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先迴了趟醫院。


    封老爺子和封莫塵也正在病房裏等著,看到他們一起迴來,還有些驚訝。


    封老爺子忍不住看著走在最後的茅一山,試探地問道:“茅大師,你們認識?”


    “嗯。”在他麵前,茅一山又恢複了一派高人的模樣,看了眼糯糯,說,“這是我徒弟,我當然認識。”


    徒弟?


    封老爺子震驚地看向糯糯。


    就連封母也有些驚訝。


    糯糯是茅大師的徒弟?!


    “也是我徒弟。”還嫌衝擊不夠,任懷興補充了一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吃驚的模樣。


    封老爺子他們確實是驚到了,齊齊僵化,不敢置信地看著糯糯。


    任神醫和茅大師的徒弟?這小姑娘?


    他們沒聽錯吧。


    她到底是什麽來頭啊,居然能同時是這兩位大師的徒弟!


    糯糯常年在山上,並不知道任懷興和茅一山的地位,但能感覺出來他們很受人尊崇,便噠噠跑到封母麵前,拉著她的手仰頭說道:“奶奶,我就說了吧,我算得很準的,您能活到102歲,不信你問我師父。”


    說著,她眼巴巴看向茅一山。


    茅一山算一卦起碼是百萬起步,一字值千金,從不做賠本買賣,但這會兒看到小徒弟眼巴巴看著自己,隻好點頭,又怕他們怠慢了糯糯,便加了一句,“糯糯深得我的真傳。”


    有了這層關係在,他們以後也不敢不對糯糯好了吧。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封莫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把糯糯抱了起來,捏了下她的小臉,隨口問道:“手術前需要做些什麽嗎?”


    “提前一晚空腹即可。”說完,任懷興看向封母,“放鬆心情,好好休息,不用擔心,糯糯算得很準的,說你能活到102歲,那就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


    聞言,封母怔了下,看著糯糯的方向,有些感動。


    她原來還以為小姑娘是隨便說來安慰她的,沒想到小姑娘是真的有本事,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的任神醫現在也找到了,他肯願意救她,也是因為她的緣故吧。


    想到這裏,封母看著糯糯的眼神更加熱切。


    糯糯不明所以,抬頭衝她笑了一下。


    “那我爸您能幫忙看看嗎?”看到一旁的封老爺子,封莫塵突然想起他來,他身體也不好。


    任懷興掃了一眼,摸著胡子淡淡道:“少動怒,修身養性。”


    餘下的,就沒多說什麽了。


    這就是不想治了?


    封莫塵微怔,有些不解他突然的態度轉變是因為什麽。


    眸光微轉,看到一臉冷漠的封莫寒,他才恍然大悟。


    他肯給他媽治,是看在小姑娘的麵子上,但他爸……


    哎。


    封老爺子也明白過來,一時老臉有些發燙,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他一向好麵子,沒想到今天被人照著臉打,看得封母也都在替他尷尬,剛想幫著他說點好話,想起了什麽,又咽了下去。


    算了,多說下去,指不定他覺得是在求莫寒,到時候還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術前還有一些注意事項,任懷興帶著封莫寒他們去了封莫塵的辦公室,有事要交代。


    茅一山則趁著這個功夫偷偷溜了,封家?他才不要去,那小子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了,到了他的地盤他還能好?


    嗤。


    封老爺子也羞臊難忍,迴了他的病房,一時間房間裏就隻剩下糯糯和封母兩個人。


    見糯糯在專心剝著瓜子,封母欲言又止。


    似乎是感覺到了,糯糯抬頭,眨了眨眼,奇怪道:“奶奶,您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猶豫了下,封母點頭,說:“你爺爺那個人,就是脾氣衝了點,人不壞。”


    一聽這話,糯糯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鼻子動了動,“不,他壞。”


    她仰頭看著她,依舊怒氣難消,“他打爸爸。”


    她都看到了。


    四個字,一下子把封母想說的話都頂了迴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要解釋,可是解釋什麽,說那是封東海來老爺子跟前告狀,說他連自己二叔都容不下,要把他趕出去,所以才生氣的?


    可是,封東海私下裏也沒給莫寒找麻煩,就連前幾天莫寒賭石他找媒體來也是,很明顯的不懷好意,既然如此,莫寒憑什麽要讓著他。


    他本來就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


    可是……


    “他畢竟是莫寒的父親啊。”


    “那爸爸也是他兒子啊。”說起這個,糯糯更生氣了,有些不忿,“他打人的時候怎麽沒想著爸爸是他兒子呢,就算爸爸真的做錯了什麽,他好好教就是了,為什麽要打他。”


    打得還那麽狠。


    她調皮搗蛋的時候師父們也沒打過她呀。


    想起他背上的傷,糯糯心裏更難受,瓜子也剝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把剝出來的瓜子仁裝到她的小包包裏,打算一會兒給封莫寒和任懷興吃。


    收好,她這才拍了拍手,站起來說:“他把爸爸打得身上都是傷,是大壞蛋,我才不要幫他。”


    “什麽?都是傷?”封母卻忽然怔住,急急說道,“我保證,他隻打了莫寒那一次。”


    糯糯不信,“那爸爸身上的刀傷燒傷還有燙傷都是怎麽來的?不是他弄的?”


    當然不是。


    忽然想到了什麽,封母整個人愣在原地,眼裏閃過痛苦,頹然地靠在靠枕上,再沒幫他說過一句好話。


    的確不是他動手的,可他也有原因在裏麵。毣趣閱


    包括她。


    她有些苦澀地閉上了眼,不敢迴憶。


    腦海裏卻驀然閃過他們去接封莫寒迴家的時候,零下十幾度的寒冬,方才十五歲的少年卻像是剛從水裏爬出來的一樣,渾身是水,還有已經結了冰的冰掛,衣衫單薄,淡淡掃了他們一眼,毫無感情地從他們身旁走過。


    那時候,同去的封莫言和封莫塵身上穿著最保暖的羽絨服,一身名牌,跟那個單薄襤褸的少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多可笑。


    她還有什麽資格要求他為他們做事。


    哪裏有那個臉麵。


    她整個人都陷入低沉之中,看得糯糯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封莫寒談完事情從外麵走了進來。


    看了眼封母,腳步微頓。


    糯糯撓了撓頭,有些不安。


    好像是她說錯話惹她生氣了。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沉吟片刻,封莫寒神色如常地把糯糯抱了起來,臨走之前,看著封母說道:“好好休息,準備手術。”


    封母迴神,看著他,艱難地扯了下嘴角,“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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