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任擎天把手裏拎著的噴壺遞給了吳誌輝,湊到麵前的綠植前,伸手把枯死的枝葉給折斷。


    “天哥。”


    吳誌輝看著任擎天的動作,笑道:“花草的生命力很頑強的,折掉幹嘛,或許還能再生長出來呢?”


    “斬草要除根。”


    “哈哈哈”


    兩人笑著往旁邊的涼亭中走了過去,大嫂阿媚泡好的茶水放置著,晶瑩透亮。


    “多謝大嫂。”


    吳誌輝衝大嫂點了點頭。


    任擎天笑嗬嗬的看著進屋的阿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這才繼續開口說道:“你可知道,為什麽曾警司他們現在還要跟王寶接觸麽?”


    吳誌輝挑眉看著任擎天,等待著他的下文。


    “早在當初飛龍這個叛徒叛變的時候,那時候我察覺到事情的發展可能超乎了咱們的預算,所以我打電話給了和聯勝的叔父輩鄧伯。”


    任擎天侃侃而談,略作會議繼續往下說道:“我跟他說,如果我要是沒了,就讓輝仔過檔到和聯勝來,有和聯勝這個名頭,應該倒不至於直接動你。”


    “不過好在我的後手沒有用的上,你搞定了這件事情,也就沒有這一環了。”


    他吐了口氣,拿起茶壺來往杯子中倒著茶水:“那伱又知道,為什麽曾警司他一個警隊的高級警務人員,我任擎天又不搞社會動蕩,他為什麽要聯合飛龍來搞定我麽?”


    不等吳誌輝迴答,他又跟著說道:“因為曾警司是帶著目的來的,很早以前鬼佬就曾經找過我,希望我跟警隊配合,聽警隊的指揮。”


    “我拒絕了,現在,曾警司又來,他的目的同樣也是一樣的,希望我任擎天能夠聽他們的指揮。”


    他把茶杯推到吳誌輝的跟前,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他們為什麽要我聽他們的?眼下鬼佬跟上麵談判已經進入尾聲,不出意外的話,鬼佬搞不定,香江肯定是要迴歸的。”


    “所以他們鬼佬想另辟蹊徑,隻要掌控我們這些社團,在需要的時候指揮我們打著擁護鬼佬的旗號製造混亂,勢必惹得市民同樣對上麵反感,一定程度上能給予很大的社會輿論壓力的,然後以達到重新談判的機會。”


    “這就是鬼佬所在的警隊為什麽想要控製我,控製我們,控製社團,還別說,這招棋其實還挺陰險的。”


    吳誌輝聞言點了點頭,端著茶水幽幽的喝了起來,這中間的道理他也能揣測一二。


    “現如今,我的生意全部都在交給你打理,我非常的放心,按照你的思維,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越來越好。”


    任擎天摸出了香煙來,點上一支來吸了一口,挑眉看著涼亭的挑頂:“但是,咱們想規規矩矩的做生意,跟那些老細和和氣氣的把錢賺了,有些人卻不會讓咱們這麽順利的。”


    “你跟王寶、連浩龍他們在公海上的事情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不止你我,還有其他人,還有差佬,就包括曾警司。”


    “他三番四次的在接觸王寶、連浩龍兩兄弟,我想,他們的目的還是針對咱們,利用王寶他們來製衡我們。”


    “哼,管他什麽寶。”


    吳誌輝不屑的撇撇嘴:“統統幹掉。”


    “嗬嗬。”


    任擎天聞言笑嗬嗬的搖了搖頭:“阿輝,你的本事我知道,又有腦,又敢打,我完全不擔心。”


    說到這裏。


    他停頓了一下,身子往前湊了湊,直勾勾的看著吳誌輝,手指夾著的香煙,煙頭在兩人之間往上冒著寥寥青煙:“有沒有想過過檔和聯勝?”


    “哦?”


