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


    她看著他滿臉不解。


    陸璘道:“有一半,是因為你現在嫁給了我。淑妃的家世你知道,她沒有任何家世,你還有個三叔三嬸,她連個堂表叔都沒有,她能做淑妃,全靠皇上的寵愛,但沒家世是她最大的弱點,朝臣的一點點攻訐和反對,她都沒法應對。


    “她對你應該有幾分好感,而你現在成了我妻子,你也沒家世,她的想法是,與你拉近關係,成為密友,她是你宮裏倚仗,你是她外朝的靠山,算是雙贏。”


    施菀這才慢慢懂了一些,卻還是不甚明朗,隻好又問他:“那我該怎麽辦呢?她和我拉近關係,我是拒絕還是接受?我要和她成為密友嗎?”


    陸璘笑道:“這就看你了,反正她需要你,比你需要她多。”


    “意思是,我願意接受就接受,不願接受就可以不理會?”她問。


    陸璘點頭:“是。”


    施菀迷迷糊糊點頭,直到乘著轎子與宮女一起進宮,她才突然反應過來。


    因為三天後她就迴安陸,所以她還是在安陸的想法,但在淑妃心裏,她就是嫁到了京城,就是陸璘的妻子,在這個貴夫人的圈子裏,她也是孤立無援的,若有一個宮裏的寵妃做靠山,她該求之不得。


    而對淑妃來說,她代表著陸璘,代表半個陸家,與她結交,至少就結交上了陸璘這個政事堂議員,這對她來說,也是絕好的外援。


    所以,若她想融入京城這個圈子,就該抓住機會,結交淑妃。


    陸璘的意思是,她融不融入都無所謂。


    想明白這些,施菀決定以平常心麵對,就像最初見淑妃,她沒有任何攀附討好之心一樣,這次也一樣,相處得來就處,相處不來就罷了,她的確無所謂融不融進京城的圈子。


    第126章


    如陸璘所說,淑妃單純就是和她“敘舊”,臨走還賞了她一匹宮中的雲霞紗當作新婚贈禮。


    如果沒事先問過陸璘,她一定忐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現在既已提前知道,應對起來也就自然了許多。


    迴陸府已是下午,枇杷和三嬸他們到街上閑逛去了,施菀哈欠連連,想著也沒什麽事,就睡下了,這是她從一早起床就期待著的迴籠覺。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天還亮,陸璘坐在床邊。


    她看向他,問:“你坐這兒幹什麽?”


    “等你醒。”陸璘半躺在床外側,輕輕攬過她:“睡好了嗎?要不然……我們再來一次?”


    她驚呆了,瞪大眼睛看向他,不敢置信:“你瘋了,昨晚才……”


    怎麽也得隔個一兩天吧!


    “那不是昨晚麽,眼下也沒人,閑著也是閑著。”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湊近她。


    她連忙伸出胳膊將他擋在半臂距離外:“青天白日,你胡說八道,讓人知道了不知笑成什麽樣。”


    他反駁道:“沒人知道,再說我們過兩天就迴安陸了,再迴來人家早忘了,怕什麽。”


    “你別……”施菀見他逼近,又往後退:“可我還沒休息好呢,這才半天。”


    “怎麽沒休息好?”他在她麵前低聲道:“又不用你動,隻是叫兩聲也不會太累吧?”


    她被他說得滿麵羞窘,伸手打他:“討厭,你走開……”


    陸璘悶聲笑起來。


    她堅定道:“反正我不要,沒力氣,你死了這條心。”


    他輕輕歎息,無奈道:“那你要還累,再睡會兒,晚上就不許用‘累’這理由了。”


    施菀:……


    所以晚上還是逃不過嗎?她看著他:“這種事要有節製,不能太過,會傷身。”


    “心裏有欲念不發泄不也傷身嗎?”他迴道,“再說這不是新婚麽,以前你說名不正言不順,不許,現在名正言順了,你又說要有節製,你怎麽這麽多理由?”


    說著他湊到她耳邊:“不喜歡麽?我看著應該是舒服的吧?”


    她實在難為情得不行,轉過身去不看他:“你就這麽閑麽,大白天的沒正事。”


    “是閑啊,朝廷都給我婚假,你卻不讓我閑麽?新婚燕爾,這不就是正事?”他一邊說著,一邊進被子裏來,從後麵將她抱住,貼向她,於是她就感覺到了……


    她又想往裏側躲,卻被他抱著躲不過:“陸璘,我怎麽覺得你這麽不正經,腦子裏盡想著這事。”


    陸璘在她身後道:“真是冤枉,時至今日,我就在洞房花燭夜如意了那麽一會兒,平時都依你,怎麽就不正經了?”


    施菀笑起來:“說你不正經就是不正經,哪兒那麽閑,你快出去,讓人知道還道我們大白天躲在房裏做什麽。”


    “新婚夫妻能做什麽?你放心,但凡有點眼力就不會進來,也不會找你。”


    “等一下三嬸他們迴來了萬一來找我呢?”


    “來找你你就出去唄,我們又沒做什麽,不是隨時能起來麽?”


