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隻差一點就要被狂暴的知識海洋淹沒。


    也終究差著那麽一點。


    如果拜倫晉升的隻是一位普通的【半夜魔】,恐怕已經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陷入失控。


    但作為位格更高的【夜魔王子】,卻靠著更強大,適應性更強的生命本質和錨定,硬生生抗住了第一波突如其來的囈語潮汐。


    既然突然襲擊不能奏效,後續的狂暴知識自然對他更加無可奈何。


    “吱吱吱曠野的走獸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與伴偶對叫交媾,繁衍”


    “夜間的怪物必在那裏棲身,自找安歇之處嚶嚶嚶”


    “我以致初生小兒於病而受造,若為男孩,我當主他生後8天,若為女孩,則20天”


    雜亂的知識和經文一波波蜂擁而至,卻終究沒能將拜倫淹沒。


    如果說莉莉絲的知識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那【食屍鬼】和【蟲人】就是陸生動物,一個浪頭就會被打進水底;


    更接近對方本源的【半夜魔】則是兩棲生物,同樣適應不了深海的威能,最多可以稍微堅持一會兒;


    至於【夜魔王子】則相當於是一條大鯊魚,已經完美契合對方的力量和知識,天生就是“親兒子”。


    連“義父”都不需要拜。


    海嘯來臨時大不了躲進水底,反正永遠都不會被淹死。


    拜倫在稍微適應之後,反而感覺更加如魚得水。


    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可以隨意讀取對方逸散出來的各種黑巫術。


    對別人來說大概率會導致瘋狂的雜亂囈語,聽到他的耳中卻會自動屏蔽其中的無效信息,提取出真正有用的知識。


    不僅有《血腥瑪麗的美食菜譜》、《巨蟲之書》中的已知、未知內容,還有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第三本禁忌之書《血源巡禮》!


    借助【嬗變之血】和各種動物的血液,用注射的方式,實現種種肉體改造效果,甚至人工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強大獸化者。


    可以自己使用,也可以對別人使用。


    用於治療的《蛞蝓之血》、用於製造羊頭人的《白羊之血》、用於自我克隆的《血壇肉甕》


    甚至還有用男性生殖細胞培養獨立生命的《瓶中小人》


    讓人大開眼界。


    拜倫卻並沒有沉浸這些怪誕離奇的禁忌知識裏麵。


    因為他已經透過血月延伸下來的那條“臍帶”,看清了那位不速之客的真麵目。


    ——【創生之母】莉莉絲。


    漫天好似絛蟲、蛛絲一樣根根分明的血紅色光輝中央,一個不可名狀正在海水中載沉載浮。


    跟他曾經見過的舊神一樣,也擁有遠超海怪的龐大體型。


    整體好像一隻有些不成比例的畸形蟻後。


    下半身是白白胖胖的半透明肚子,上半身則有一對血色的蝠翼合攏,遮住一絲不掛的女性軀體。


    舊神半人半獸都是常態。


    最讓拜倫感到恐懼的,卻是對方的那一張可以用“美絕人寰”來形容的人臉。


    “嘶——!已經這麽完整了?”


    先前他從那位重新【豸神】身上就已經得出一個猜測:


    “當那些怪誕/舊神恢複人首獸身的時候,就意味祂們已經初步達成了神性和獸性的平衡。


    將會漸漸恢複理智,重新獲得清醒的意識,達成死而複生的奇跡。”


    再看看眼前的這位莉莉絲。


    已經恢複了完美的人類上半身,隻有左眼和左側額角還覆蓋著一層好像蜜蜂一樣的蟲殼。


    這意味著祂距離恢複意識恐怕已經不遠了。


    十年?還是二十年?拜倫不太確定。


    如果他依舊還是個隻有短短幾十年壽命的短生種,肯定不會考慮太過長遠的未來。


    但隨著他升華成為長生種,已經注定在有生之年見證這場後果未知的大變局。


    又怎麽可能不為之心驚?


    “屍體狀態的舊神,充其量就是一個知識提取機。


    隻要不違反相應的禁忌自己作死,祂們就不會主動出手。


    可是一旦等祂們醒來,對我們這些偷取了祂力量的黑巫師,尤其是我這個【夜魔王子】來說後果就有些難以預料了。”


    拜倫覺得僅憑【夜魔王子】的位格,抗住對方的囈語還不太保險。


    而且,這具舊神屍體路經香波島的洋流周期,所有渴血教團成員人盡皆知。


    距離她下次光顧的時間節點還有整整六天,按理來說不可能這麽早就出現。


    拜倫沒有多想就立刻得出了一個結論:


    “有人在搞鬼!”


