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磡輔道。


    衝鋒車離開香港仔警署,從紅磡隧道出來行駛上輔道,迴到了先前打劫衝鋒車的位置,把車子停了下來。


    後麵的小樹林裏,被手銬鎖著的幾個差人還在這裏呢。


    “辛苦了各位長官!”


    阿布摘下警帽夾在腋下,目光掃過他們幾人,抬手把手銬鑰匙拋給了天養誌,上去幫他們把手銬打開。


    “衝鋒車被人劫走,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我們要倒黴,你們幾位怕是更要倒黴吧?”


    他抬手拍了拍衝鋒車車頭:“怎麽做,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如果要是有差人找我的話,我肯定會找你們幾個。”


    阿布大手一揮,直接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要要不要跟上頭匯報啊?”


    “匯報個屁,伱想被革職啊?反正又沒有發生什麽,報上去幹什麽?等著被警隊革職啊?”


    “沒聽到他們說了嗎,他們要是有事咱們也會出事,管他們幹什麽,一個月幾百塊薪水啊?!”


    “行了,都別說了,就這樣說定了,我是隊長,出什麽事情我會扛著的,大家不用擔心。”


    幾人討論了一下,很快就達成了一致,對這件事情緘默不言,沒有會再提起,開著衝鋒車就迴去了。


    別墅裏。


    吳誌輝看著迴來的阿布一行人,點點頭,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任擎天:“天哥,我的第一步棋已經走完了,我估計著張景良應該是開始慌了。”


    “打電話給你在警隊的人,讓他幫幫忙,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好。”


    任擎天滿口答應了下來。


    他拿著電話,並沒有立刻打出去,而是夾上一支香煙思考了一下這才給許警司打了出去:“哈哈哈,老許,我又來了。”


    “說吧,阿天。”


    許警司笑嗬嗬的搖了搖頭,有些無語:“阿輝的人一個比一個威水啊?我的人告訴我,他的馬仔搶了他們的衝鋒車,還威脅我的人。”


    “哈哈哈”


    任擎天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既然演,那就要演的真一點咯。”


    頓了頓,他直奔主題:“阿輝這邊準備進行下一步了,他需要你的幫手,要不,你幫忙,露個麵?”


    “我露麵?”


    許警司思考了一下:“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不早了,可以了。”


    任擎天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按照阿輝的心思,其實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你的身份,你就是我的關係。”


    “再說了,遲早都是要見麵的嘛,你也看到了,事實證明,阿輝這個人是愛國的,文物他不就已經送迴去了,對不對?”


    “你們說,再好的再強的人,不能掌控都是不能用的,我覺得,阿輝這個人未必一定要掌控他,他是愛國的,以和他做朋友的心態跟他打交道,我覺得,會合作的很愉快,對吧?!”


    “嗯”


    許警司沉聲應了一句,倒也沒有反駁這句話,吳誌輝在文物的這件事情上,確實沒有讓他們失望。


    “事情發展到現在,其實還是因為文物這個案子牽連出來的。”


    任擎天思路清晰,繼續往下說:“咱們該幫阿輝的時候還是要幫,如果他處理這件事後續,手底下的人發生了太大的傷亡,他會覺得咱們沒用,不能給他幫助,以後,或許就不願意跟咱們打交道了,對吧?”


    “是是是。”


    許警司聽著任擎天的話,隻得點頭:“阿輝是你選出來的嘛,你最了解他,你都這麽說了我能怎麽辦?”


    “就按照他的想法來吧,這一次,我全力配合他,需要我幫忙做什麽,我全力配合就是了。”


    “哈哈哈”


    任擎天大笑了起來:“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


    香港仔警署。


    明月高掛。


    皎白的月亮懸掛在天上,隨著烏雲的湧動,將月亮遮掩了起來,快速吞沒。


    涼亭中。


    張景良坐在凳子上,整個人如同入定一般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一旁的路燈往下投射著慘白的光,讓張景良的臉色看起來越發的慘白。


    “滋”


    煙頭在張景良的吮吸下發出淡淡絲絲弱不可聞的煙草燃燒的聲音來。


    身前煙蒂滿地。


    得有好一會。


    張景良拿起身邊的手提電話打了出去,是打給他的手下華文傑的,接通後,聲音沙啞的說道:“當年的事情漏了。”


    “天養誌他們跟吳誌輝的人剛剛假扮差人進入了警署,開著衝鋒車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光明正大。”


    “不會吧?!”