    吳誌輝聞言眯起了眼來。


    “我的地盤現在全部在交給你打理,你呢又揾了好幾個正行在手裏,最關鍵的還是那個運輸公司。”


    任擎天收迴了身子,繼續往下說到:“但是要完全脫離社團肯定是不大現實了,你的那幾個正行頂多就算是掩飾,有些錢不是咱們想掙就能掙的。”


    任擎天說的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拿一個最簡單的酒水公司來說,如果沒有身份加持,怎麽可能夜總會會全麵用上香江啤酒呢?


    “曾警司呢他們又一直盯著咱們的盤子,你想好好做事沒可能的,他還是會想盡辦法來打咱們。”


    “所以,我想著,倒不如咱們過檔和聯勝,掛一個職,到那個時候,如果誰要是再想動你,就要考慮一下整個和聯勝了,跟你打那就是跟和聯勝打。”


    “就跟那些加入社團的馬仔一樣,有些人加入社團並不是他們有多想混社團,加入進來不過是為了一層身份,保證自己的一個安穩,不被其他社團的人欺負。”


    “而且,和聯勝的地盤這麽大,你要是搞進去,能夠混的更大的利,是不是?”


    “嗬嗬。”


    吳誌輝聽著任擎天的話,並沒有立刻迴答,目光幽幽的看著任擎天:“天哥,你的想法隻有這些麽?”


    任擎天目光幽幽,笑的跟個彌勒佛一樣:“是啊.我還能騙你麽。”


    “是吧?”


    吳誌輝笑了起來,端起茶杯來喝著茶水。


    “撲街啊。”


    任擎天察覺著吳誌輝的眼神,笑罵了一句:“我早就說直接跟你說,大圈豹非得讓我拐個彎子,我早說不行啦。”


    說話間。


    他迴頭衝別墅裏麵喊了一句:“出來吧,石總。”


    話語落下。


    大圈虎石則成從裏麵走了出來,笑嗬嗬的看著吳誌輝,拉開凳子坐下:“阿輝,你的眼界倒是看的很遠呐。”


    “沒有沒有。”


    吳誌輝搖了搖頭,跟著道:“隻不過我對天哥這個人很了解,雖然剛才天哥說的那些都很對,但是天哥從來都不會對我做事指指點點,他也不會教我怎麽做事。”


    說話間。


    吳誌輝拿起桌麵上倒扣的空茶杯來,倒上一杯茶推到了石則成跟前:“石總,咱們也算是有過合作的朋友了,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有什麽事情直接跟我說就行了,我唔中意別人騙我。”


    “好好好。”


    石則成看著語氣玩味的吳誌輝,端起茶杯來看向吳誌輝:“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我以茶代酒給你賠罪還不行麽?”


    他仰頭把杯中的茶水喝完,摸出中華香煙來點上:“是這樣的,許sir給消息我,最近呐,曾警司一直都在搜集和聯勝那些叔父輩以及主力的中生代層麵人物的資料。”


    “曾警司這個人呢是跟蔡元祺的,表麵上一直對外打造著自己是中立派的形象,但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現在已經聯合在一起了。”


    “眼看著搞不定你們,他們的目光現在應該是放在了和聯勝身上,和聯勝的盤子這麽大,如果他們要是能夠掌控和聯勝,定然能造成極大的不穩定因素。”


    “而阿輝你呢,完全有這個實力在和聯勝站穩腳跟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過檔和聯勝,不說當話事人吧,但起碼不會讓鬼佬做的那麽順利。”


    他思路情緒,早就想好腹稿,侃侃而談:“而你加入和聯勝的話,好處肯定是大把的,你有頭腦,怎麽賺錢你肯定比誰都會想,我就不多廢話了。”


    “那如果我說我不想做呢?”


    吳誌輝並沒有給出迴答:“太麻煩了。”


    “你不做,他們一樣會搞你,你逃不掉的。”


    石則成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你跟王寶、連浩龍兄弟現在搞的這麽僵,曾警司還在接觸他們,你以為曾警司會放過天哥、放過你麽?”


