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阿聰拿著電話,聽著電話裏頭吳誌輝的三連問,他下意識的就想告訴實情,但是話到了嘴邊以後又鬼使神差的咽了下去:


    “沒有,暫時沒有什麽情況。”


    阿聰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跟大喪吹風了,大喪的反應很激烈,他現在非常怕死,非常想先發製人。”


    “但是具體怎麽說,要怎麽做,目標是誰,他還沒有決定,還沒有告訴我,看他的意思,好像不一定安排我去做。”


    張景良今天的話確實撬動了阿聰的心,他不願意一輩子當臥底,更不願意迴去當差人了。


    在大喪身邊臥底這些日子,阿聰的日子過得比在警隊的時候舒服多了,哪裏用得著每天早上起來卡點上班,頂著大太陽去街上巡街。


    根本不用,而且不受人管製,想幹嘛就幹嘛,自己現在也已經混到了小頭目的位置,手底下還管幾號人,不要太舒服。


    哪像在警隊啊,要對那些上司低頭哈腰規矩還多,在這裏,隻要自己夠出位,那自己就是最威水的那一個。


    這是規矩上與生活習慣上的改變,還有另外一點改變是他沒辦法拒絕的。


    鈔票。


    阿聰以前當差,每個月才多少錢啊,但是他跟了大喪,前前後後做了幾單事情。


    加上這次插旗渡船街這件事,到現在揾到手已經有八萬塊了,這是他當差人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揾到手的。


    當然了,這些錢也早已經花光了。


    掙得快花的也快,但是他卻非常享受這個過程,有了鈔票身邊美女要什麽樣有什麽樣的,這種前後生活上發生的巨大改變,對阿聰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這是他抵擋不住的誘惑。


    阿聰這種情況不要太常見,有很多臥底就是因為這前後巨大的反差最後臥底也不幹了。


    所以。


    在今天與張景良對話結束以後,阿聰就已經有了決定。


    對啊。


    反正都要做事,不如換個法子,趁機搞一個自己的班底,讓自己上位再快一點。


    在見識到鈔票與地位的威力以後,阿聰的欲望也開始了野蠻生長,快速將他吞沒,所以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欺騙吳誌輝。


    “行吧。”


    吳誌輝聽著阿聰這麽說倒也不懷疑,大喪沒有這麽快做決定也是很正常的:“那我等你的消息,不用太過於著急,順其自然,太著急跟大喪會懷疑的。”


    “嗯,我知道。”


    阿聰點了點頭,他的身後傳來:“聰哥,跟哪個妹妹打電話啊,快,都打完三圈了,就等你上桌了。”


    “知道了。”


    阿聰打發走馬仔,捂著電話笑嗬嗬道:“輝哥,那就先這樣,我掛了,我心裏有數的,拜拜。”


    他迫不及待的掛斷電話以後迴到裏麵的牌桌,拽了拽褲腰:“我就一句話,今天晚上要通殺伱們,打到十二點,我帶你們去瀟灑!”


    “聰哥好嘢!”


    幾個馬仔狂歡了起來,熱火朝天的開始搓動著麻將。


    “嘟嘟.”


    吳誌輝拿著已經掛斷的電話,眉頭皺在了一起,隨手把電話丟在一邊:“打麻將,倒也是夠閑情逸致的。”


    港生見吳誌輝打完電話,這才再度迴到他的身邊,看到港生過來,吳誌輝看著她:“怎麽還不睡覺?”


    “一會就睡了。”


    港生腦袋微低露出了羞澀的表情來,聲音壓低如同蚊子叫:“等你洗完澡以後再睡。”


    食髓知味的港生在淺唱愛戀之事以後,內心反倒是有了幾分期待,躍躍欲試。


    “嗬嗬。”


    吳誌輝看著港生的表情,起身直接一個公主抱將港生打橫抱在懷裏,朝著裏麵的臥室走去,將她放在床上,解著襯衣紐扣:


    “你等我一會,我去簡單的衝個涼。”


    “我我才不要在你這裏睡。”港生如同被戳破了小九九的小貓咪,掙紮著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吳誌輝再度放倒:“乖。”