    華文傑聽著張景良的話,語氣不可置信:“他們怎麽會跟吳誌輝搞在一起?他們又怎麽敢假扮差人?一台衝鋒車、差人製服,怎麽來的?!”


    “是啊,怎麽來的?”


    張景良手指發力緊緊的攥著電話,指關節發白:“到現在,都沒有聽到衝鋒車被劫的消息傳來,你說奇不奇怪?!”


    “……”


    華文傑聞言沉默了下來。


    衝鋒車被劫,沒道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釋就是警隊裏麵還有人在幫他們咯?


    這是張景良不敢去猜想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就案板上的肉,成了待宰的羔羊。


    “沒事的張sir。”


    華文傑試圖安慰張景良:“他們就是沒種,如果他們真的敢的話,剛才就直接殺進警署跟你打起來了,警署這麽多差人,他們不敢亂來的。”


    “今天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警署門口,明天他們就可以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裏。”


    張景良此刻被濃濃的危機感包圍,他感覺自己被支配了,恐懼感將他席卷,讓他再也沉不下心來了:“天養誌這般土匪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當年的事情他們死了那麽多兄弟,錢又被咱們黑了,絕對會對我動手的,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咬咬牙,衝華文傑低吼道:“現在,立刻,帶著你的人帶上你們的家夥來警署外麵,守著我,警署裏麵也不安全了,咱們必須盡快撤離。”


    “那原本預定的打劫英資銀行的事情”


    “還搶個屁!”


    張景良沒好氣的罵道:“張子楓已經撲街了,沒有人幫咱們提供信息,吳誌輝肯定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再去搶那就是找死!”


    “跑,直接跑,不能有任何停留,以前剩下的錢也足夠咱們換個地方東山再起了。”


    張景良眼神陰冷,閃過一絲冷意:“而且,我還知道有一個地方肯定還有錢,有更多的錢,我會帶你們去拿的。”


    “好。”


    華文傑聽著他這麽說,也就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麽了,想想又覺得不安全:“既然他們這麽做,那就不是等著張sir你從警署離開麽?”


    “一旦離開了警署,沒了警署的威懾,他們豈不是可以肆意妄為了?!”


    “我自有辦法,會有人送我們走的。”


    張景良目光閃爍的迴頭看了眼警署的辦公大樓:“你們先過來,我感覺我已經被包圍了。”


    “另外,我再跟你說,你準備一下.”


    “好。”


    華文傑聽著張景良的話,應了一聲隨即掛斷電話。


    張景良掐掉煙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警署外麵安靜的街道,頗有種草木皆兵的感覺,腳步匆匆的繞過大樓直接來到了後麵的停車場裏。


    停車場上,一台黑色的桑塔納轎車停在車位上,看著車上的灰塵,也是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開過了。


    張景良拿出車鑰匙開門上車,發動車子點上火,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拎起放在座位下的帆布袋來,然後又從車上下來,繞到了轎車後備箱的位置。


    打開後備箱,伸手將鋪在後備箱上麵的毛氈布掀開,露出了下麵將後備箱鋪的滿滿的鈔票來。


    這就是當年被他吞掉的那批劫款的一部分了,除了分給華文傑他們幾兄弟的,剩下的鈔票,他一部分放在了這裏,還有一部分則是藏在了私人別墅中。


    沒有人會猜到,一個總督察的車子裏竟然會藏著這麽大巨額的一筆贓款,而且車子就停在警署,正兒八經的屬於燈下黑了。


    “他媽的!”


    張景良打開帆布袋來,開始往裏麵裝錢,一邊打包一邊低聲咒罵:“冚家鏟張子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他媽的真該死啊!”


    把錢打包好以後直接把帆布袋塞進了副駕駛座位上,自己則是坐在駕駛座上,位置放低躺在座位上,夾著香煙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


    張景良是被敲車窗的聲音吵醒的。


    昨天晚上他一直到淩晨四點鍾這才昏昏入睡,睜開眼來滿是血絲的眼球把小女警嚇得一跳。


    “張sir。”


    小女警看著張景良:“你這也太拚了吧,迴去好好補個覺吧。”


    “不用了。”


    張景良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從座位上坐了起來,抬手點上一支香煙,抽完後去了洗手間接了桶水出來,開始擦拭車子。


