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副作用,是會導致人的記憶錯亂,更直白一點,或許會出現階段性癡傻?”


    問這句話的人,是展豐。


    他從醫生提出說電休克時,就想到了這一點,因為他曾對電休克有過一些了解。


    醫生看向展豐:“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醫學生上稱之為短暫性意識喪失。”


    顧讓擰眉問道展豐:“怎麽說?”


    展豐:“就是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人。”


    醫生立馬補充道:“短暫的,短暫的。”


    顧讓望向醫生:“短暫是一個月?還是一兩年?”


    醫生麵露為難:“呃……”


    顧讓:“算了,沒一句我想聽的好消息,再考慮考慮。”


    其實醫生的話還沒說完,他趕緊說清楚:“另外的副作用,可能會使身體器官出現小概率的一些問題,不過是小概率嘛,不會……”


    顧讓十分煩躁:“行了,你閉嘴。”


    醫生訕訕笑,見兩人臉色都極差,走之前提了句考慮好就安排電休克的話後,匆匆走了。


    顧讓轉過身,兩手擱在腰上,問展豐:“你怎麽看?”


    展豐沉吟片刻,望向顧讓:“還記得當初穆總為什麽娶溫意晚嗎?”


    顧讓心頭一震:“你是說……”


    展豐點頭,淡淡的語氣道:“隻能再以那樣的方式,試一次了。”


    這次顧讓沒有反駁,因為比起有風險的電休克治療,如果能有更好的辦法,讓溫織盡快好起來,那必然是要試一試。


    ……


    病房內寂靜無聲。


    溫織站在窗前仰頭看明月,不知看了多久,感覺到累了她才慢慢低下頭。


    她喃喃說著什麽話。


    而後轉身跌跌撞撞走迴床邊,她手扶著床沿坐下,將放在地上的骨灰盒抱迴懷裏,繼續發呆。


    一直以來溫織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很低。


    當年溫引溪的突然離世,溫織也像如今這樣,不吃不喝、不睡覺也不說話。


    就像肉身失去了靈魂。


    隻算得上是一具還能勉強喘息的軀殼。


    那時候穆延舟用過很多辦法,隻想讓溫織正常起來,可都沒用。


    不得已之下,穆延舟用了一個最殘忍的辦法——他說要娶溫意晚。


    這個辦法確實殘忍。


    但也確實起到了作用,溫織在恨意裏終於鮮活了過來。


    人得有奔頭,有目標,才能活下去。


    穆延舟突如其來的移情別戀、揚言要另娶她人,讓溫織不得不重新振作起來。她要維護母親離世後的尊嚴,要反抗父親另娶她人,更要查清母親死亡的真相……


    這些是足以支撐她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可現在,她心如死灰,什麽信念也沒有了。


    房門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響。


    顧讓打開燈,目光環視周圍,最後停留在床邊一隅,那裏蜷縮著一團身影。


    顧讓皺起眉心,輕手輕腳朝那團身影走去:“溫織。”


    一如既往沒迴應。


    顧讓習以為然在旁邊靜靜站了片刻,而他背在身後的手裏,撚著一張照片。


    半晌,顧讓又往前邁了兩步,在溫織身旁蹲下說道:“織織,你看這是什麽。”


    他將手裏的照片遞到溫織麵前。


    溫織根本不知道顧讓是什麽時候進來,又是什麽時候到她身邊的,當她耳畔傳來聲音時,她幾乎是下意識抗拒他的靠近,身體很快木僵。


    顧讓察覺到溫織的抗拒,便沒再靠近,而是將手裏的照片再往前伸一些:“你看,照片上是誰。”


    溫織僵硬的偏過脖頸,看了一眼照片,眸中浮現一瞬茫然。


    顧讓猜到溫織認不出照片上的人,便告訴她:“這是重婉英。”


    聽到重婉英三個字,溫織那雙無波無瀾的瞳孔驟然緊縮。


    這是她這兩天來出現最大的反應。


    顧讓看到溫織有這麽大的反應,心中欣慰。太好了,果然要刺激她的情緒才有用。


    而重婉英是她最恨的人,他就知道隻是提起重婉英的名字,溫織一定會有反應!


    顧讓繼續說道:“你看照片上的重婉英,她現在已經是個半死不活的……”


    顧讓的話未說完,忽然聽到溫織沙啞的聲音:“她還沒有死?”


    顧讓一怔。


    這時溫織將懷裏的骨灰盒小心翼翼放在一旁,騰出手來,她將顧讓手裏的照片拿過來仔細辨認。


    照片上的人躺在病床上,渾身裹滿了紗布,唯獨露出那張臉還能勉強看清長相。


    溫織捏著照片的手在發抖,她身體顫栗得厲害:“她還沒有死……她害死了我的媽媽,害死了我的爸爸,她卻沒有死,為什麽她還活著,為什麽她還活著……”


    顧讓原本的目的,是想看到溫織臉上有鮮活的情緒。


    可當他真的如願看到溫織‘活’了過來,卻又隱隱後悔。他試圖從溫織手裏抽走照片,但被溫織攥住,怎麽也不肯鬆手。


    “溫織,你聽我說。”顧讓有些後怕。


    他還以為這種情況下,溫織怕是什麽也聽不進去。


    但那忽然抬眸的凝視,讓顧讓怔忪,他聽到溫問他:“你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顧讓沉吟道:“你先養好身體,重婉英她跑不了,她所造過的孽,犯下的罪,最終都會受到法律的製裁,你得先保證自己好好的,才能親手送她進監獄!”


    原本顧讓還打算直接告訴溫織,重婉英已經活不過三個月。


    可他忽然意識到,如果這個時候說了,溫織可能會不甘心,會不顧一切去見重婉英,說不定還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親手送她進監獄,她會被判死刑嗎?”溫織輕聲問道。


    顧讓點頭:“會,她得為她犯過的罪行付出代價。”


    溫織嗆然:“嗬嗬嗬……”


    她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隨後撕掉手中的照片:“我從來都知道,她不會被判死刑,就算是無期徒刑最後也會減刑,亦或者……”


    溫織望向顧讓:“……她根本不會坐牢,她永遠都不會為她所犯下的罪行付出相應代價。”


    “不會!溫織你要相信我們,不是還有商鶴行嗎?他也不會讓重婉英洗脫罪名。”顧讓極力想要讓溫織信任他的每一句話。


    可偏偏這個時候,溫織卻又是那麽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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