    簡單的衝洗了一下,吳誌輝迴到了房間,就簡單的裹了一條浴巾,肌肉裸露在外力量感十足。


    港生見此狀況臉色緋紅,羞澀的一拽涼被直接鑽進被窩中,在被窩中拱啊拱。


    吳誌輝輕笑一聲,一溜煙直接鑽進了被子中,兩人在被窩中打鬧了起來。


    沒一會,兩人打鬧停止,港生被吳誌輝製服,“唔”的一聲,身體鬆軟了下來。


    ··


    第二天一早。


    阿積照例準時準點的起來,進入主樓,但是今天的餐桌上卻沒有看到早餐。


    大廳裏也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港生根本就沒有看到人,保姆房的被褥疊的整齊,一看就是港生昨天晚上根本沒有在保姆房住。


    “唉”


    阿積歎息了一口搖了搖頭,跨步走進了廚房裏,衝洗手以後拉開冰箱,掃視著裏麵的食材開始做早餐,一邊做著早餐,一邊小聲的嘀咕道:


    “慘咯慘咯,這舒服日子才沒過幾天就沒有咯。”


    “從今天開始,我不單要負責大佬的安全,還要照顧大佬跟港生的早餐,太慘了。”


    阿積雖然癡迷武術,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大呆逼,用腦子想都知道,港生從保姆房住著住著就住進大佬的臥室裏麵去了。


    自己以後又得當保鏢又得當早餐保姆,誰懂啊,真的太慘了!


    看來,得去市場物色一個新的保姆來才行了。


    “早啊阿積。”


    吳誌輝打著哈欠出現在了阿積的身後,掃了眼鍋中燉著海鮮粥,聞著淡淡的鮮味:“不錯嘛,廚藝見長啊。”


    他伸手撚向一旁已經炸好的粢飯糕:“臭小子,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麽呢。”


    “撲街啊。”


    阿積被忽然出現的吳誌輝嚇了一大跳:“不是吧大佬,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啊,我丟。”


    他拿著筷子的手一拍吳誌輝伸向粢飯糕的手:“大佬,不用這麽著急,剛出鍋很燙的,叫嫂子下樓,洗漱吃早餐。”


    “鬼鬼祟祟。”


    吳誌輝嘟囔一聲,轉身出了廚房。


    十五分鍾後。


    三人圍在餐桌前吃著早餐,港生一頭長發紮成小馬尾束在腦後,低頭拿湯匙舀著粥送進嘴裏,眼睛眯成了月牙,發出驚唿:


    “哇塞,真看不出來啊,積哥不但功夫好,而且廚藝竟然也這麽好,這個粥就煲的非常有水平,好鮮。”


    港生一個不愛喝粥的人都對此讚不絕口,她目睹過阿積的身手,現在對他的廚藝更是豎起大拇指。


    “嘿嘿。”


    阿積矜持一笑,津津有味的吃著早餐:“我跟你說,我這個廚藝還是跟我弟弟學的呢,我弟弟阿布的廚藝更好,做的菜更好吃。”


    一提弟弟阿布,阿積明顯話又多了起來:“別看他做的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但是絕對的夠美味,還下飯。”


    “他如果在這裏,咱們要是吃上他一個月的飯菜,保準統統長肥長胖。”


    他露出了迴憶的表情來:“可惜咯,我也就吃過幾次他做的飯菜,他中途就迴來過一次,待的時間也不長。”


    “是嗎?”


    港生來了興趣,吞咽下嘴裏的食物這才繼續說話:“那有機會一定要嚐嚐你弟弟阿布的廚藝。”


    “阿積。”


    吳誌輝捏起一塊粢飯糕咬著:“你不是說他迴來了嗎?為什麽不來見你啊,大家碰個麵嘛。”


    “嗬嗬,不著急,後麵有的是機會。”


    阿積聳了聳肩:“他啊這個人有個最大的特地,那就是重情重義,我不是跟大佬說過,一年前在緬北他中槍,差點丟了性命,多虧了那個護士救了他。”


    “這次啊,恰好這個護士也從那邊過來,要在這邊的明心醫院待上半個月的時間,說是什麽醫術交流,他準備找機會跟護士見一麵。”


    “感謝她的救命之恩,因為這次以後,他都不去緬北那邊了,以後興許沒機會見麵了。”


    “這樣啊。”


    吳誌輝點了點頭,港生同樣也是眸子中滿是讚許:“那你弟弟真的蠻好的,有情有義。”眼睛又眯成了月牙,揶揄道:“阿布該不會是中意人家吧?”


