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禦書房之中,就剩下李九宸和狄展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後,李九宸皺了皺眉頭,說道:“你趕緊離開吧,朕不需要你陪著!”


    除了阿姐,他不需要任何人來陪。


    狄展倒是沒有意見,隻是詢問了一句:“陛下確定嗎?若是確定要臣離開,那臣就告退了!”


    李九宸露出不悅的神色,沒有說話。


    狄展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行禮之後,就後退幾步,打算離開了。


    他跟蕭嫣認識很久了,知道蕭嫣既然選了李九宸當皇帝,那李九宸就一定會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自從小皇帝登基,他就將他當成真真正正的皇帝了。


    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忽視小皇帝的意願和命令。


    所以,就算是蕭嫣將他叫來的,小皇帝讓他離開,他也必須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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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九宸見狄展竟然真的打算離開,忽然開口說:“算了,你還是留下來吧。阿姐叫了你過來,肯定有阿姐的原因。”


    狄展挑眉,答應了一句,隨後迴到小皇帝身邊。


    李九宸看了一眼一旁專門為文書準備的桌椅一眼,道:“坐下吧。”


    狄展坐下之後,垂著頭,並未多說話。


    李九宸瞥了一眼狄展,開口問:“你說,阿姐為何要讓你來陪朕批閱奏折?”


    狄展略略思索,說道:“臣跟長公主一起經曆過生死,算是相互信任,相互了解的夥伴。臣應該感謝長公主的信任。”


    李九宸冷哼一聲,說道:“胡說八道!阿姐你來,應該是為了收買人心吧?如今百官表麵上臣服於朕,實際上,他們並不服。他們覺得朕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沒本事。他們也覺得,阿姐是個女兒家,不應該任攝政王,是不是?”


    狄展抿嘴,百官人心輕浮,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隻不過,這些話,他作為臣子,不好說。


    於是,他開口說:“興許陛下判斷失誤了,臣並未聽過任何官員對長公主有任何不滿!”


    李九宸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開口說:“表麵上他們自然不敢。父皇還在的時候,阿姐就敢抄尚書的府邸。如今阿姐已經是攝政王了,他們若是敢說這些,不是找死嗎?”


    “陛下所言有理。”狄展說了一句。


    他倒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小皇帝,什麽都清楚。


    李九宸繼續說:“阿姐說過,朝中百官,有不少是你家老爺子的門生。阿姐讓你來盯著我批閱奏折,是想要你繼承你家老爺子的位置吧?隻要你繼承你家老爺子的位置,那些人就會看在你老爺子麵子上,讓你幾分。這樣你就可以幫朕穩定百官了,對不對?”


    聽到小皇帝分析得頭頭是道,狄展隻能是點點頭。


    蕭嫣確實是這個意思。


    從他迴京後,她就是這樣打算的。


    蕭嫣也是覺得此時時機已經很好了,所以才讓他來陪小皇帝批閱奏折的。


    蕭嫣原本的意思是,讓他先跟小皇帝接觸,等熟悉了之後,再跟小皇帝說他們的計劃。


    他和蕭嫣都沒有想到的是,小皇帝竟然直接看穿了他們的計劃。


    李九宸還看到狄展點頭,繼續說:“既然是阿姐的意思,我本來也不打算阻止。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你真的有這樣的本事嗎?”


    狄展聽到這話,開口說:“並不是我有這樣的本事,若是我家老爺子,確實有那樣的影響力。陛下不信我,也應該相信長公主吧?”


    李九宸點點頭,認真地說:“你說的沒有錯,阿姐的判斷,是從來不會出錯的。朕承諾,若是你當真能做好這件事,朕就許你一個要求。無論你想要什麽,朕都盡力幫你達成!”


    狄展連忙行禮:“謝陛下隆恩!”


    李九宸看著狄展,笑了笑:“所以,阿姐現在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她就是覺得阿姐說有事的時候,並不像是騙人。


    而狄展也沒有太多疑惑,直接讓人離開了。


    這兩人,似乎是達成了什麽共識。


    狄展聽到問話,開口說:“長公主並未跟我說過,但是我猜她想要去找太傅。”


    李九宸聽了這話還有些不解。


    “太傅?太傅不是已經被阿姐派人包圍了嗎?而且,太傅不是已經病得行動不便了嗎?阿姐還去找他幹什麽?”


    狄展聽了這話,開口說:“有句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太傅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落魄了,他手裏應該還有值得用利益去交換的東西。我猜想,長公主就是為了這樣的東西,才去找太傅的!”


