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


    林賽準時吃完午餐,獲得了一小袋陳舊的銅幣。


    依照生命源質的培養法,他看了看自己的屬性麵板。


    在【生命源質】的詞條後,果然新增加了經驗條,但進度卻微不可察。


    “源質的培養不比學習文字,這是個漫長的水磨功夫啊。”


    林賽感慨了一句,然後帶著銅幣出門了。


    前兩日紅月雖然買了一條毯子和雪地鞋,但僅僅如此,絕對不夠多出來的林賽在冬天使用。


    所以便當作一個小小的試煉。


    她讓林賽拿著這些錢,獨自前往隱蔽邊陲的鎮子,去購買所需要的物資。


    紅月則表明今日有人下葬。


    她要守護墓地,照顧死者,不能輕易離開。


    小教堂門口,紅月注視著林賽的身影在路上遠去,最終消失。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並沒有返迴身後的禮拜堂,而是站在門口,默默地等待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半個小時之後,預料中的客人來了。


    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和一位年邁的先生,從通往鎮子的道路上現身。


    他們步履平穩,不久便抵達了紅月的麵前。


    “下午好,紅月女士。”


    “您好,領主大人,芬恩,丹。”


    紅月向麵前的三人問好。


    按照順序,他們分別是小鎮的領主安瑞,照顧農作物的植物學者芬恩,以及狩獵隊的隊長丹。


    “不用這麽見外,叫我安瑞就好。”


    小鎮的領主罷了罷手,隨即紅月將他們引入禮拜堂內。


    四人分別坐好,彼此默契地保持起碼2米以上的距離,一場心照不宣的爭論便就此展開。


    作為本地的領主,安瑞率先開口:


    “大家也都知道,自從和外界斷了聯係,鎮子裏便開始缺人手了。”


    “而且說句實在話,咱們沒有組織者那種一人管理所有的家夥。”


    “所以為了維護應有的秩序,也為了所有人今後的正常生活。我認為這位意外來到這裏的小夥子,應該跟隨我學習戰爭的技藝,以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危機。”


    鎮子的領主穿著一身粗布衣服。


    他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精神抖擻,身材健碩。


    坐姿板正的同時,腰間還掛了一隻銀色酒壺,說完以後便笑著看向其他三人,表情中有發自內心的自信。


    但很快,坐在他身旁的獵人隊長丹就忍不住了。


    這位獵人雖然是位女士,但性格可一點也不軟弱:


    “頭,平時我都支持你的。但這次,我覺得你應該把人讓給我!”


    “狩獵隊已經很久沒有新鮮血液加入,這樣下去,打獵的食物收入肯定會越來越少。你昨天晚上要去的鬆雞,就是我跑到北麵很遠的陷阱裏才找到的!”


    剛才還一臉微笑的安瑞,臉立刻黑了下來。


    他用手‘砰’地一聲拍響禮拜堂的椅子,人也直接站了起來:


    “喂,那鬆雞不是給你孩子慶祝才吃掉的嗎?”


    “而且今年的收獲日,整個鎮子就隻有三個人成為覺醒者,你家的就是一個!”


    “你現在還不滿意,要跟我來搶人?”


    女獵人把臉一轉,翻了個白眼。


    她不再和自家領主直接對抗,但還是嘴硬著說道:


    “我兒子非常適合我們家的祖傳技藝,我絕不會讓他走我的老路,成為一個隻會往林子裏鑽的獵人。”


    “誰管你的家事?”


    安瑞又罵了一句丹,隨後看向一言不發的紅月。


    他知道這才是決定新的覺醒者去處的重點。


    “紅月,我知道他成了你的教子。”


    “但我向你保證,那孩子可以放心呆在我這裏,我會對他進行竭盡全力的最好教導!”


    年邁的修女卻隻是語氣平淡地敘述道:


    “林賽是自主覺醒者,天賦很高,而且是生命源質的擁有者。”


    “那他就更應該跟著我了!”


    聽到自主覺醒,生命源質這兩個名詞,安瑞差點沒激動得從原地跳起來:


    “和我一樣的生命源質,而且還是自主覺醒!天呐!他隻要走上戰爭的道路,我絕對傾囊相授,保證他的技藝升華五次,取得常人難以想象的成就!”