    他擦的非常仔細,非常認真,一絲不苟,直到車子被擦的幹幹淨淨他這才停下來。


    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張景良打開車門又坐了進去,重新拿起電話來打了出去,他是打給鬼佬警司威廉的,威廉接到他的電話,語氣非常不好。


    “現在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威廉冷著臉,冷冰冰的語氣從電話中傳來:“我建議你,還是想想什麽時候主動提交一份辭呈上來比較好。”


    “文物已經被送迴大陸了,這件事情上麵在追責我,我根本壓不住,現在他們非常生氣,我根本不敢保你。”


    “長官,不就是幾個文物的事情嘛,有什麽好生氣的,這批文物沒有了,還有下一批嘛。”


    張景良攥著電話,目光閃爍的看著車窗外:“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下一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威廉沒好氣的嗬斥了一聲,頓了頓,又聽明白了張景良的話:“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文物而已,多如牛毛!”


    張景良說話的語速快了起來:“這些天我一直在跟大陸那邊圈子裏的人接觸,今天有個人就會過來,他手裏有一批價值非常不錯的文物。”


    “好像是墓地裏出來的東西,青銅器,年代極其久遠,他們正準備出手呢,不知道威廉警司有沒有興趣啊?”


    不等威廉說話,他跟著說道:“我已經安排有經驗的人看過他們帶來的一個樣品,確實是真的,約定好今天見麵,如果談的不錯話,可以交易。”


    “到時候,咱們可以直接把這批文物拿下來,一分錢不用出,有沒有興趣接觸一下?”


    “真的?”


    威廉聞言立刻就來了興趣。


    “當然。”


    張景良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證:“我覺得,如果威廉警司能夠拿下這批文物,那也是換個方法交差了。”


    “好。”


    威廉思考了一下,滿口答應了下來。


    “那就下午五點,威廉警司帶著人來警署,咱們先在警署見見他,可以的話,再詳談。”


    就這樣。


    張景良跟威廉敲定了以後,掛斷電話開始等待。


    ·····


    西貢警署。


    總督察辦公室。


    總督察把見習督察宋子傑叫進來以後直接就先離開了。


    沙發上,許警司坐在那裏,手裏夾著一支香煙。


    身邊,坐著吳誌輝。


    “下午好,sir!”


    宋子傑抬手敬禮問好,目光掃過吳誌輝,他記得吳誌輝這麽一個人,有印象,上次在荃灣處理跛忠的時候。


    “宋督察。”


    許警司看著進來的宋子傑,笑嗬嗬的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叫你過來麽?”


    “不知道。”


    宋子傑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當初是我從警校裏麵親自挑選出來的吧?”


    許警司笑嗬嗬的看著宋子傑,語氣不急不緩慢慢的往下說道:“你的成績很出色,長得又一身正氣,我第一眼就相中了你。”


    “隻不過,你因為你哥哥宋子豪這個偽鈔大王在灣灣被捕的原因,很多高級督察都不敢選你,甚至,你可能畢不了業。”


    這個年代,警隊在選警員的時候,確實還沒有背景調查的習慣,因為一調查,很多人可能都過不了關,因為社團人員的基數在那裏。


    但是宋子傑這個不一樣了,他哥哥宋子豪在灣灣被抓,這麽大一個偽鈔大王擺在麵前,宋子傑自然而然的就受到了影響。


    “但是,我還是一眼就看中了你,因為我覺得,一個人怎麽樣是在於他自己,他的家人做了什麽跟他沒有關係。”


    許警司侃侃而談,表情帶著欣慰的笑道:“事實證明,你確實沒有讓我失望,進入警隊這麽久,你確實表現的非常醒目,相比起你同期進來的那些同學都要出色很多。”


    “thanksir。”


    宋子傑語氣誠懇,提氣大聲迴道:“全靠許sir栽培,當初願意給我機會。”


    “不不不,我沒有栽培你什麽,我隻是給了你一個機會而已。”


    許警司分的很清楚,並不胡亂邀功:“你的表現很不錯,這一年多時間破了大大小小的案子很多,按照常理來說,你早就應該是督察了。”


    “隻不過,很可惜,還是因為你哥哥宋子豪的原因,我向上級推薦過好幾次,但是都被上級給迴絕了,他們的目光始終帶著偏見。”


    “.!”