    “反正都要賺錢,你做不做他們都會搞你,倒不如幹幹脆脆的跟他們搞。”


    他說著從兜裏摸出了一份文件來,打開來推到了吳誌輝的麵前:“這是一份內部資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政府準備在荃灣那邊填海造陸。”


    “荃灣是你的地盤,你的頭馬大d在管,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跟置地地產聯合起來,弄一份填海批文把這個地圈在手裏,比做什麽都來錢快啦。”


    “你知道,香江這個地方,什麽東西都貴,地更貴!”


    石則成衝吳誌輝露出了一個曖昧的笑容:“批文這種東西,沒有關係,很難,但是呢,我覺得你跟置地集團聯合在一起,完全有這個實力。”


    “哦?”


    吳誌輝眯了眯眼,看著石則成:“想不到啊,我石總還有這麽大的能量?在香江,批文你都能搞定?”


    “你們有資質,有實力,足夠開發的條件,既然施工單位這麽有實力,批給你們去做很合法合規啊對不對?送一張門票給你們還是沒有問題的。”


    石則成意味深長的看著吳誌輝:“不要大大低估了收迴香江的決心,我們正在做工作,不止是做社團的工作,其他領域都有人,我呢隻不過是負責社團這塊而已。”


    說完。


    他也就不再說話了。


    吳誌輝是個聰明的人,過檔到和聯勝,他自己本來就能在生意上獲利,另外,荃灣這填海的工程,如果他要是能跟著置地入局,那就徹底改頭換麵了。


    “沒問題!”


    吳誌輝拿著這份資訊看了兩眼:“既然石總這麽有誠意,我也就沒什麽猶豫的了。”


    他齜牙笑了起來:“我這個人呢對錢沒有興趣,賺不賺錢其實沒所謂,主要就是想為了迴歸做貢獻,既然你們需要,我就去和聯勝裏麵攪一攪,攪他個天翻地覆,讓鬼佬滾一邊去。”


    頓了頓。


    他又看著石則成:“下次再有這樣賺錢的好門路,記得早點通知我,我實力很強的。”


    吳誌輝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和聯勝話事人的位置也不錯,搞一個來當當。”


    “哈哈哈”


    任擎天跟石則成頓時啞然失笑,這後生仔


    石則成大圈豹的身份吳誌輝在上一次接觸的時候就已經非常門清了。


    反正鬼佬都是要盯著自己搞的,反正都是要打的,現在有利可圖,吳誌輝自然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天哥。”


    吳誌輝若有所思的看著任擎天,挑眉問道:“我願意幫手做事,那是因為我有利可圖,大家雙贏所以我很樂意,但是你呢,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大愛無私了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跟石總應該認識很久很久了,你好像很願意幫手他。”


    石則成聞言看了眼任擎天,沒有說話悶頭抽煙。


    “嗬嗬。”


    任擎天輕笑一聲,臉上的笑容消失,把香煙咬在嘴裏大口的吮吸著,整個人籠罩在煙霧之中。


    沉默了好幾秒鍾。


    他長吐了一口氣,看著吳誌輝:“我任擎天是廣東江門人,十八歲那年的時候,帶著妹妹偷渡來的香江,但是呢,現實有點慘。”


    “我們在香江的親戚出了變故,聯係不上了,沒辦法,我們生存不下去,想著要不然就迴去吧,我們又沒有錢,知道蛇頭的路數,當然不可能再偷渡迴去了。”


    “所以我那個時候真的好天真,我想,既然沒錢那就找差佬吧,哪怕是被遣返迴去蹲監,也比在這裏好啊,好歹是迴家了,後麵再做打算吧。”


    “我帶著我妹妹去警署哦那個時候還不叫警署叫差館,我們去向他們求助,當時我們進去沒多久,就進來了一個鬼佬,在看到我妹妹以後,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原本這件事情他們根本不會去管的,都是交給華人來辦,但是他卻表現的非常熱情,專門請了能說粵語的差人來給我們做翻譯,跟我們交流。”


