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稱唿,少年眼裏閃過詫異,盯著小姑娘,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很快又恢複成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你認錯人了。”


    糯糯看著年輕了十幾歲的封莫寒,大概也猜出了現在的時間。


    這應該就是十五歲的爸爸了。


    二叔說,他就是那年被村裏的孩子推到河裏的,等他從河裏爬出來後,迴去就碰上了封家一家子,之後又要被欺負許多年。


    想起那些事,糯糯心裏就難受得不行。


    抬手朝他勾了一下,示意他低一下頭。


    少年,也就是十五歲的封莫寒,看到她的動作有些詫異,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像是不舍得拒絕她一樣,不等他的大腦做出反應,身體就先一步彎了下來,隨即額頭上傳來溫軟的觸感,他又是一怔。


    一垂眸,正對上一雙幹淨澄澈的眼睛,裏麵盛滿了心疼。


    “爸爸,很疼吧。”糯糯看著上麵鼓起的包,眼淚就嘩嘩掉了下來。


    見她哭,封莫寒心裏一陣發悶,搖了搖頭,悶聲道:“不疼。”


    這麽嚴重,怎麽可能會不疼。


    糯糯不信。


    想起了什麽,從小包包裏掏了個瓷瓶,往手心倒了些,這是液體的,她在掌心搓熱,然後抹到他鼓起的包處,一邊擦著一邊輕輕給他吹著,說道:“爸爸,會有點疼,忍一下。”


    聞言,封莫寒抬起眼眸,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眼裏的心疼,心也跟著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一樣,熱熱的,是他不曾體會過的溫暖。


    “怎麽了?很疼嗎?”見他發呆,糯糯緊張地問道。


    看著她,封莫寒緩緩搖頭,“不疼。”


    他挨過的打比這多多了,這點疼不算什麽,這次不僅不疼,甚至還有點甜。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傻了,居然還覺得好。


    但他心裏也清楚,並不是他瘋了,而是因為麵前的她而已。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誰,村子裏包括隔壁村的小孩他都認識,他很確定,這個小姑娘他沒見過。


    說沒見過也不準確,看到她,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莫名的熟悉。


    很矛盾的感覺。


    糯糯全程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他一樣,看著他額頭上的包消下去一些,這才放心了些,


    見他身上穿得單薄,糯糯伸手就要去脫羽絨服,這時,一隻手按住了她的動作,封莫寒看著她,緩緩搖頭,“不用。”


    “你的衣服太小了,給我我也穿不上。”


    糯糯低頭看了眼,還真是。


    因為幫不上他的忙,她有些沮喪地耷拉著腦袋,封莫寒眉眼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懷裏的小姑娘忽然抬起頭來,衝他展顏一笑,“那我抱著爸爸!這樣就不冷啦。”


    說著,她伸出小胳膊把他緊緊抱住。


    但她畢竟人小,隻能抱住他的脖子,護住的也不過就是身前這一小片而已。


    封莫寒心裏卻暖融融的,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這抹笑正好被糯糯看到,她也朝他粲然一笑,見他的手還在外麵,趕忙拉著他的手,他穿的薄,這天氣可想而知,諾諾就像是摸到了冰一樣。


    封莫寒瞳孔微縮,下意識往後避了避,想要抽迴手,不曾想糯糯的力氣卻很大,緊緊拉著他的手不鬆開。xbiquyue


    她小手緊緊抱著他的,幫他搓著,時不時幫他哈一口氣,最後解開羽絨服,把他的手放在心口暖著。


    “怎麽樣,暖和一點了嗎?”糯糯抬頭看著他。


    封莫寒也看著她,神色複雜。


    過了一會兒,他說:“好了,你把衣服拉好吧。”


    說著,他就要把手拿出來。


    糯糯卻不肯放,“再多暖一會兒,我不冷的。”


    她剛才都看到了,他手上全是凍瘡,看著都心疼。


    她四下看了看,說了句“等我一下”,隨後人便跑開了,也沒跑遠,就在旁邊,沒多一會兒就抱了一堆幹柴迴來,取了張符紙,輕輕一晃,符紙便燃燒了起來。


    她扔到火堆裏,柴火瞬間點燃,散發出一陣熱意。


    又撿了些放在旁邊,時不時往裏添點兒,糯糯挨著封莫寒坐著,扭頭問道:“有沒有暖和點?”


    封莫寒點頭,看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對她滿肚子的疑問,比如她是誰,她是從哪兒來的,還有她剛才的動作……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剛才他看得很清楚,她並沒有打火機,然而那紙卻不知道為什麽還能點著。


    她似乎很厲害。


    這些事情他都搞不清楚,但心裏知道一點,她對他沒有惡意,甚至還處處都為她著想。


    這讓他心裏更加疑惑,她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他們明明都不認識啊。


    正想著,一行腳步聲忽然傳了過來,間或夾雜著怒罵聲。


    很是耳熟。


    他的眼眸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小野種,是你把我家大壯推到河裏去的?”


    “還有我家狗子,這麽冷的天,你是要害死他啊。”


    “看他就不像個好東西,整天陰陰沉沉的,見誰都不說話,一看就是個反社會的,早晚進局子。”


    “那可不一定,人家家裏有錢著呢,就算是真的犯了什麽事,也有人撈他。”


    “嗤,那家人要是真的在意他的話,怎麽可能把他從小就扔在這裏,一扔就是十幾年,你們什麽時候見他們來看過他?我看啊,早就把他給忘了,他算什麽東西,一個煞星啊……”


    話還沒說完,女人忽然捂著嘴尖叫一聲,嘴裏滿是鐵鏽味,她下意識吐了一口,全是血,中間還摻雜著一顆白色的東西。


    她伸手摸了下,氣得發抖,是她的牙!


    “你!”


    糯糯起身站在封莫寒麵前,手上還拿著一顆石子,冷冷看著他們,“誰要是再敢罵我爸爸,我把她的牙全打掉!”


    她長得軟萌可愛,然而此刻眼神狠厲,冰冷入骨,愣是讓人不敢把她的話不放在心上。


    她們剛才可都看見了,就是這小姑娘動的手。


    手腕一甩,一顆牙就被硬生生打斷了。


    想到剛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捂著嘴,驚恐地看著她,又看看她身後的封莫寒,震驚地發現兩人居然還有些想象。


    封莫寒也抬眸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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