    指揮教官立刻後退,斷了精神連接,五個教官打一個學生,傳出去他們還怎麽做人?


    林輕嵐畢竟隻有一個人她動作越是快,破綻越是多,少打多難免處於下風。


    起先教官們可以旁觀不管,但林輕嵐過快的攻速讓他們感到恐懼、感到威脅。


    林輕嵐神色凜然,再次從教官堆裏突圍,斬向指揮教官。


    但這樣?一來?,無異於將?後背暴露給了其他教官。


    一擊致命傷就足夠淘汰她。


    是已經不管不顧了嗎?


    幾?位教官同時跟上攻擊,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淘汰了指揮教官。


    一架藍白色的基礎機甲急速上前,來?得恰是時候,替她抵擋住了這一輪攻擊。


    和先前紅霸王擋在她身前的姿態如出一轍。


    二人都已經換了機甲,但機甲卻仿佛已經有了神,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操作者就是他們。


    林輕嵐不管不顧,追著防禦較低的指揮教官打,將?其淘汰出局。


    藍白色機甲顯然也是改裝後的縫縫補補,但維修師的審美?比較好?,看上去比雞毛好?看。


    “來?得有點?慢啊。”林輕嵐和他背靠背,“知道?你還不了嘴,副本結束了再說。”


    敖三澤敲擊一下麥克風,算是應聲。


    教官問?:“二打四,你們有勝算嗎?”


    “不是二打四,我還有外?援。”


    林輕嵐的聲音也已經疲憊至極,她已經撐到極限了。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七分鍾。


    林輕嵐和敖三澤幾?乎是同時駕駛機甲衝了出去,教官們做好?迎戰準備。


    但這兩人像是主動迎上來?,用他們的機甲主動撞上教官們的激光武器,並?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牢牢地將?教官抱住。


    龐度依稀聽到誰喊了一聲:“向我開炮!”


    瞬間,西郊營區的其他的營帳被掀開,露出許許多多的巨型炮台。


    炮台旁邊站的都是還沒有出局的機甲維修師。


    他們本身隻負責維修,沒想過還能承擔攻擊的職責。


    本來?擔心瞄不準,但林輕嵐說了,隻要鎖定他們自家的機甲就可以。


    炮火襲來?。


    四位教官瞬間出局。


    敖三澤也沒撐住,吐了口血,出局了。


    滿是補丁的白雪糖從空中墜落,機身已經破爛不堪——雖然它提前安裝了吸能盾,但也承受不住這麽高強度的攻擊。


    以最高禮遇對待教官之後,炮台手?們開始胡亂鎖定目標,沒有商量,沒有原則,隨心所欲,將?攻擊目標鎖定為自家的機甲戰士,攻擊。


    戰士們也早有準備,撲到敵軍堆裏,仿佛提前就做好?自爆的準備。


    一時間,天上仿佛是在放煙花,悲壯又慘烈。


    大家都撐到極限了。


    沒有戰鬥經驗的炮台手?們迅速被瞄準、鎖定、擊殺。


    最後五分鍾,西郊陣營幾?乎沒有戰士幸存,城市陣營也隻剩零零散散五六十人。


    池亦淮計算著能源消耗,一邊躲避攻擊,一邊阻止任何一個可能靠近營區的拆盾技術人員。


    最後三分鍾,池亦淮撐到極限,淘汰出局。


    西郊陣營隻剩下護盾內的米兔一人。


    米兔睜著眼,眼淚不自覺落下。


    她親眼見證所有隊友的死亡,也親眼見證了同陣營戰友們的犧牲。


    為什麽最後剩下的是她?


    憑什麽是她?


    語音頻道?裏傳來?兩聲敲擊聲。


    米兔眼淚如注,驚慌失措,連忙抹幹淚水,在頻道?裏找到底是誰在發聲——


    明?明?所有戰友都已經被淘汰了,陣營存活列表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將?頻道?列表翻到底,發現唯一亮著小綠燈的居然是白雪糖!


    忽然出現炸麥的一聲雜音,音頻仿佛受損,緊接著播放的是被電流處理過的林輕嵐的聲音——


    “別怕,他們破不了盾。不管是技術工還是強攻,都破不了。”


    或許是白兔糖被炸落的時候,音頻受損,播放得斷斷續續。


    “刺啦”許久,林輕嵐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像是在讀詩歌:“荒蕪殘破的無人區,你是唯一盛放的玫瑰。”


    緊接著,她宛如是自己吐槽自己:“這什麽土味情?話?換點?正常的。”


    她沉默兩秒,又像是自言自語:“算了,就知道?ai靠不住。我也不知道?說什麽,給你講點?神話故事吧。你想聽女媧補天還是哪吒鬧海?”


    米兔一愣,錄音也能做選擇嗎?


    不等她做出反應,林輕嵐的錄音繼續播放:“我隨便講吧。從前有一位將?軍夫人,懷胎三年,生下來?一團蓮藕,下火鍋或者清炒都好?吃,還能做成藕夾,嘎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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