    宋子傑嘴唇蠕動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中的落寞是掩飾不住的。


    這確實也是困擾了宋子傑很久的問題,他一直不理解,自己跟哥哥宋子豪沒有任何來往,但為什麽卻處處受他的影響。


    “不過沒關係,我始終堅信,你是沒有問題的。”


    許警司摸出香煙點上:“一個人的成就,不應該被他身邊其他的因素而埋沒掩蓋。”


    “thanksir!”


    宋子傑投來感激的目光,真心實意的道謝。


    吳誌輝坐在旁邊,夾著香煙默不作聲的聽著,心裏卻暗自發笑。


    這些當領導的,cpu下屬的本事真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這許警司就是簡單的幾句話,以宋子傑的痛點作為插入點,再結合自己對他的幫助,三言兩語之間,什麽都沒有做卻已經讓宋子傑發自內心無比的感激了。


    不過,一般人的反應確實也應當如此,因為許警司確實給了宋子傑一個機會。


    在宋子傑不受待見的時候,還是拋開偏見相中了他,有點伯樂千裏馬的意思了。


    人應該懷著感恩之心,這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也是應該具備最基本的素養。


    (就比如我:我的書友大佬們支持我撐我,花錢訂閱我寫的故事,還給我投月票、推薦票、打賞,我跪下來叫他們一聲大佬怎麽了?怎麽了?!


    我一定要堅持日萬!)


    “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呢是華夏運輸公司的負責人,吳誌輝吳生。”


    許警司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身邊坐著的吳誌輝,簡單的鋪墊一下進入下一個話題:“想必你也見過他了,那天晚上在荃灣,我讓你去抓小阪一郎這件事,對吧?”


    “嗯。”


    宋子傑看了眼吳誌輝,點了點頭:“見過,我有印象,運輸隊嘛。”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子傑還是帶著幾分高傲的,那天晚上,吳誌輝帶著一群馬仔打架,他是看不上吳誌輝這種人的。


    “荃灣的事情,因為什麽,你也知道了吧?”


    許警司嗬嗬一笑,繼續往下說道:“小阪一郎聯合號碼幫的前話事人跛忠往外偷運文物,事情被壓下來了,你知道誰壓下來的嗎?這次的事件又跟誰有關係?”


    “鬼佬。”


    宋子傑迴答道,他也不傻,參與了一點過程,對這件事情有所了解。


    “嗯。”


    許警司應了一聲:“那你又知道,那批文物去哪裏了嗎?在誰手裏?”


    宋子傑不說話。


    “吳生拿走了。”


    許警司伸手拍了拍吳誌輝的肩膀:“現在,這批文物已經物歸原主了。”


    “哦?”


    宋子傑聞言有些意外了,不由多看了吳誌輝一眼,語氣緩和了不少,多了一絲欽佩:“想不到,吳生做事倒也夠醒目,倒是我小看你了。”


    “沒關係。”


    吳誌輝矜持了擺了擺手:“作為中國人,這件事不管落在誰手裏,大家都會這麽做的。”


    “宋督察。”


    許警司自然而然的跟話:“我這個人最欣賞你的也就是這一點,你跟吳生一樣,都是有底線的人,為人正直,也不願意跟鬼佬同事打交道的人。”


    他伸手把麵前桌子上擺著的檔案袋往前一推,努嘴示意了一下。


    宋子傑看著許警司的動作,伸手把它拿了起來,繞開封繩,取出裏麵的卷宗來。


    “這是吳生給我提供的有關張景良總督察的一係列犯罪證據,這次的文物偷運就是他在一手負責的。”


    許警司看著瀏覽卷宗的宋子傑,在一旁解說了起來:“除此以外,幾年前吳天耀督察被人槍殺一案同樣也是張景良總督察一手操作的,吳天耀督察就是吳生的老豆。”


    “至於槍殺吳天耀督察的原因,是因為吳天耀督察知道了他張景良參與的一起劫案,張景良總督察從中獲取了巨額的黑錢。”


    “眼下,張景良總督察眼看著情況不對準備逃跑,我呢暗中掌控了他的這麽多資料,準備將他繩之以法。”


    說到這裏。


    他停頓了下來,抬頭看著宋子傑:“這件事情牽扯的有點大,你也知道,我許文德向來是跟那些鬼佬不親近的。”


    “他張景良又是鬼佬的人,我要是出麵動他的話,會牽扯到很多東西,他們肯定出麵辦事,搞不好還會趁機做文章。”


    “我需要一個辦事人,辦事人出麵幫我辦事,所以,我選中了你。”


    “我?”


