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潯仙尊和桑離要舉辦合籍大典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符離仙宗,這其中甘哲功不可沒。


    甘哲這幾日的狀態都十分亢奮,將宗門上上下下幾乎所有的地方都跑了個遍,列出一條長長的物品清單治愈,也將合籍大典一時宣揚了出去。


    “這是白潯仙尊合籍大典所需,萬不能掉以輕心。”


    一傳十,十傳百,於是整個符離仙宗都知道了。


    當日在背後嘲笑桑離沒有與白潯仙尊舉辦合籍大典就厚著臉皮住一起的幾位女弟子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萬萬沒想到打臉竟能來得如此之快,幾人的臉色登時便沉了下來。


    嘴硬道:“舉辦合籍大典也沒什麽……仙尊不可能真心喜歡她。”


    “她好像還在仙尊的院裏住著。”


    “笑死了,誰不知道合籍臨近道侶見麵是不吉利的。”


    ……


    幾人嘲笑糾結一番,還是決定想辦法讓女魔頭必須知道這個習俗,哪怕合籍大典似乎已經板上釘釘,但是看到女魔頭和仙尊同進同出,她們是忍不了的!


    於是她們搜羅了話本,裁取了各種新婚夫妻婚前彼此不見麵的描述,攢成厚厚一冊,反複投放在仙尊院子所在山峰的山腳——她們還是不敢隨意踏入仙尊掌控的地盤。


    但奈何一連幾日,都沒見有人從山內走出來,她們隻能每天都來投放資料,堅持不懈。


    辛從文從第一冊 出現在某人山腳開始便得知了此事,畢竟山腳這樣的地方誰都能見到,不過他不打算插手,而是放任了弟子們的這番行動,如果能幫助仙尊暫時“脫離苦海”也是一件好事啊。


    此時,好幾日未出門的桑離正站在院子裏仰脖看樹。


    鳥窩裏的雛鳥們成長速度飛快,已然羽翼漸豐。但樹下觀察它們的人似乎並沒有感同身受它們長大的高興,反而緊皺眉頭,愁眉苦臉。


    白潯想不注意她的不高興都難。


    他神思一動,開口道:“是不是覺得無聊了?其實你可以自己出去到處走走看看,我自己一人待在院中也無妨。”


    桑離轉頭,等到他說完才道:“你怎麽忽然這麽問?我沒有覺得陪著你是很無聊的事情。”


    在聽到這樣的迴答後,白潯十分明顯地鬆了口氣,看起來因她的迴答而非常開心,嘴角彎起微笑的弧度,笑容溫柔:“你站在樹下很久了,看起來有些苦惱。”


    桑離並未設防,隨口應答:“是啊,我平時喜歡躺在樹上,但現在有它們在,我就不能躺上去了。”


    白潯提議她可以在這座山裏找另外一棵合適的樹,並且強調了一下“我待在院內不會有事,何況以你的實力,萬一有需要你在山中也定能及時發現。”


    他說的……很有道理。桑離心動了,已經連續幾日不曾在樹上小憩,一時半會無法適應習慣的改變。


    桑離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在出門前多次叮囑:“不要勉強自己,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很快就迴來。”


    白潯配合著點頭,十分溫順:“好,你去吧。”


    桑離一步三迴頭,直到再也看不到院子裏那道絕世獨立的身影,這才開始專心找樹。


    她不希望離院子太遠,所以是從院子附近開始的,隻是沒想到,距離院子近的地方竟都是些高大筆直的樹木,完全沒有給她留任何躺倒的餘地。


    隻能越走越遠,巧的是她忽然發現山下有人急匆匆來丟下了什麽又急匆匆跑走,形跡十分可疑。


    桑離馬上去往山腳下,在那人影丟東西的地方,一眼就看見了一摞堆疊的書冊。


    這是什麽意思?桑離困惑著去撿這些冊子,翻開查看。


    *


    桑離走出院門後,白潯終於真正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放鬆了幾分。


    他走到院中唯一的一棵樹下,欣賞雛鳥張口等食的叫聲,抬起手,一縷靈力從他的指尖逸出,進入雛鳥體內,一瞬之間,它們的身軀便又長大了一些。


    “就當作是給你們的獎勵吧。”