    李九宸聽了這話,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倒是說得過去。


    -


    狄展說得沒有錯,蕭嫣確實是去見了太傅。


    見太傅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她來到太傅府上,說了要見太傅,就立即被帶到太傅的房間之中了。


    太傅此時雖然可以坐起來了,但臉色卻異常蒼白,看著情況,確實是病重了。


    “太傅。”蕭嫣看著太傅,低聲喊了一句。


    太傅抬眸看了一眼蕭嫣,說道:“難為你還記得我這老頭子,還能來看看我這老頭子。”


    蕭嫣嘴角勾了勾,開口說:“不如,我來給太傅把把脈?”


    “不必了,我身體如何,我很清楚,總之是撐不了多久了,不用勞煩你了!”太傅開口說。


    蕭嫣挑眉,漫不經心地開口說:“我來這裏的目的,太傅應該是了解的吧?”


    太傅看了蕭嫣片刻,才開口說:“你放心,我雖然要先帝死,卻並不想李家江山亡。你放心,我沒有後招,沒有留一手。以後我對於李家江山,不會有任何威脅。”


    蕭嫣聽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太傅。


    太傅見狀,開口說:“若是我還有後招,就沒必要等你贏了,再出手了。這是李氏江山,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它落入外姓人之手。”


    蕭嫣聽了這話,看著太傅許久,忍不住開口問:“所以,太傅到底為的是什麽?”


    太傅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先帝對於你來說,或許是一個比較好的長輩,也是一個比較好的帝王。但是,在我眼裏,他卻是不配的!不配當一個兄長,不配當一個君王!”


    蕭嫣聽了這話,有些意外。


    她安靜地看著太傅,想要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太傅卻歎了一口氣:“事情都已經過去,先帝也遭了報應。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蕭嫣嘴角抽了抽,對於這種,話說一半的,她都不知道應該做一個什麽樣的表情好了。


    然而,看太傅的樣子,確實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蕭嫣覺得無趣,開口說:“既然太傅這樣說了,晚輩就先告辭!”


    說完,她打算轉身離開,卻被太傅叫住了。


    “你五師兄家的案子,你會幫他們平反的吧?”太傅開口問。


    蕭嫣點點頭:“已經派人查實我師兄提供的證據了,若是證據實屬,便可以平反了!”


    太傅聽了這話,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蕭嫣覺得奇怪,問了一句:“太傅認識我五師兄的家人?”


    太傅聽了這話,眼神空洞,思緒放遠,許久之後,才道:“也不算認識吧,但是我跟你五師兄的姑父,有過命的交情。我年紀大他不少,但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會一輩子蹉跎歲月。就是遇見了他,我才得以高中進士,入朝為官!”


    蕭嫣有些驚訝,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


    “你走吧!我沒什麽精力招唿你了!”忽然,太傅開口說。


    蕭嫣聽了這話,開口告辭之後,就提步離開了。


    她剛剛踏出了門口,就聽到裏邊傳來了慌張的聲音。


    “太傅!太傅!你醒醒呀,太傅!”


    那是照顧太傅的人,在驚恐地叫喊著。


    她迴頭看了一眼,隻見太傅已經倒地不起。


    蕭嫣朝著裏邊鞠了一躬,心中默念一句“走好”。


    隨後,她直接離開了。


    迴到鎮南王府書房的時候,看到陸爭羽拿著一個折子,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掃了一眼陸爭羽,隨後在旁邊坐下,與陸爭羽就隔著茶幾。


    陸爭羽將折子推到蕭嫣這一邊,說:“證據已經查實了,基本屬實。平反的折子我寫好了,你過目吧。”


    蕭嫣聽了這話,拿過了那折子,看了一遍。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太傅說過的,五師兄的姑父,於是問:“石家是有女兒的,卻滿門抄斬,卻沒有提及石家女兒的婆家?”


    陸爭羽聽了,開口說:“因為,石家女兒是嫁的是皇家。她是靖王的王妃。”


    蕭嫣聽了這話,有些驚訝。


    所以,太傅口中的忘年之交,難道就是靖王?


    “靖王後來如何了?”


    陸爭羽迴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資料,開口說:“據說,靖王知道石家這件事的時候,覺得愧對陛下,所以自裁了。”


    蕭嫣微微皺眉,隨後問:“靖王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足智多謀、俊美無儔。雖然功高蓋主,但忠心耿耿!”陸爭羽說,“這些都是通過史官記載看到的。”陸爭羽說。


    蕭嫣捏著下巴,問了一句:“這樣的人,會不知道石家是被冤枉的嗎?這樣的人會自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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