    “哈哈哈。”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


    吃完早飯。


    兩人驅車出去,今天是每周照例查賬的日子,阿積載著吳誌輝就要出門。


    港生在家閑的無聊,強烈要求跟著一起去,吳誌輝拗不過她,也隻能帶著她一起去了,反正港生的身份也已經下來了,已經搞定。


    信貸公司、菜場、夜總會以及最大的華夏酒水公司,這些吳誌輝雖然沒有親力親為,但是賬目還是要定例查看的。


    賬目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吳誌輝也隻是大概的查看一下數目,沒有特別大的問題就行了,中間倒是發現了一個插曲。


    在菜場的時候,港生竟然一眼就發現了賬目上的一個錯誤,雖然隻是差了幾十塊錢而已,但是卻讓吳誌輝有些意外。


    港生對數字這麽敏感的嘛?


    於是,吳誌輝隨口問道:“港生,有沒有想去學學會計?我給你找培訓老師。”


    “真的?”


    港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答應,眼中帶著光:“我很有興趣,我其實成績很好的,就是因為家裏沒錢才不讀書的。”


    “行啊。”


    吳誌輝滿口答應了下來,如果港生在這方麵真的有天賦,倒也可以派上用場,對數字這麽敏感,也算是好事一樁。


    這件事情安排長毛去辦妥就行了,先讓她學著,等到了後麵,港生要是有興趣,可以再考慮後麵的深入培訓。


    ···


    一眨眼。


    兩天時間過去了。


    晚上。


    大富貴酒樓。


    揾爆開了兩個連在一起的大包間來,叫了自己的人跟大喪的人,包間裏坐的滿滿當當。


    今天晚上最大的人自然要屬揾爆的師父傻佬泰了,傻佬泰也來了,有著“灣仔皇帝”名頭的他理所當然的坐在主座,應該的。


    “隨意,隨意。”


    傻佬泰與舉杯的大喪碰了一下,抿了口酒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香煙,坐在身邊的揾爆連忙把火湊了上去:


    “大喪啊,你以前給任擎天做事的時候呢其實我就已經關注到你了,很醒目,他手底下的幾個人裏麵,你的人是最多的。”


    “泰哥過獎了。”


    大喪低調的點了點頭迴應,雖然他足夠囂張,但是在傻佬泰麵前,他還是非常收斂的,畢竟傻佬泰以前的江湖地位擺在這裏。


    “不是我說他任擎天。”


    傻佬泰嘬了口香煙,吞雲吐霧,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姿態在裏麵:“任擎天這個人,長得矮就算了,目光還非常短淺,處處幫著吳誌輝那個後生打壓你。”


    “如果不是他,我看大喪你早就已經出位了,唉,這人心呐早知道他做事這麽不公,當年我就不應該救他,幫他說和。”


    大喪聞言沒有說話,但是臉色非常的好看,甚至還帶著點點笑意,他覺得傻佬泰說的太對了。


    “師父,師父。”


    揾爆捕捉著大喪臉上的表情變化,連忙虛了吧唧的說道:“還是不要多說了,任擎天畢竟位置在那裏擺著的嘛,說多了不好,不好。”


    “切。”


    傻佬泰聞言嗤之以鼻,撇撇嘴不屑一顧:“他任擎天就算是在我麵前,那我還是這麽說,他任擎天就是做事不公。”


    “讓他聽到了又怎麽樣?怎樣,他還不服啊?我傻佬泰現在出去站在街上隨便喊兩嗓子,你看看多少人出來?!”


    他說話無比的硬氣,言語中都帶著點點的狂傲姿態。


    “是,這倒也是。”


    大喪笑嗬嗬的捧哏:“泰哥的名號在這一帶誰不知道啊,響當當的。”


    傻佬泰以前還真收了不少的徒弟,關係網也都還行,退位下來倒也吃得開。


    “大喪。”


    傻佬泰聽著大喪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告訴你聽,以前是任擎天不會用人,但是,你加入揾爆的和勝圖就不一樣了。”


    “我可以保證,不出半年,你的位置、勢力跟現在比起來將會翻番,揾的更多,揾爆是我的得意門生,他什麽水平,我心裏有數的。”


    “必要的時候,我也會站出來的,幫助你們撐你們做事。”


    “謝謝,謝謝泰哥。”


    大喪再度點頭哈腰,在麵對傻佬泰的時候,他還是非常低調的。


    正當他們說話的時候,包間的門打開了,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出現在了門口,穿西裝打領帶,頭發微卷,嘴角有塊明顯的傷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


    中年手中拿著雪茄,一邊說話,一邊朝著主桌走了過來:“晚上事情有點多,耽擱了一點時間,泰哥不要怪罪。”


