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並不知道容清笛的想法。


    她離開詔獄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慕非寒。


    此時的慕非寒,還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


    臉色雖然好了不少,卻依然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蕭嫣看了一眼這人,隨後索性走過去,坐在床榻下邊的台階上,隨後趴著床沿,開始閉眼睡覺。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又因為有慕非寒在,她很快就睡著。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後,慕非寒就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女孩趴在他的床榻邊緣睡覺,稍稍發愣。


    意識漸漸迴籠,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在白馬寺受傷了。


    而這裏……


    他掃了一眼周圍,便知道應該是在天武衛的府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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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睡得很沉,顯然很累。


    他伸出手,食指彎起,輕輕觸碰著女孩的臉頰。


    那細膩的觸感和女孩的溫度一起傳來,他微微發怔,隨後收迴了手。


    他想將她叫醒,讓她睡床榻上,可是看她睡得香甜,又不忍將人喊醒。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將她抱上床,卻發現自己手腳發軟,連坐起來都顯得有些艱難。他皺了皺眉頭,最後不再動彈,隻是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蕭嫣的睡容。


    最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慕非寒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蕭嫣坐在床榻邊的台階上,正支撐著下巴,看向他。


    見到他睜開眼,蕭嫣微微一笑:“你果然醒來了。”


    慕非寒看著蕭嫣,忽然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怎麽啦?”蕭嫣有些不解地問了一句。


    慕非寒道:“以後別趴在床沿睡覺了,臉上會留下紅印子的!”


    蕭嫣微微一怔,隨後笑了笑:“你都瞧見了?”


    “看你太累,沒有叫醒你。”慕非寒迴了一句,隨後問,“我手腳發軟,這是怎麽迴事?”


    他以為自己隻是受傷,但是受傷應該不至於手腳發軟到這種地步吧?


    他有些不解,難道是中毒了?


    蕭嫣見問,直接給了慕非寒肯定的答案:“你中毒了,雖然毒素已經解開,這毒太過霸道,若是想恢複到中毒前的巔峰狀態,隻怕還需要好好休養休養。”


    慕非寒聽了,倒是不甚在意。


    他此時被困質子府,也沒有考慮好何去何從,有的是時間休養。


    “可查到罪魁禍首了?”慕非寒低聲問了一句。


    蕭嫣也不隱瞞,開口道:“是西瀾那個叫容清笛的公主,是她指使了幾個弓箭手,挺早就在那裏蹲點看守。她的目標是我,你替我擋箭,才傷了自己。怪我,才讓你……”


    慕非寒聽了,微笑著打斷了蕭嫣的話。


    “這跟你沒關係,別什麽都攬在自己身上。我現在不是沒事嗎?”他說道。


    蕭嫣看著慕非寒,認真地說:“算不上沒事,你需要好好休養。若是不注意,會留下後遺症的。”


    “你會讓我留下後遺症嗎?”慕非寒反問了一句。


    蕭嫣幾乎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她怎麽可能讓他留下後遺症?


    “那就是沒事了。”慕非寒臉上帶著笑意,開口說道。


    蕭嫣有些無奈,這人倒是心大,她說不讓他留下後遺症,他就真信了。


    她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了。


    “對了,”蕭嫣想起關於容清笛的事情,說了一句,“那個容清笛,知道你受傷之後,似乎挺慌張的。昨天也是一口一個堂兄地叫你。說要見你,你要見她嗎?”


    慕非寒沉默片刻,最後道:“那就見一見吧,你可以陪我過去嗎?”


    蕭嫣有些意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


    因為慕非寒身體損傷嚴重,不能久站,所以蕭嫣找來了一個輪子椅,將他推去了詔獄。


    邱琅琊聽說慕非寒要見容清笛,連忙開口說:“嫣姐,你們留在這裏吧,我去將那一位公主帶過來。”


    蕭嫣挑眉,有些不解。


    邱琅琊陪笑道:“你不是說,將她關在最髒最臭的牢房嗎?那邊太髒了,你們還是別去了。慕世子行動不便呢。”


    蕭嫣點點頭:“也行,你去將她帶過來吧。”


    邱琅琊答應著離開了。


    在邱琅琊李開口,慕非寒看著蕭嫣道:“是你吩咐,將她關在最髒最臭的牢房的?”


    蕭嫣往下要,看著慕非寒,沒有迴答,反而問了一句:“怎麽?心疼你的堂妹了?”