    宋子傑已經把卷宗粗略的瀏覽完畢,看著許警司目光與其對視:“我隻是一個見習督察,在他麵前根本算不得什麽,這件事情我來做怕是有點難度。”


    上一次,宋子傑被許警司指派去荃灣抓小阪一郎,就是被張景良手下的督察壓了下來,宋子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關係,就因為你是見習督察所以我才找的你,這一次,我會給你足夠的授權。”


    許警司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我曾經多次向上級推薦過你,但是,你知道的,因為你哥哥宋子豪的原因,他們向來都是拍死不讓你上去。”


    “這幫鬼佬,又想讓大家幫他們做事,卻又處處看不起底層的警員,實在讓人作嘔。”


    他吐了口氣:“但是這次不同了,張景良這個點要是能將他打掉,必定會牽扯到鬼佬,到時候狠狠的將他們一軍!”


    “這個時候,再把你提上來,誰都沒有話說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


    宋子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沒什麽好猶豫的。”


    吳誌輝看著宋子傑的表情,在旁邊跟了一句:“有人壓著你,你要是想出位,從來不是看你辦了多少個案子立了多少的功勞,該看不上你還是看不上你。”


    “這幫鬼佬就是典型的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筷罵娘,既然這樣,那就要打,打到他們怕,打到他們撲街!”


    “身份,地位,那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而不是靠別人施舍給你的,從來都不是!”


    吳誌輝吐了口煙霧:“你宋子傑要想往上提,最難的不是後麵的晉升,而是這第一次的升職,你哥哥宋子豪的事情成了框住你的桎梏,隻要打破這第一道桎梏,以後再提拔你就理所當然了。”


    他抬手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中:“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借著這件事,狠狠的打,這次有機會不抓住,什麽時候還會有機會啊?”


    “你鬼佬不讓我升職,那我就操翻你的人!做人,要有狼性!”


    “真理,向來都是靠自己用拳頭打出來的!”


    “好!”


    宋子傑聽著吳誌輝的話,不再有任何的猶豫,重重的點頭:“這件事情交給我。”


    “嗯。”


    許警司滿意的點了點頭:“吳生對張景良頗有研究,也早就掌握了張景良的行蹤,這件事他會幫你的。”


    他多看了吳誌輝一眼:“那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此刻。


    許警司心裏暗暗嘀咕,這吳誌輝挺會說的啊,口才比自己都還要好,自己吧啦吧啦說這麽多,宋子傑還有點猶豫,但是你說幾句話,直接給他帶進去了?!


    “yessir!”


    宋子傑抬腳跺地抬手敬了個禮,提氣聲音嘹亮的大聲應到。


    下午六點。


    威廉準時出現在了香港仔警署的大門口,與早已經等在門口的張景良匯合。


    鑒於上一次在醫院裏被張景良拿槍塞到嘴裏去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這一次威廉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來了六個持槍的鬼佬下屬,絕對的自己人。


    除此之外,還帶了一個文物專家。


    如果張景良敢再耍什麽花招,直接就地擊斃!


    在他們管製的香江,鬼佬絕對不允許有張景良這種撲街對自己的主人齜牙咧嘴。


    “人呢?”


    威廉左右看了看警署周圍:“你說的人在哪裏?”


    “快了吧。”


    張景良抬手看了看腕表,給威廉派了支香煙:“應該在路上了。”


    正說著呢。


    一台老舊的黑色轎車停在了他們的跟前,車門打開,車上下來四個年輕男子,一個個穿著樸素,身上髒汙,看著就像是難民一樣。


    “哈哈哈,張總。”


    領頭的華文傑看著張景良,直接就走了上來,操著一口普通話:“有意思有意思,竟然選擇在了警察局門口見麵,夠大膽。”


    “嗬嗬。”


    張景良笑了起來,摸出香煙來給華文傑派了一支:“當然要小心一點了,東西帶來了沒有。”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心照不宣。


    “當然。”


    華文傑神秘兮兮的走到後備箱,打開來努嘴示意了一下裏麵的兩個帆布袋:“都在裏麵了。”


    “那就看看?”


    張景良跟著就要示意專家上去看,但是華文傑卻抬手把後備箱蓋了起來:“找死啊,在這裏看,被人發現了怎麽辦?人多眼雜。”


    “那換個地方。”


    張景良思考了一下,看向鬼佬威廉:“要不,咱們去別墅那邊吧,安全。”


    “.”