    “他表示完全可以幫手我們,而且也不用遣返,直接坐船迴去,那個時候的我多天真啊,我草你媽的,我信了。”


    “我們聊的很愉快,後麵把一些具體的事情敲定以後,鬼佬跟我說,他沒煙了,讓我去給他買,我一想這肯定是要意思意思的,我就去了。”


    任擎天停頓了一下,整個人唿吸都急促了好幾分,大口大口的吸著香煙,眼眶泛紅,他看著吳誌輝:“我我他媽的就跟傻仔一樣,把身上最後的一點鈔票全部花完給他買了兩包萬寶路迴來”


    任擎天抬起頭來看向了遠方,整個人表情低迷,眼眶泛紅的他嘴唇抽搐細細的顫抖著,嘴裏咬著的煙蒂扭曲變形,煙頭在快速的燃燒。


    差館外麵。


    “真是沒想到啊,洋鬼子..哦,洋人裏麵還會有這麽心地善良的人。”


    年輕稚嫩的任擎天走在路上,此時的他留著板寸頭,個子不高但是體型偏瘦,穿著髒汙的衣服,手裏揣著兩包萬寶路香煙,朝著前麵的差館走去:“天無絕人之路,他幫我們迴去,還省下了牢獄之災,大好人啊。”


    他非常感謝鬼佬能夠幫他們兄妹兩個,自己唯一能感謝他的就是手裏這兩包昂貴的萬寶路香煙了。


    想到這裏,任擎天不由得緊了緊手裏的萬寶路香煙,加快了步伐朝著差館走去。


    差館門口。


    任擎天剛剛走到大門口,剛準備進去,就聽到差館裏麵傳來聲音,他下意識的抬頭往上麵看去。


    三樓。


    窗戶口。


    窗戶被妹妹從裏麵推開,翻越窗台人跟著往外一跳,人直接從樓上跳了下來。


    “哢擦!”


    “嘭!”


    刺耳的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安靜。


    在任擎天的注視下,妹妹從樓上跳了下來,身上穿著的紅色小碎花衣服很是顯眼,頭朝地摔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一下。


    這一切不過是一兩秒鍾之間發生的事情,快,快到任擎天根本來不及反應。


    “!”


    任擎天身子一顫,臉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手裏的兩包萬寶路香煙也掉落在地,翻滾幾圈滾了出去。


    “妹!”


    任擎天聲音沙啞,看著前麵倒在血泊中的妹妹,腳步加快衝了上麵,掉落在地上的萬寶路香煙被踩了個稀爛。


    “妹妹..”


    任擎天跪倒在妹妹跟前跟前,暗紅色的血滲出無比的刺眼,將地上染黑。


    “哥哥.”


    妹妹口鼻冒血,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然後又重重的垂落在地上,沒了生息。


    身下。


    她的褲子被褪下一半,隱隱還能看到灰色的褲子上帶著一抹紅。


    任擎天眼珠子通紅,自然是猜到了發生了什麽。


    樓上。


    窗戶口。


    鬼佬衣衫不整的從窗戶口探出半個身子來,看著樓下的情況。


    任擎天抬頭,看著探出頭來的鬼佬,兩人對視:“冚家鏟!”


    任擎天從喉嚨裏嘶吼出來幾個字。


    周圍。


    差館裏聽到動靜的差人一個個走了出來,看著這一幕,你看我我看你,目光閃爍。


    “還看著幹什麽!”


    鬼佬伸手一指任擎天,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嗬斥了起來:“我好心救你們,你們竟然敢偷我的東西?!”然後又道:“給我打死他!”