    慕非寒立即搖頭:“我跟她沒關係,我隻有一個妹妹,叫蕭嫣。”


    她說過,若是給她當哥哥,隻能有她一個妹妹,不能有其他的妹妹。


    他都記著呢。


    蕭嫣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話她聽了很多次,都是鎮南王的兄弟們說的,他們口中的唯一妹妹,都是指蕭泠。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這個唯一的妹妹是自己的。


    聽到這樣的話,心情果然還是挺不錯的。


    原來被堅定選擇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正想著,聽到慕非寒繼續解釋道:“我問你,就是覺得,這不像你!”


    蕭嫣聽了,眯了眯眼睛,低聲說:“她傷了你,讓她住牢房,算便宜她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西瀾的公主,這時候她的墳地我或許都替她找好了!”


    慕非寒聽了,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聽到蕭嫣說是為了自己,他確實覺得心情很好。


    容清笛很快就被帶過來了。


    她見到慕非寒的時候,有些激動,想要朝著慕非寒奔過來,卻被獄卒牢牢抓住了。


    蕭嫣掃了一眼一旁的刑架,慢悠悠地道:“綁上吧,免得她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容清笛瞪著蕭嫣,大聲開口問:“蕭嫣,你什麽意思?我能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你快放開我!我要跟我堂兄好好說話!”


    蕭嫣掃了一眼容清笛,淡漠地開口說:“你若是想要連嘴巴都被堵上,可以再叫喊試試看。”


    經過了這幾次的接觸,容清笛大概知道了蕭嫣的性子。


    這人比她還要囂張跋扈,似乎在東陵,就沒有什麽是蕭嫣不敢做的。


    所以,她也不敢挑釁蕭嫣。


    她隻能扁著嘴,可憐兮兮地看著慕非寒,開口說:“堂兄,你看,蕭嫣她欺負我!你看我身上的傷,也全是蕭嫣讓人打的。更過分的是,她竟然讓人每天吊我兩個時辰,我的手都腫了!堂兄,你要為我做主啊!”


    慕非寒沉默聽完容清笛的話,慢悠悠地開口道:“西瀾公主,你是再叫我嗎?”


    容清笛一怔,隨後下意識地點點頭:“你是我堂兄,我不叫你,還能叫誰?”


    慕非寒眉眼多了幾分冷笑:“西瀾的人,是不是都有亂認親的陋習?”


    容清笛:……


    她有些不明白慕非寒什麽意思,是不願意認他們嗎?


    “堂兄,你是在怪我們?你不願意認我們嗎?”容清笛緊張地問。


    慕非寒眉眼微冷:“本來就沒有什麽關係,有什麽相認一說?”


    容清笛:……


    剛才知道慕非寒要見她,她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本來以為慕非寒是來跟她相認的,沒想到並不是。


    可是不對啊,既然眼前的人不打算跟她相認,為什麽要見她?


    “我不信,”容清笛搖搖頭,開口說,“你若是不認我,為何要來見我?你一定是打算認我的,對不對?是我做錯了什麽?我可以改!你覺得我不應該告蕭嫣的狀嗎?那我以後再也不告她的狀了,好不好?”


    容清笛看著慕非寒,可憐兮兮地開口,看起來有些卑微。


    慕非寒表情卻有些冷漠。


    他淡淡開口:“來找你,確實是有幾句話想要跟你說!”


    容清笛聽了,看著慕非寒,表情認真:“堂兄說什麽,我都會照做的!堂兄請講。”


    慕非寒倒是沒有立即說什麽,而是抬頭看向蕭嫣。


    蕭嫣稍稍挑眉,帶著其他人都離開了,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慕非寒見其他人都離開之後,才看著容清笛,一字一句地說:“容清笛,對吧?”


    容清笛點頭。


    慕非寒冷漠開口:“蕭嫣是我用生命也要護著的人,你若是動她,就算是拚上我的命,也會讓你付出代價!這一次,因為蕭嫣已經動手了,我可以不計較了。若是有下一次,我會讓你後悔活在這世上。”


    容清笛一怔,她倒是沒有想到,慕非寒跟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警告她!


    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


    “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堂兄了!首先,我們不熟。其次……”慕非寒說到這裏,沉默了下來,沒有繼續開口。


    其實就是怕蕭嫣多想。


    但是,他沒必要跟容清笛多解釋。


    說完,他搖著輪椅轉過身去。


    “你好自為之!”他留下這麽幾個字,隨後就搖著輪子離開了。


    容清笛怔怔地看著慕非寒離開的背影,覺得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她本來跟父皇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將堂兄帶迴去的。


    可是,她好像搞砸了。


    她好像真的錯了,蕭嫣根本沒有虐待堂兄,堂兄也不恨蕭嫣,反而是護著蕭嫣。


    她後悔了,父皇說,讓他做任何事的時候,都跟奚攬洲商量商量,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她不但將事情搞砸了,還害慘了奚攬洲。


    她想哭!想見奚攬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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