    威廉看了眼華文傑一行四人,皺了皺眉頭拉著張景良到了一旁,小聲的嘀咕道:“這群人行不行啊?一個個看著就髒兮兮的,跟難民一樣。”


    “我見過,沒問題的。”


    張景良撇撇嘴,看向威廉:“你說,他們要是個個跟大老板一樣,何必千裏迢迢跑到香江來尋找有能力接手的人啊?”


    威廉聞言思考了一下,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想想也就沒有說話了。


    張景良拉開自己的車門:“那就跟我們走吧,換個地方。”


    “等一下。”


    華文傑看著張景良:“我們要的東西帶了沒有?”


    “放心。”


    張景良打開了後備箱,拉開帆布袋袋子,露出了裏麵的鈔票來:“隻要你的東西沒問題,鈔票就不是問題。”


    華文傑看著這滿滿的鈔票,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這倒是把威廉給看愣了,張景良什麽時候有這麽多鈔票了?


    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一行人上車,一前一後的離開。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


    警署斜對麵的一家餐廳裏,正吃著麵的馬仔丟掉了手裏的筷子,拿起電話來快速的打了個電話出去:


    “大佬,他們已經從警署離開了,照片我也拍下來了,多了一個鬼佬威廉,已經有兄弟跟上去了。”


    他的脖頸上,掛著自己心愛的徠卡相機。


    “好,我心裏有數了。”


    吳誌輝的聲音在裏麵傳來:“幹得不錯,我會安排人跟著他的,讓兄弟們保持聯絡。”


    “嗯。”


    馬仔點了點,這才拿起筷子,美滋滋的繼續吃麵,得到了大佬的肯定,吃什麽都開心,麵條都變的更香了幾分。


    作為長毛手底下專門負責盯梢的馬仔,現在他都已經開始有經驗了。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車隊行駛在沿海公路上,已經沉入海麵一半的太陽隻露出半個火紅,倒影在海麵上,將整個海麵都染紅了。


    車裏。


    張景良坐在後座,扭頭看著遠處海麵的這副絕美的自然畫卷,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香江還是挺美好的。


    隻不過,自己要離開這裏了,逃離這裏去出去尋一個落腳點了。


    想想都覺得有點不甘心,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張總督察。”


    鬼佬威廉坐在他的身邊,笑看著張景良:“這次的事情,你辦的非常不錯,雖然上一批文物已經丟了,但是如果拿下這一次的交易,我想,上麵還是非常高興的。”


    威廉雖然不懂青銅器,但是卻知道,這個掛上了戰國時期名頭的青銅器肯定是有研究意義的。


    他的心情非常不錯:“這一單如果搞定了,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那就太謝謝威廉警司了。”


    張景良看著威廉,一如既往的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他手到擒來,已經笑了好幾年了,不要太得心應手,臉上肌肉活動都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半個小時以後。


    沿海別墅。


    天色逐漸暗淡,車隊到達鬼佬威廉的別墅,車子開了進去,眾人下車進去。


    這個獨棟別墅,就是當年張景良送給鬼佬威廉的。


    為了上位張景良去巴結鬼佬威廉,威廉說他的侄子沒有地方住,張景良在搶了那筆黑錢以後,就買下了這棟獨棟別墅送給了鬼佬威廉。


    張景良在送禮這塊是真的下了血本,威廉看到之後非常滿意,也就是這樣,有了別墅這個敲門磚,他張景良正式進入鬼佬威廉的陣營。


    三四年的時間,已經三十六歲的張景良事業不退反而快速的完成了爬升,在四十歲的時候坐上了總督察的位置。


    如果事情一直按照他的劇本一直往下順利的發展,他估計,自己頂多再兩年時間就能升職警司,要是完成臥底統戰任務,估計會很快。


    可惜。


    事與願違。


    別墅裏。


    燈光打亮,空調往外吹著冷風,進入屋內以後,威廉就看向了張景良。


    張景良察覺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看向華文傑:“華生,這裏總應該安全了吧,把你們的東西拿出來吧?!”


    “是的是的。”


    威廉帶來的鬼佬專家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跟著說道,有些期待的搓了搓手。


    “好。”


    華文傑點了點頭,努嘴示意了一下手下,手下去外麵打開後備箱把帆布袋拎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粗魯,小心點小心點!”


