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時,我連忙跑到桌子邊兒將那些紅票子揣在了胸口。


    剛揣摸好票子,一陣陰風就突然飄過來,嘭地一聲帶上了庭院的大門,隨著門聲落下,我的周圍隻有滿天灰燼和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大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這敲門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的魔咒,不斷告知我危險即將來臨。


    頓時我頭皮發麻,小心地朝著大門走去,抄起門口的鋤頭就死死頂住了大門的鎖子。


    突然,敲門聲聽了下來,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栓子,給爺爺開門!”


    爺爺的聲音,讓我內心稍微安穩了些許,我連忙應聲。


    “爺,你咋這麽快迴來了!”


    未等我拉開門,另一頭牆根子卻發出怪響,背後再次傳來爺爺焦急的聲音。


    “娃子!你背著我做了啥了!”


    我聞聲看去,隻見站在牆根子的正是出門走白活的爺爺。


    可如果眼前的人是爺爺,那在外麵的又是什麽!


    未等我迴神,眼前的爺爺便瞥向我的胸口的紅票子,他焦急的情緒就瞬間變得怒意滔天。


    “二月二,龍抬頭,誰讓你在今兒接的陰差!”


    而在此刻,門外之人察覺我遲遲不肯開門,敲門聲竟變成了砸門聲。


    “栓子!給爺爺開門!”


    聽他的聲音走了調,有種說不出的滲人。


    說起來也是奇怪,外麵的人敲門的時候,還不時地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長時間未保養的木門,被人一次次強行推開。


    開門?不開門?


    一時間,我隻覺思緒糾纏,引得額頭青筋直跳,可內心的疑問又開始不斷的驅使我。


    不行!我得看看清楚,這外邊兒的到底是誰!


    我爬上大門牆根的柱子,順勢一屁股坐在圍門的牆頂,這不看還好,一看竟把自己嚇了一跳。


    大門前方,竟然是一口棺材!而這倒立棺材裏躺著的,赫然是我紮的紙人。


    我再仔細看去,這紙人還與我紮的不太相似,樣貌讓我覺得熟悉卻又陌生。


    就在我看它時,它的眼珠子開始緩緩轉動,怵地對上了我的眼。


    這下子我明白了,這紙人上畫著的分明是我的模樣!


    與此同時,它的嘴角開始不斷地滲出鮮紅的血液,它在笑!


    它在朝著我笑!


    看到這笑容,我變得渾身僵硬,不自禁地迎上紙人的瞳孔,雙眸開始逐漸渙散。


    我的腦袋雖然清晰,但我卻沒法子控製自己的身體。


    壓抑著心悸和焦慮,我想要大喊爺爺救命,卻咬牙切齒耽誤了半天,也沒能吐出半個字,後背的陰風加重了我內心的恐懼不安。


    就在我大腦還在瘋狂轉動的時候,眼前的紙人又開始了行動,它帶著嘴角的鮮血淋漓無限逼近我,口中還在低聲呢喃著什麽,似乎下一刻就會與我合二為一。


    夜,在這一刻變得死寂。


    驟然之間,我感到一股力量,將我的身體連帶著靈魂一同抽出,那力量把我從牆頂上一把扯了下來。


    是爺爺!我的身體又可以動彈了!


    “娃,在這裏等爺爺迴來……”


    爺爺留下這句話時,他的眼角掛著淚痕,淚珠任由雨水衝刷,我看不出他是害怕還是不舍。


    又是一個雨夜,爺爺背著普通的包裹,穿著一身破爛道袍翻牆而出。


    我咽了口唾沫,顫巍巍地摸出胸口的紅票子,卻發現這紅票子竟成了一疊冥幣。


    一瞬間,我癱軟在地,手中的冥幣也散落一地。


    冷風一吹,冥幣隨風而起,在空中化為灰燼。


    等爺爺再次迴來時已經是深更半夜。


    他邁著蔫了吧唧的步子,活像是被人抽去了魂,強撐著身子,吊著最後的一口仙氣兒走著。


    一夜之間,他變得半死不活,沒人知道他出去的時候都經曆了什麽。


    熱炕頭上麵,爺爺虛弱地躺著,隻見他麵色煞白,話語聲似氣若遊絲。


    他抓著我的手,虛弱的說著,“娃,爺爺的時間到了……”


    翌日,天大亮,院外公雞啼血,院內大辦喪事,爺爺安靜地躺在炕頭,胸口早就沒了起伏。


    街坊鄰居得知爺爺突然駕鶴西去,各個趕到靈堂守靈,來人中更有上流社會的人專程登門祭拜。


    看著這些雜人,我詫異爺爺什麽時候同這些人有的關係。


    記憶以來,爺爺的房裏一直都備著口棺,他將每一次的走活,都當成最後一次,這棺材就是唯一的證明。


    我壓著心中悲痛,按照爺爺的臨終囑托,將爺爺的屍體背入棺中,蓋棺之後便迴到祖師爺的靈牌前燒香祭拜。


    燒香三根,兩短一長,香火極旺,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化成灰燼。


    隻是,當最後一縷香升起後,它竟在半空化成幾字。


    九蟒抬棺,石門引道


    見此,我心下一沉,想到昨夜爺爺拿出的遺書中,也曾說過這話。


    若說這是遺書,更不若說這是他的生平傳記。


    而這書中的開頭,正是他留下的遺言。


    以至陰之人挖石門,以至陽之人抬紅棺,石門引路,屍蠟供火,下葬於龍脈之屬,先人所居之地,則風水相宜。


    書中的至陰之人,正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而這種人生來就多災多難,是眾人眼中的災星。


    可若是今兒就要找到這種人,就屬實太難了。


    忽的,院裏頭傳來鍋碗瓢盆碎地的聲音,我循聲一看,就見門外頭來了一堆痞子流氓。


    帶頭的黃毛掐指將口中雜草朝地上一丟,順勢指上我的鼻尖,“老子來給你爺抬棺,今兒宴席上收的錢都得給老子!”


    一聽這話,我認真地多問了句,“你八字夠硬嗎?”


    黃毛嘿了一聲,一把捏著我的脖子怒罵,“老子管什麽生辰八字,八特娘的屁,老子要抬棺,你趕緊的!”


    轉眼間,我脖頸的窒息感瞬間消失,抬頭一看就見一少年正抬著腿,再一轉頭就見那黃毛正躺在兩米開外的糞坑。


    “我曹你大爺的,你……”


    砰!


    少年再次抬腿,一腳踹在黃毛的肚子上,不一會兒功夫,原本鬧挺的黃毛就徹底沒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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