    ……


    她一邊趕他,他一邊賴著不走,鬧著鬧著,兩人就在房中廝磨掉了下午的時光,直到三嬸他們從街上迴來,果然來找她。


    婚後三天,一行人從京城離開,前往安陸。


    一路人多,路程走得並不趕,天氣大多晴好,迴去倒像遊玩一樣。


    大多數時候都住在驛館,有的驛館簡陋,隻能將就,有的大縣驛館也好一些,但凡是這種時候,陸璘便不消停起來,好似機會難得,非要在夜裏折騰個夠,一路下來,施菀覺得自己憔悴了不少。


    半個月後,一行人到達江陵府。


    陸璘離開江陵一個多月,公務堆成山,他是沒時間再去安陸了,但施菀還要迴安陸。


    也就在江陵暫住了一夜,第二日她便要迴。


    陸璘說要在江陵置辦宅院,讓她多等幾天,一道看看,但三嬸一家和枇杷急著迴去,施菀也就隨他們一起迴去了,讓他隨自己的意去辦。


    迴來時杏花正開,施菀沒搬去陸璘家中,還是迴了自己家,偶爾也住藥鋪。


    沒兩天,五兒給她送來信,直接送到藥鋪,枇杷看了,便道:“師父這才迴來三天呢,前腳走,陸大人後腳就開始寫信了吧?”


    藥鋪的人都哄笑,施菀瞪他們一眼,將信收了起來,不敢當著他們麵打開。


    直到傍晚歇了業,她迴到家中才將信打開,說是信,其實信封尤其大,還重,裏麵大概不隻是信,還有東西。


    看著像一本書,她很是好奇,以為他又幫她弄了本醫書來,隻將那沒名字的冊子一翻開,卻嚇了一跳。


    這哪是書,竟是一本……春宮圖,他倒是寫了信,卻沒幾個字,是一首香豔露骨,堪稱淫邪的情詩。


    施菀覺得這個人自己越來越不認識了,表麵芝蘭玉樹,好似謫仙,現在怎麽這麽不叫樣子?


    她將那信塞到了箱子最底下,一開始沒想給他迴信,後來想起他曾讓她繡給狗兒的詩,便將那詩補上前一句,寫給了他。


    “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兩天後陸璘的迴信到了,是另一首詩。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施菀將這詩看了很久。


    這詩不也是勸學詩嗎?至少是讓人珍惜時光吧,可他這樣迴複給她,怎麽總覺得意有所指,讓人有點臉紅?


    最氣的是,她知道他是那種意思,但又不能表露她知道他是那種意思,那樣他興許會說,我又沒那個意思,你想哪兒去了,可見你才是有那種意思。


    所以她沒迴他的信。


    直到半個月後,他趁旬休迴來了,夜裏到家,話沒說兩句就開始脫她寢衣。


    第二日他就要走,她也推托不過,隻好受了,又是一翻腰酸腿軟,半宿不睡。


    鬧到第二日,她隻好讓秀兒去藥鋪替她告了假,自己補了一上午覺。


    他也不去做別的,就在床上陪她,與她一起睡,到下午用了飯,卻又開始不老實,說起來就是第二日就要走了,就這麽一天。


    她拗不過,又依從。最後兩人竟在床上度過了一日兩夜,讓她想起來就羞愧臉紅。


    四月裏沒什麽長假,陸璘便是這樣見縫插針趕迴來,迴來了又沒時間做別的,最後就床上廝混一場又迴去了,弄得施菀總覺得這成親後兩人的關係怪怪的,話沒多說幾句,那種事倒沒少幹。


    直到五月,有端午假,還有旬休,倒能在安陸多待幾天。


    陸璘迴來,兩人又去看賽龍舟,還遊了趟湖,摘了許多荷花上岸來,相伴幾天,陸璘又得迴江陵去。


    走那天正好下起了雨,施菀給他披上了蓑衣,又千叮萬囑讓他小心一些,若是真趕不到寧可找地方過一夜也別著急趕路,陸璘卻不以為然,湊近她笑道:“我運氣真好,你明日是不是要來月事了?這端午再晚幾天,我便要撞上。”


    施菀一拳敲在他心口:“去了別給我送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堂堂朝廷命官,羞不羞!”


    “對朝廷是命官,對你是你男人。”他調笑,隨後又認真交待:“明日要是太難受,就不要去藥鋪。”


    施菀點點頭:“我知道的。”


    “那我走了。”他最後看她一眼,轉身踏入雨中,上馬,冒著雨出了雨衫巷。


    施菀在屋內看著他遠去,心裏陣陣緊揪。


    她忘了和他說,到了馬上給他報平安……雖說他平時到了沒幾天總要給她寫些亂七八糟的信,也算報平安,但今日就是不安,怕他路上濕滑摔下馬,怕他受涼生病,又怕路上難走,天黑還到不了。


    一個時辰後,雨漸漸小了,到傍晚,雨終於停下,她心裏才安下來。


    但第二日她月事並沒來。


    直到隔了三四天,他讓人送來信,問她身體怎麽樣,可有好好休息時,她看著信發呆,算自己這一次晚到了幾天。


    不過三四天,也算正常。


    但直到半個月後,她口味開始刁鑽起來,也清晰地替自己把到了特殊的脈象。


    那一晚,她夢到了個小孩,分不清男女,卻是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他朝她一笑就跑走了。


    醒來時,已然淚流滿麵,哭了一會兒,突然又想笑。


    孩子,是他迴來了嗎?


    轉眼去看旁邊的枕頭,卻是空空如也。


    她重新在床上躺下,伸手撫向那空枕,很想他在身旁,想告訴他剛才的那個夢。


    直到五月底陸璘才又迴來,與以往一樣,到時已然天黑。


    施菀正在窗邊坐著做針線,聽見外麵的動靜就知道是他迴來了,連忙將針線收起來。


    他站在門口問:“收什麽呢,又給誰繡東西?”


    施菀迴道:“你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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