    鬼佬專家已經迫不及待了,看著動作粗魯的幾人,忍不住皺眉嗬斥道:“這些可都是寶貝,不要撞了碰了,那都是會大打折扣的。”


    “好的。”


    華文傑笑著點了點頭,拉開拉鏈開開始往外掏。


    鬼佬專家連忙湊了上去,往袋子裏看去,在看到袋子裏的東西以後,然後臉上的笑容凝固,整個人身體直接呆滯在原地。


    他緩緩舉起了手來。


    “怎麽了?!”


    威廉看著專家的動作,眉頭一皺,然後就看到視線中,華文傑從帆布袋裏掏出了一把微衝來,黑洞洞的槍口朝著眾人。


    另外的三人同樣手持微衝,威懾力十足。


    周圍。


    鬼佬威廉帶來的幾個鬼佬警員見此一幕,出乎意料的幾人下意識的想要去拔腰間的點三八。


    “噠噠噠!”


    華文傑扳機扣動,微衝槍口往外噴射著火舌,瞬間將麵前準備拔槍的鬼佬警員打成了篩子,身體顫抖著倒在地上,直接撲街。


    鮮紅的鮮血自身下流淌而出,在地板上擴散開來。


    “都別動!”


    華文傑手持微衝,看著他們:“誰動誰死。”


    鬼佬警員雖然聽不懂華文傑的話,但是他手裏的微衝確實最好的語言,地上的屍體是最好的教科書,紛紛雙手舉起,動作熟練的抱頭蹲下。


    另外三個夥計立刻上去,收了他們的點三八,將剩下的五人歸攏在了一起。


    “該死!該死!”


    威廉見此一幕,衝張景良憤怒的咆哮了起來:“怎麽迴事,怎麽迴事?!這就是你說的”


    “啪!”


    張景良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了鬼佬威廉的臉上,這一巴掌力道十足直接將威廉打懵,瞪大著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張景良,淡藍色的瞳孔中滿是驚詫。


    “唿”


    張景良甩了甩手,從兜裏摸出香煙來點上,重重的吮吸了一口。


    他活動著脖頸,一臉陰冷的看著威廉,一口煙霧吐在了威廉的臉上。


    “張景良!”


    威廉衝張景良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你敢.”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


    張景良衝華文傑招了招手,華文傑走上來把微衝遞給了張景良。


    “吧嗒!”


    張景良雙手握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看著威廉嗬斥一聲:“跪下!”


    威廉再度想開口說話:“你”


    張景良手指扣下扳機,“噠噠噠”微衝噴射著火舌,子彈打在威廉身邊,火星子爆濺,彈飛的子彈射中旁邊鬼佬的大腿上,痛的他捂著大腿嚎叫了起來。


    張景良槍口一轉,麵無表情的再度嗬斥一聲:“跪下!”


    威廉再無任何廢話,膝蓋一軟“噗通”一聲直接就跪在了張景良的麵前。


    不過。


    威廉現在有長進了。


    相比起上次被葉繼歡掃射之下嚇得他直接尿失禁,這一次倒是沒有了。


    “張總督察!”


    威廉情急之下也不說英文了,衝張景良擺手:“有話好好說,文物的事情算了,我不追究你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搞定。”


    他是會說中文的,但是平時在張景良麵前,那都是拽著一口流暢的英文,張景良得乖乖的跟他用英文交流。


    “去,把鈔票挖出來!”


    張景良並沒有搭理他,伸手一指別墅外麵的院子,華文傑帶著一個小弟就出去了。


    “我草你媽的!”


    張景良這才看向跪在自己麵前的鬼佬威廉,冷冷的盯著他:“怎麽?現在知道跟老子說中文了?我他媽的還以為你不會說中文呢。”


    “會,會!”


    威廉早就被嚇破了膽,眼神恐懼的看著張景良:“張總督察,你還很年輕,你以後還有大把的機會的,別衝動,千萬不要衝動。”


    “機會你祖宗!”


    張景良低吼了一聲,抓著手裏的微衝來,“梆”的一下重重的砸在威廉的腦袋上。


    “啊!”


    威廉慘叫了起來,整個人被掀翻在地。


    張景良表情兇狠的揮動著微衝,“咣咣咣”一下比一下用力。


    幾下重擊以後,張景良這才停了下來,彎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麵前。


    威廉癱倒在地,額頭上豁開了好幾道口子,皮肉翻轉往外滲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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