    是的。


    不是抓起來,而是打死。


    在這個年代,差佬都能惡過古惑仔,更別說這些鬼佬了,可謂一手遮天的存在,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打死了,隨便編一個理由,對到沒有破獲的案子上去,還能撈個功勞,硬核破案。


    短暫幾秒鍾後。


    差人朝著這裏衝了過來。


    任擎天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從現場的形式自然猜到了什麽,咬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推倒麵前的差佬,朝著差館外麵瘋狂逃躥。


    身材矮小的他這個時候反而成了他的優勢,麵對一眾差佬的圍捕,依靠著靈活跑出包圍圈。


    樓上。


    “砰!”


    鬼佬抽出點三八來,一槍打在了任擎天的肩頭上,任擎天身子一顫還是跑掉了。


    “抓住他!”


    鬼佬嘶吼著指揮差佬出去追人。


    肩頭中槍的任擎天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整個人體能也在快速下降,跑了一條巷子就體力不支,聽著四周追過來動靜心如死灰。


    這時候。


    一隻手自身後把他拉拽了進去,是一個穿著軍裝製服的差佬,伸手捂住了任擎天的嘴架住了他,示意他別說話。


    任擎天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下,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清了差佬的長相。


    差佬長得很靚,但是也很稚嫩,看著跟任擎天年紀差不多,戴著的警帽帽簷下,五官端正,臉龐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都很年輕。


    任擎天記起來了,剛進警署的時候,見過這個軍裝,就是他接待的自己,與周圍的差佬格格不入。


    當時,他就要把他們兩兄妹往外麵趕,但是被進來的鬼佬看到了,然後就把這個軍裝趕出去了。


    等周圍的人走了以後,軍裝這才鬆開任擎天,示意他往右邊跑:“那邊沒有人,跑吧。”


    說著。


    他摸出香煙來點上:“傻仔,怎麽會想著相信鬼佬的?鬼佬比我們這些人都還要黑,這個年代,你相信差佬還不如相信那些矮騾子!”


    “我妹妹”


    任擎天紅著眼,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軍裝:“她”


    “嗯。”


    軍裝吸了口煙,兩個鼻孔往外噴著煙霧:“你不是都猜到了嗎,鬼佬看你妹妹長的水靈,直接在辦公室裏侵犯了她,她心理能力承受不住,就跳下來了。”


    “冚家鏟!”


    任擎天惡狠狠的咬咬牙:“她有什麽錯,她才十六歲,草你媽的洋鬼子,我跟他拚了!”


    “啪。”


    軍裝伸手抓住任擎天的手腕:“怎麽,想找死啊?他是督察,你知不知道在這五十年代,一個鬼佬督察意味著什麽?!”


    “找他?我怕你還沒有見到他你就被人打死在大街上,跟條死狗一樣,你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死了還不如一條狗會引人注意!”


    “我”


    任擎天張了張嘴,洶湧的怒火被迎頭的冷水澆滅。


    “偷渡迴去吧。”


    軍裝丟掉煙蒂,抬腳踩捏煙頭:“這裏不適合你,為你妹妹報仇?下輩子吧。”


    “.”


    任擎天啞口無言,喘息了一口:“為什麽幫我?!”


    軍裝看了眼左右,壓了壓帽簷直接就走:“因為我跟他們不一樣!”


    “你叫什麽名?!”


    任擎天思考了一下,看著軍裝的背影:“我要是能夠活下來,我會感謝你。”


    “感謝我就算了,還是想辦法活下去吧。”


    軍裝頭也不迴,腳步加快:“雷洛!”