    身後的黃毛馬仔搶先一步幫中年拉開凳子,中年四平八穩的坐下。


    隨著他的入座,大喪感覺到了壓迫力,一方麵是來自中年體型方麵的,一方麵也是來自於氣勢上的。


    “這是忠義社的坐館老大,王寶。”


    傻佬泰笑嗬嗬的伸手介紹了起來:“我跟寶哥私交不錯,關係很好,大家走的很近,揾爆啊跟寶哥的關係更是不錯,雙方都有生意上的合作的。”


    大喪笑嗬嗬的點了點頭跟王寶打著招唿:“寶哥,聽你說過你的名號。”


    “嗬嗬。”


    王寶拿著雪茄,笑了笑:“大喪,也不錯,任擎天手底下的頭馬。”


    大家開啟了商業互吹模式,心照不宣開始互相吹噓一番。


    “你別看寶哥長得胖,但是他的身手卻不輸我,比我都好的多。”


    傻佬泰侃侃而談繼續往下說:“任擎天手底下那個什麽吳誌輝,還有他身邊的打仔,聽著身手不錯,但是跟寶哥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眉飛色舞:“要是有機會,讓寶哥出手,對付他們兩個還不是小菜一碟。”


    “言重了泰哥。”


    王寶矜持的擺了擺手,卻也沒有接傻佬泰的話,拿著雪茄跟他們聊了好一會,然後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傻佬泰也不挽留。


    飯局吃了一個多鍾後宣布結束,揾爆他們今天請大喪吃飯,沒有別的,就是秀秀肌肉,意在告訴大喪,你加入和勝圖,隻會越混越好。


    一場飯局下來,大喪算是看到了和勝圖的實力,有傻佬泰的關係撐著,還行。


    但是這個出現的忠義社老大王寶,並沒有讓大喪覺得怎麽樣,反而有些看不起他們。


    人家王寶就是過來走個過場,都沒有坐幾分鍾就走了,也沒有聊什麽太多有用的,估計也就是給給傻佬泰麵子而已,算不得什麽數。


    至於傻佬泰自己,也就那樣了,張嘴閉嘴就是自己有多少得意門生,多大多大的關係,其實也就那麽迴事。


    真正實力夠的會張嘴閉嘴把這些掛在嘴邊?揾爆在和勝圖手裏如果真的夠靚也不會拉自己過去做摣數的位置。


    他大喪的性格就屬於囂張的那種,相比較而言。


    雖然跟吳誌輝不和,但是他覺得,吳誌輝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囂張,一聲不吭的,說打你就打你,哪像他們啊。


    飯局結束以後他就離開了,跟和勝圖搞在一起,也就這樣,他已經有了新的想法,和勝圖嘛,倒也還行,但是自己完全可以蓋過揾爆。


    先利用大嫂阿媚搞定吳誌輝,在和勝圖打下威名,加入和勝圖以後,慢慢來,過不久,自己就要拿下揾爆的位置,取而代之成為坐館,什麽雙話事人啊,就隻有自己一號坐館!


    大富貴門口。


    揾爆笑嗬嗬的送傻佬泰上車,把他送進車裏的時候,還不忘記送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大利是,純粹就是當給師父老人家的出場費了。


    傻佬泰也開心,跟他說了兩句,去了角落從裏麵把自己的單車扛了出來,解鎖,跨步上車。


    揾爆執意要安排人送傻佬泰迴去,但是卻被傻佬泰給拒絕了,拍了拍自己的單車:“這台車跟了我好多年了,我也習慣踩單車出門。”


    他露出了自己的格調了:“誰說有錢就一定要開平治啊,我這單車一樣的,去哪裏都方便。”


    “好吧。”


    揾爆也不強求,目送著傻佬泰踩著單車離開,這才扭頭看向身邊站著的浪子彥:“讓你安排的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已經安排妥當了。”


    浪子彥壓低著聲音,拍著胸脯做出保證:“刀手已經全部準備就緒,就等著大喪的紮職入會儀式了。”


    “如果紮職儀式那天,任擎天沒有出麵的話,當天晚上就可以直接解決掉大喪,把大喪的死推到任擎天身上,大喪一撲街,咱們雙麵接管他們的地盤!”


    這就是江湖。


    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爾虞我詐,都在打著各自的算盤,表麵上看上去一團和氣,但是私底下各自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他們都在尋找機會,尋求一切可能讓自己在某個一瞬謀取到最大的利益,為此而互相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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