    安瑞看向周圍三人,加重語氣說道:


    “而且你們想想,有了這種保證,即便我50年後老死。有這孩子在,鎮子起碼也能再堅持兩百年!”


    各種類型的源質當中,生命源質是唯一能早期增加壽命的種類,這一點意義非凡。


    聽到這裏,獵人丹立刻在旁邊嘟囔起來:


    “第五階段?這樣的天才放在戰爭學派的大本營,恐怕連納爾克邦德克的第七階段武煉,都願意親自教導。升華五次技藝,算什麽超乎常人的成就?”


    安瑞聽覺敏銳,立刻一個兇狠的眼神瞪了過去:


    “丹,你的狩獵技藝升華了幾次?”


    女獵人理直氣壯地迴道:


    “三次!”


    “那你可以閉嘴了,他不會成為一個上限頂了天就是一名林中客的獵人!”


    “接下來的一個月,你的莊園裏別想拿到一條肉幹!”


    “你威脅我?”


    “冬天你讓我去哪兒打獵!”


    “你的技藝呢!”


    “區區3次升華,當然打不到獵物了!”


    互相爭吵的兩人之外。


    植物學者芬恩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耄耋老人。


    他看了看正在吵鬧的安瑞和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紅月修女露出一個溫和的苦笑:


    “紅月女士,我隻是希望自己的學識傳承,不要在此斷絕。”


    “而且鎮子的大家,也都需要糧食的健康生長。”


    聽到老好人芬恩開口加入爭奪。


    安瑞立刻從爭吵中跳出來,急急忙忙地對芬恩後半句提出異議:


    “芬恩,你不是已經改良好了新的作物嘛?”


    “隻要鎮民們好好耕種,以你的水平製造出的穀物,養活這裏絕對不是問題。再者說了,種莊稼本來就是靠人們自己的辛勤勞作,生命學派的能力隻是輔助。”


    芬恩點頭承認了這一點,但依舊不想放棄:


    “可是安瑞,我也確實想讓自己的技藝傳承下去。”


    “幾十年前老師從這裏出發之後,我就是他學識的唯一繼承者。如果他迴不來,我又在此死去,這份技術可就真無人繼承了。”


    安瑞對此看法截然不同:


    “咱們都死了,你老師也不會死。”


    “那些前往大空洞對麵遠征的勇者,可都是六、七階段的升格者,命硬著呢!”


    芬恩滿是皺紋的臉苦笑一下,不再說話。


    安瑞此刻感覺自己占據了絕對上風,便又一次看向紅月修女:


    “你看,他們兩個的需求都是可以解決的。隻有鎮子的延續,才真的最需要這樣的人才。”


    紅月卻一如既往地搖頭:


    “我的教子還很小,這個年紀就隻接觸戰爭的技藝……恐怕身持利器而易怒易兇,他很容易被武力帶來的傲慢所控製。”


    “你覺得我會培養出那樣的人?”


    安瑞簡直覺得這不可理喻:


    “我如果真的被欲望控製,那麽今天我要硬把那孩子帶走,整個鎮子又有誰能阻止得了我?”


    紅月語氣平穩地迴複道:


    “您是個好人。但一個孩子的成長,絕不隻是如此。”


    “我寧願自己不是個好人!”


    安瑞也是拿眼前的修女沒辦法了。


    他從自己腰間拿下那隻銀壺,猛地灌了一口酒。然後坐在禮拜堂的椅子上向後一仰,眯起了眼睛。


    到此為止,三人基本確認此行的目的以失敗告終。


    畢竟紅月修女的態度過於堅定。


    大家都是在隱蔽邊陲同甘共苦、彼此依靠的同伴,沒人願意為這種事情鬧出大矛盾來。


    可就在三人準備放棄時,紅月卻突然開口了:


    “我的教子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天賦異稟,你們可以分別對他進行教導。”


    “如果真的願意踏上某條道路,我相信他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禮拜堂內一片寂靜。


    坐在三個角落的三名覺醒者同時陷入思考。


    放在平時,出於對自身技藝的自豪,他們肯定是不會接受這樣的提議。


    但眼下鎮子裏覺醒者入不敷出的現狀。


    以及各自的需求。


    卻讓他們不得不認真考慮起這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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