    *


    不過才半個時辰,桑離又以一種絕對的速度迴到了院中,白潯放下手上的茶杯迅速抬頭看去。


    隻見她神情嚴肅,手裏還拿著一遝紙冊。


    白潯皺起眉頭,心頭上一時間冒出了不少糟糕的猜測。


    他走上前去:“你手裏……”


    桑離:“我要搬出去。”


    白潯頓住,神情空白了一息,而後皺著眉問她:“怎麽忽然要搬出去?”


    桑離十分認真地迴答:“我今日才知原來還有婚儀前新人雙方不能同彼此見麵的習俗,合籍大典也算是婚儀,所以我打算搬到隔壁院子,最近我們也不能見麵了。”


    白潯仙尊欲言又止,他想說如今合籍大典還未確定時間,不必如此著急搬出去……但是,他為什麽會想這麽說,用計讓她離開院子的是他,如今她自己要搬離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白潯斂下眼眸,沒有馬上同意,問了一句看起來並不相關的問題:“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桑離:“這是我在山下撿到的,要不是它我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規矩。雖然我不無所謂,但既然有人提醒了我,想必也是認同的,那我就先搬去隔壁吧?”


    白潯凝著眉,心想自己總算明白了方才那一股不願從何而來,她本就不熟悉這些彎彎繞繞,那必然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提出的改變。


    他隻是不喜歡自己的安排被人指手畫腳罷了。


    雖然不喜歡但這也算是有一點點符合他的期望,白潯還是點頭同意了。


    桑離行動向來說一不二,但這次卻很不放心:“白潯,一定要注意照顧自己,晚上多蓋一張被子別著涼,茶水不要喝太燙的,還有……”


    白潯自始至終都用溫和的眸子看著她,絲毫不覺得她囉嗦。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桑離感覺自己的心口都變軟了,桑離眸光變得愈發堅定,最後再看他一眼,毅然決然一般去了隔壁。


    雖然隻是一牆之隔,但桑離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不能與他見麵了,唉。


    另一邊,白潯控製靈力輕輕關上院門,帶著笑意坐迴樹下,心情甚好,又分出一小縷靈力贈給了樹上這一窩雛鳥。


    這雛鳥原本就是這山上最常見的一種靈鳥,隻是養育這一窩雛鳥的雌鳥不知去了何處遲遲未歸,白潯發現後便將它們都帶迴了院子,放在這棵樹上,讓它們食天地靈氣而生,隻不過放在何處他確實有過設計罷了。


    隔壁的院內布置與白潯的院子一般無二,桑離很快便輕車熟路找到了用以休憩的寢室所在方位,推門進入,桑離便注意到雖然屋內陳設還是那幾樣,但顏色光澤又總是差上幾分。


    此時的桑離已經忘了自己先前隻是想在山中找一棵樹躺躺,在床榻上先躺了下來,思緒已經逐漸飄遠。


    找到了她一直以來目標中的人之後,她便開始習慣處處關照病弱夫君的日常,如今,理想達成了,又暫時不能關照夫君,她該做些什麽呢?


    她好像陷入了一種全新的迷茫。


    *


    搬走的第一天,桑離沒有出門。


    桑離搬走的第一天,白潯仙尊也沒有出門。


    他按照自己的習慣,早起,觀日出,調動晨間最精純的靈氣於體內循環。隻是,他似乎總是下意識地將目光轉移到隔壁院子的方向。


    察覺到後,又迅速將目光再次轉移。


    白潯覺得自己有些反常。


    他怎麽能在她搬去隔壁之後又下意識關注隔壁的動靜?