    “雷洛。”


    任擎天再度看了眼雷洛的背影,一咬牙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了。


    手指間。


    任擎天指縫中的香煙煙頭冒著藍青色的煙霧寥寥向上,燒到盡頭的刺痛感將他從迴憶中拉了迴來。


    “唿”


    任擎天長吐了一口氣,又摸出一支香煙來續上,重重的吮吸了一口:“年輕時候的雷洛還沒有發家以前,確實救了我一次。”


    “從那裏跑掉以後,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妹妹死了,我也沒想著迴去了,開始在香江流浪,後來聽人說九龍城寨安全,什麽人都有,我就躲進了那裏。”


    “也就是在那裏,我遇到了和聯勝的白紙扇鄧伯,他們那時候也是被差佬掃躲進來的,我幫了他一次,後來就認識了。”


    “鄧伯很中意我,帶著我混了一段時間以後,我自己就出去混了,一步一步慢慢的到了現在的這個位置,自己做公司收人。”


    “六十年代,鄧伯當選和聯勝話事人的時候,四大探長都來了,那時候我還帶人去祝賀他,在那裏也遇到了今非昔比的雷洛。”


    吳誌輝跟大圈豹石則成聽著任擎天的話,都沒有接話,默默的看著他。


    “我到現在都記得,記得那個鬼佬。”


    任擎天掐滅煙蒂,紅著眼看著吳誌輝:“那個鬼佬叫邁爾斯,我在心裏暗暗的發誓,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給我妹妹報仇!”


    “但是,我不行,我混的速度遠沒有鬼佬邁爾斯的升職速度,他們這些鬼佬升職就跟坐火箭一樣飛速上升,到現在,那個鬼佬邁爾斯已經是高級警司了。”


    “如同當年雷洛說的,我沒有辦法搞定鬼佬的,即便看上去我風風光光,但是一樣搞定不了他,我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得認。”


    任擎天咬了咬牙,臉頰兩側咬肌明顯:“我跟石總認識也是偶然,那時候我剛剛混出來,被其他社團的人追殺,他救了我,他和我是同鄉,都是江門人。”


    “那個時候我們認識以後,隨著接觸的越來越深,我對石總的身份多少也有了猜測,再後來八十年代,我任擎天的盤子徹底做大起來,鬼佬找到了我。”


    “也就是這時候,石總找到了我,表明了他大圈豹的身份,跟他救我一命沒有關係,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他。”


    任擎天的目光看向了吳誌輝:“所以,你問我我任擎天為什麽會這麽支持石總的工作,不是我這個人有多清高多高的理念。”


    “我恨鬼佬,我到現在為止都在想著要把邁爾斯幹掉,我深刻的體會到了在鬼佬的管轄下我們這些人是什麽樣子,麵臨什麽局麵。”


    “香江,一定要歸家,我任擎天能做什麽,就一定會不遺餘力!!”


    頓了頓。


    任擎天盯著吳誌輝:“如果有機會,我也一定會親手宰了邁爾斯那個冚家鏟,絕對!”


    “現在,看到輝仔你這麽醒目,我非常放心的把手裏的地盤全部交給你來打理,因為我相信你,大是大非還是心裏有譜的。”


    “我知道了。”


    吳誌輝聞言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他也沒有猜到,原來任擎天身上也有這麽多不曾被提起的傷心往事。


    “那行。”


    石則成拿起茶壺來幫任擎天、吳誌輝把茶杯倒上:“先等一等,合適的機會一到,咱們就開始做事。”


    “我估計,現在曾警司他們那邊既要打和聯勝的主意,又要防著咱們,還是低調一點。”


    “等?”


    吳誌輝聽著石則成的話,眉頭一挑:“為什麽要等?我吳誌輝就沒有等著讓別人打我的習慣。”


    “既然已經猜到了他們也要入局和聯勝,咱們就陣仗大一點,大聲告訴他我吳誌輝要進和聯勝,要在和聯勝站穩腳跟,他們要攔我,無非就是讓王寶、連浩龍兄弟跟我打。”


    “正好,咱們舊賬新賬一塊算,一次性全部搞定他,先掃平他們兩兄弟再做事!”


    “!”


    石則成聽著吳誌輝語氣之中的篤定,隻得豎起大拇指來:“好,做事夠囂張,夠嘢,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來!”


