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淡淡撩起眼皮睨向龍池安,嗓音已然不耐煩。


    也不知這小子按了什麽心思,竟然也用此話來誆騙。


    王妃母子的屍身是他親手下葬,豈能有假?


    見晉王不相信,龍池安掩住眸中焦急情緒,緩聲道:“舅父,那夫人除了與舅母一般年歲一般模樣之外,她還有個兒子,該夫人兒子的年歲與聞嶼亦是一致。”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晉王有一瞬怔愣。


    很快喃喃道:“聞嶼,龍聞嶼,虧池安你還記得他。”


    龍池安端出誠懇且認真的態度來:“舅父,您也知道,我與聞嶼的情份可比親兄弟。如此關係在,我怎會忘記他?當年我與聞嶼,還有高卓,我們三人時常混在一起。孩童時期的歲月總是美好的,我時常在夢裏想起聞嶼。聞嶼不在後,我與高卓的關係變得很淡。他可是我們三人之間最重要的人,我也曾想京城這對母子與舅母和聞嶼相像隻是巧合,但我真的無比希望他們都活著,且活得好好的。”


    聽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晉王的神色終於有些鬆動。


    “池安,你是個好孩子。聞嶼若還在,應該與你一般大了,也到了該娶妻的年歲。”


    晉王長長吐了一口氣,將酒杯裏的酒一口氣悶下肚。


    就是不問他,那夫人與其兒子究竟在哪。


    龍池安蹙了蹙眉,可見晉王舅父還是不相信。


    遂壓低聲問:“舅父想去看看那對母子麽?”


    “不必了,本王何必去打攪陌生人的生活呢?”


    晉王給自己倒了杯酒,再次飲下。


    龍池安直接道:“舅父可曾見過新科狀元?”


    “我不問政事多年,狀元不狀元的,與我沒有關係。”


    看在他對聞嶼有兄弟情的份上,身為舅父就不立時趕人了。


    龍池安顧自又道:“這位新科狀元頗得皇上舅父器重,如今已是內閣首輔。他名喚傅辭翊,正是外甥適才所言的那個夫人的兒子,年歲與聞嶼一致。”


    晉王語聲淡淡:“皇兄尋得如此人才當首輔,此乃大景之幸。”


    龍池安也飲了一口酒,繼續道:“最主要的是,傅辭翊其人那清冷的性子與年幼時的龍聞嶼一般模樣。出事那會,我與他還小,如今長大,容貌或許會變得不認識,但性子改變的可能性極小。”


    “池安,你不必再說。”晉王將酒杯不輕不重地往桌麵上一放,“聞嶼的屍身你親眼見過,難不成你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龍池安訕訕一笑,抬手給晉王再次倒了酒。


    他深知此刻自己再說下去,隻會惹惱了舅父。


    唯今之計,隻能讓舅父親眼去看看才可以將傅辭翊的身份揭露出來。


    可是能教舅父登傅家的門,不是那麽容易之事,他得再備些什麽說辭,此刻萬不能急了。


    是以,在用完膳後,便提出告辭。


    晉王動了動手指,示意他從哪來滾哪去。


    一個多時辰後,龍池安迴到了長公主府。


    迴到府邸,一頭紮進書房。


    婉娘的畫像,丁老已經畫出。


    他得畫一幅幼年龍聞嶼的畫像,再畫一幅如今傅辭翊的畫像。


    屆時拿去晉王舅父前,想來舅父能睹畫像思人,如此一來,傅辭翊的身份就能揭開於眾了。


    身為皇家子弟,又如何再當首輔?


    身為晉王之子,那與皇位是徹底無緣了。


    到那時,傅辭翊真的無法與他相鬥。


    失去首輔之位,那便是失去了權位。


    即便傅辭翊恢複了晉王兒子的身份,可如今晉王府有世子龍立輝,如此傅辭翊要恢複世子之位也有難度。


    這樣的身份,如何與他爭搶芙凝?


    念及此,麵上笑意尤甚。


    下筆繪肖像畫時,更是有神。


    一直畫到夜幕四合,幼年龍聞嶼,成年傅辭翊的畫像皆已畫好。


    拿起丁老所繪的傅夫人畫像,龍池安再度落筆,他得重新畫一幅傅夫人的畫像。


    晉王舅父身旁美人如雲,等閑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丁老所繪到底簡單了些,他得畫得細致些。


    ——


    夜風寒涼。


    太子府,太子寢居。


    今日“暈”過去的太子,到此刻終於醒來。


    身旁陪著兩個女子,一個是太子妃,另一個是側妃蔡慕詩。


    她們見他醒來,欣喜不已。


    “殿下終於醒了。”


    “辛苦你們一直守著孤,快迴去歇息去罷。”


    兩女子福禮稱是,雙雙離開。


    不多時,太子命下人尋來了幕僚。


    “殿下,您莫傷懷,屬下以為皇上是在為胳膊被咬一事出氣。”幕僚壓低聲分析,“倘若皇上真要更換太子,懲罰肯定會更加嚴重些。”


    “孤知道,但也不代表父皇沒有這個意思。”太子的手撐在床沿,坐起身,“孤想不明白了,老二老三兩個蠢貨,他們的腦子怎麽就能想到去請罪?”


    分明是他們三個都在馬場動了手腳的,可謂牽一發便扯出另兩人。


    大家心照不宣地,誰都不提起,不挺好的?


    “莫非二殿下與三殿下得了有計謀的幕僚了?”


    “沒聽說過。”太子搖頭,“此等請罪的法子,一個弄不好,父皇責罰更重。倘若隻有一人如此,孤的問題不大,偏生他們皆做了同樣的事。”


    幕僚抱拳:“屬下派人去查。”


    話音剛落,另有一名幕僚入內。


    “殿下,屬下已經查到,二皇子之前與傅大人有過接觸,他們在酒樓飲酒,相談甚歡。”


    太子聞言,眼眸眯起:“如此說得通了,是傅辭翊在背後搗鬼。”


    “不過殿下,傅大人與三皇子並未接觸,三皇子今日舉措完全是看二皇子得了好處,這才如此。”


    “嗬,如果真是這樣,那問題便愈發大了。”太子冷笑。


    兩名幕僚不解:“還請殿下明示。”


    “傅大人不來支持孤,轉而支持老二,就因為老二蠢,好拿捏。”太子冷冷說著,笑出聲,“你們聯係其他內閣大臣,看能不能一起彈劾了他。”


    敢不支持他,那他就廢了他。


    “是,殿下!”


    ——


    落雪夜,靜得沉。


    顏芙凝將瓶瓶罐罐,還有醫藥箱帶去了前院書房。


    書房內,冷風冷影已然等著了。


    見她過來,兩人連忙起身見禮:“見過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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