    他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其他人。


    大海上沒有“道德”這種東西生存的土壤,道德沒有約束力,也沒人會去譴責一個勝利者。


    為了自己的利益坑害別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參考目前這種隨時聆聽莉莉絲廣播的局麵,外加那一份要求他得到任何知識都要共享的契約,不難猜測“巨蟲之書派”的用意:


    “賣了他這個隊友,換取下一步的知識。”


    幸虧,拜倫在準備偷看莉莉絲之前,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提前準備了底牌。


    心中一動,那份【一級聖遺物·浮士德契約】就浮現到了他的精神世界中。


    毫不猶豫地對已經飄到裂縫對麵的莉莉絲,發動了能力二、人神之約:


    “長詩《浮士德》作為人類向神明/教會爭取權力的成功典範,獲得了與上位者立約的權力。


    契約的主人可以用自身為賭注,與某些超規格存在立約,以世界本身為媒介,自動生成一份公平的契約。


    就和當年的浮士德一樣,契約的一頭是造物主,另一頭是魔鬼,因此,人神之約的上限為:兩份。


    注:靠著詞條【三個火槍手】的效果,契約上限加一。”


    “當前已有人神之約一份,本代主人拜倫·都鐸與舊神【貪欲之蟲·瑪門】立約:


    金銀島必須遵循周期蟬的客觀規律,隻有質數年的時候才能出現在物質世界。


    當島上存在擁有自由靈魂的【提燈人】駐守時,隻有低序列蟬人眷屬才被允許通過二級裂縫,中序列不得進入物質世界。


    且蟬人的活動範圍不能超出金銀島的範圍。


    作為交換,島主需要以自身的名氣吸引其他人類登島,遵守‘等價交換’、‘體重上限’等一係列規則,為瑪門提供口糧。


    雙方一旦違反契約,就會迎來規則層麵的打擊。”


    鐺!鐺!鐺!


    隨即,白銀律法的光芒破空而至,連接起了拜倫和沉睡中的莉莉絲。


    按照既定規則自動生成了一份公平的契約:


    “隻要【夜魔王子】拜倫依舊保有自由的靈魂,【創生之母·莉莉絲】就不能以任何形式危害他的安全。


    而將來一旦失控,則享有他靈魂和肉體的收割權。”


    哢嚓!


    銀色的鎖頭落下,拜倫的靈性中頓時浮現出了第二條粗大的契約鎖鏈。


    那道與【貪欲之蟲·瑪門】構建的第一條鎖鏈,像是察覺到了競爭者的存在,在靈性世界中驟然繃緊。


    開始和第二條鎖鏈較勁。


    大海盜弗林特的理論說的沒錯,隻要拜倫自己足夠香,然後一魂多賣(249章),讓兩方甚至多方角力。


    靈性負擔不僅沒有加重,反而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就連血脈蛻變的速度也猛然加快了一倍。


    拜倫滿意點頭:


    “不錯,不錯,你們自己打吧,將來誰贏了我就給誰吃。


    還有最後一個‘人神之約’的名額,顯然非【沉眠之神·克拉肯】莫屬。


    到時候要是你們能同歸於盡,那我可就要準備好刀叉,感謝大自然的饋贈了。”


    這時,隨著兩方互相製衡,他耳邊的囈語也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拜倫精神突然一震,因為他終於聽清了第三次血脈升華儀式【猩紅聖杯】的前置:


    “晉升者必須出身自統治者和剝削階級(無論是第幾代);


    忠仆的手(十三位);親人的骨(六個,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年);摯愛之人(單戀無效)的”


    雖然隻有一部分殘缺版,卻依舊讓他看清了【永生之血】除了永生之外的其他功效。


    ——可以抵償世間一切血脈升華儀式晉升時需要付出的代價,以及由此產生的副作用!


    換言之,隻要有足夠的【永生之血】催化,就能完美達成任何其他路徑的血脈升華儀式。


    至少對於血脈升華來說,這是真正的萬靈藥!


    拜倫一雙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教會為什麽要跟約克家族和渴血教團合作了。”


    至此,【隱秘:紅白薔薇戰爭背後的陰影,影響力31】,解密度終於達到了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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