    他端起茶杯:“這杯,敬阿輝。”


    三人茶杯碰到一起,聲音清脆。


    一個星期過去了。


    任擎天的地盤在吳誌輝的管理下重新趨於平靜,同時,任擎天跟鄧伯之間的接觸也越來越頻繁。


    兩人之間的接觸,也從一開始的跟鄧伯接觸再慢慢的轉場成跟和聯勝的一眾叔父輩接觸。


    “我覺得啊。”


    鄧伯坐在八仙桌前,拿著泡好茶葉的茶盞,將麵前的茶杯倒滿:“讓阿天的頭馬吳誌輝過檔進咱們和聯勝,百利而無一害,大家覺得呢?”


    “阿天的為人你們也是知道的,二十年前就跟我認識了,他的頭馬肯定也不會差。”


    一眾叔父輩串爆等人聞言,你看我我看你,並沒有立刻表態。


    任擎天坐在鄧伯的身邊,目光掃過眾人的表情,到也不著急,輕笑著端起茶杯:“來,請茶。”


    “請。”


    眾叔父輩上來很有選擇性的端起中間的茶杯來,一飲而盡。


    雖然兩次接觸下來,還沒有敲定這件事情,但是已經有不少叔父輩已經點頭默許了這件事情了,再加上有鄧伯牽頭,遲早的事情。


    沒多久。


    這件事情就不脛而走了,在圈子裏直接就傳開了,有人也表示好奇,吳誌輝怎麽好好的接手任擎天的地盤,為什麽非得插進和聯勝裏麵去。


    你自己當老大,什麽事情都不用管,但是進了社團,你就得幫社團做事了。


    新記老許的生日宴席上,請了幾個社團的話事人一起吃飯。


    “不懂了吧?”


    號碼幫的坐館恐龍一語道破:“阿輝那個人就是個人精,進了和聯勝,恐怕到時候和聯勝地盤上的夜總會酒水貨源都有他一杯羹。”


    “再說他的菜場,和聯勝地盤這麽大,一個地區一個地區插進去,也已經很多利了,相比起他給和聯勝交的錢,賺的遠比他交的不知道多多少倍。”


    “哈哈,我看不止如此。”


    石則成臉上泛著紅光,目光掃過一眾人,輕飄飄的道:“阿輝這個人好醒目,和聯勝現在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阿輝進和聯勝,做的夠好,帶著大家揾多錢,以後出來做和聯勝的話事人也未必不行啊,我非常看好他。”


    看似喝多了的他故意直接就把這個消息給投遞出去了,他倒要看看,誰最先會有反應。


    北區警署。


    曾警司埋頭伏案,麵前的辦公桌上鋪滿了一眾有關和聯勝叔父輩以及中生代地區領導人的資料,各種各樣的什麽都有。


    門口。


    下屬推開了走了進來,看著曾警司:“曾sir,如同蔡sir預料的一樣,許警司他們那邊也開始有動靜了。”


    “根據社團裏麵的消息,任擎天最近頻繁在跟和聯勝叔父輩接觸,準備吳誌輝過檔的事情了,更是在新記話事人老許的宴會上,公開說起了這件事情。”


    “雖然和聯勝一眾叔父輩還沒有完全敲定下來,但是鄧伯跟任擎天關係很好,很早以前就認識。”


    “我估計著,有他牽頭,這件事情過不了多久,其他叔父輩也是會答應的。”


    上一次。


    飛龍之爭,曾警司、王寶就被吳誌輝釣了出來,許警司同樣也毫無顧忌的冒了出來,雙方都探清了對麵的麵目,目前處於明牌的狀態。


    曾警司最近一直在分析和聯勝一眾叔父輩跟中生代的人物資料以及關係,消息渠道的來源還是有的,對於這些擺在明麵上的消息自然也是掌握了。


    “唿”


    曾警司長吐了一口氣,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真是個麻煩,絕對不能讓吳誌輝順利進入和聯勝,他要是進入了和聯勝,絕對是個大麻煩!”


    飛龍之爭,讓曾警司對吳誌輝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無比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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