    桑離也是整個符離仙宗重點關注的對象,白潯用這個理由試圖說服自己。


    但若不是桑離,白潯恐怕隻會設下陣法或用一些其他隱蔽而不易被察覺的方式追蹤監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總是不受控製地想起她。


    他獨自一人煮茶品茗時,雙耳便不由自主聽著隔壁院子的動靜。


    什麽都沒聽到,便會讓他更想聽到些什麽。


    他獨自翻閱書籍,又會偶爾出神,想起若是她跟在身側便會安安靜靜坐在他的對麵,翻看民間盛行的仙俠話本,最主要是對劍修出劍的描寫,她可能會反複看上多遍。


    迴過神來,白潯又覺得可笑——他不得不承認,才連續幾日,自己就已經習慣了有個人時時刻刻存在在他的日常生活中。


    隔壁的桑離倒沒有這種煩惱。


    隻是剛搬來的時候稍微不習慣了一點,桑離便很快開始思考自己還能做些什麽事情了。


    思考了一天並沒有結果,桑離便沒有出門。


    來到符離仙宗之前,她隻是為了迎娶白潯仙尊而生活,接委托、修煉提升實力,都隻是為了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


    來到符離仙宗之後,成功迎娶白潯仙尊,雖然他們所說的合籍大典還未舉辦,但這個目標對桑離來說已經實現了,且仙宗內的生活也十分平靜,沒有強敵可以與之一戰,也沒有什麽都賣的市集。弟子們雖然很多,但大多都避她如蛇蠍,不敢與她切磋。


    對一個強大的劍修來說,還有什麽比這更無聊的呢?


    桑離歎了口氣,眼見暮色降臨,她選擇躺平,就去這個院子裏的樹上躺一會好了。


    她熟練飛身上樹,舒舒服服靠著樹幹,閉目養神——迴想起當時,自己怎麽沒想到來這隔壁院子的樹呢,因為兩個院子的布局都是一樣的啊。


    不過,現在想起來也不晚。


    桑離沒再去深究,在樹葉的包圍中,在清新氣息的環繞裏,她逐漸睡著了。


    片刻後,院牆上忽然出現一道白衣身影,又迅速悄無聲息地消失。


    白潯跳下院牆,給隔壁扔去一道防禦術法,十分不讚同她毫不設防在樹上入睡的行為:“仗著在符離仙宗內便毫不警惕,真是天真又單純。”


    *


    第二日,桑離忽然就想到了一件可以做但還未做的事情,那便是感謝給她送來了書冊的人,若不是那人,她也不會知道這一習俗。


    禮品她也已經準備好了,若對方是個劍修,那她便送一張她自己繪製的基本劍法,若對方不是劍修,她便迴贈一本她最喜歡的仙俠話本作為交流。


    隔壁的院門一開,白潯便注意到了。


    他微微偏側著頭,隨後聽到了桑離慢慢悠悠的腳步聲。


    把握好方位,白潯也打開了院門。


    猝不及防看見白衣影子的一瞬間,桑離就迅速轉過了身。


    身後傳來白衣仙君友好的問候:“住在隔壁可還習慣?”


    桑離支支吾吾一頓,又想到隻是不好見麵也沒說不能說話呀,於是答了。


    “挺好的。你呢?”


    身後似乎傳來一聲輕笑,而後聽見:“你真的不迴頭看看我嗎?”


    桑離立刻搖頭:“絕對不行不行不行。”


    於是桑離便聽見了白潯一連串的咳嗽聲,一聲比一聲重,似乎要將體內髒器都咳出來了。


    桑離頓時覺得不是滋味,也忍不住擔心起來:“是不是夜間著涼了?若真是如此,今日最好還是不要出門見風了……多喝溫水。”哪怕知道他會煉丹也懂藥理,還是不禁多說兩句。


    咳嗽聲終於停了,他的聲音帶著一點砂質的嘶啞:“好,聽你的。”


    桑離聽著忍不住又皺起眉來。


    過了一會,身後沒再出現聲音,桑離又怕迴頭一不小心與他見上麵,試探著問:“白潯?你還在嗎?”


    悄無聲息。桑離這才慢慢迴頭,兩手擋著眼睛,緊閉著,悄悄地,露出一條縫——沒人。她這才鬆了口氣,飛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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