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


    一邊思忖,她一邊拿了塊香胰子,胳膊上抹了抹,轉頭對淨房門外喊:“傅辭翊,你可以進來一趟麽?”


    問罷,將漂在水中的大棉巾蓋在胸口。


    傅辭翊聞言,踱步至門口。


    並未推門,隻對內道:“都說了莫勾我,我不進去。”


    她分明也說不許他看,此刻竟然要他進去。


    他決不進去!


    顏芙凝氣笑了。


    她勾引他?


    開什麽玩笑?


    甩開胸脯上蓋著的棉巾,嘩啦起身,長腿一邁,跨出了浴桶。


    門外的傅辭翊雖說沒進去,卻清晰聽到了裏頭的動靜。


    不是吧?


    她莫不是要出來揪他?


    如此反常舉止不是尋常時候的她,莫非因懼怕太子作梗,想與他來個生米做成熟飯?


    可自己說過,要等她願意與他生女兒的時候,才……


    顏芙凝不管身上肌膚是濕的,直接將適才脫下的衣裳穿上,大步過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與男子來了個對視。


    空氣仿若有片刻凝滯。


    視線下移,傅辭翊見她身上穿著衣裳,疑惑:“你不是已在沐浴麽?”


    “傅大人可聽好了,我是忘記拿衣裳了,想讓你幫我拿一下。你既然不肯,那我隻好自個來取。”


    若喊彩玉過來,被發現某人深夜在她屋裏,不妥。


    說話時,她的胸脯起起伏伏地,顯然又氣又惱。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拿衣裳?”男子嘀咕。


    顏芙凝再度被氣笑了:“嗬嗬,莫往自個臉上貼金,真是腦殼有包。”


    母親還說成了親,要做真夫妻,有想象的空間。


    就眼前的他?


    她與他當過一年多夫妻,他什麽德性,她還不清楚麽?


    簡直不要太清楚。


    否則也不會留他過夜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他若真跟夢的他一般,她決計要怕死的。


    如此一想,氣惱消散,顧自去取寢衣。


    少女神情變化,傅辭翊看在眼裏,頓時不解。


    兩刻鍾後,兩人先後洗漱完畢,上了床。


    燈盞熄滅,夜闌人靜。


    傅辭翊拉了拉身上極其不合身的粉色寢衣,認真道:“過幾日我來下聘。”


    “好啊。”顏芙凝應了。


    “你有什麽特別想要的聘禮?”


    “沒有啊。”


    “那你顏家有什麽講究,特別在下聘方麵?”


    “這個我不知,不過我娘說了,你得空來試穿喜袍。”


    “哦,好。”


    簡短聊了會,兩人相繼進入了夢鄉。


    相對顏芙凝睡得安穩又塌實,傅辭翊仿若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分明是睡著的他,卻在床上翻來覆去。


    直到後半夜,顏芙凝覺身上被子不見了蹤影,便伸手去扯。哪裏想到一下兩下地扯不到,遂睜開眼看。


    此刻將近淩晨,再加外頭月光甚亮,她竟然瞧見某人將整條被子緊緊擁住……


    仿若抱著個人似的。


    遂踹他一腳:“喂,你這般搶被子,我還有沒有得蓋?”


    男子被她踹了一哆嗦。


    跟著醒來。


    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他火急火燎地下床穿靴。


    顏芙凝揉了揉眼:“傅辭翊,你怎麽了?”


    怎麽像是被獵人揪住了尾巴的狼一般?


    男子出聲:“被子還你,我該迴了。”


    “哦,那你走罷。”


    “你這套寢衣,我穿走了。”


    “無妨,反正就是給你穿的。”


    說話時,顏芙凝打開火折子一吹,正欲點燈。


    傅辭翊連忙喊住她:“不必點燈,我這就走。”


    說罷,抱了自個的衣袍,擋在身前,推開窗戶,躍了出去。


    顏芙凝執著火折子,呆愣一瞬。


    方才火折子亮起那會,她瞧見了什麽?


    好像瞧見她那條寬鬆的粉色寢褲上顏色深了一塊。


    因實在是困,也不多想。


    去關了窗,滅了火折子,倒頭繼續睡。


    傅辭翊以最快速度迴到自己府邸。


    在淨房衝了個冷水澡,這才平複下來。


    太不對勁了。


    他都睡到未婚妻身旁去了,怎麽還會夢見毫不相幹的女子?


    更要命的是,她那套粉色寢衣也被他弄髒了。


    隻好倒了水,親手搓洗。


    一邊洗一邊暗想,都要成婚了,委實不該夢見旁的女子。


    可接連夢見,教他不得不多想。


    莫非與他共度餘生的不是顏芙凝,而是夢裏所見的女子?


    想到這個可能,他使勁晃了晃腦袋。


    如此一晃蕩,本就腦震蕩的腦袋一陣暈眩,手撐扶在牆壁上,這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太子小人。


    以為這麽給他點教訓,他就會被他所用?


    轉而腦中又浮現夢中女子在他身下承歡的模樣,看不清臉,隻知道她嬌媚橫生。


    不可能,夢裏的人終究是在夢裏。


    他此生的妻隻能是祖父幫他選好的女子。


    ——


    清早,顏芙凝醒來。


    彩玉幫她梳妝打扮時,有丫鬟來稟:“小姐,高瑋今日要離京,早早地等著拜別小姐與三少爺了。”


    顏芙凝淡聲:“好,你讓他再等片刻。”


    有了高瑋的指證,二舅母當年調包的陰謀才水落石出,既如此,得給他一些盤纏。


    念及此,吩咐:“彩玉,你幫我取一張二十兩銀子的銀票來。”


    彩玉應是,將金步搖簪到自家小姐的發間,去裏間取了張銀票。


    不多時,主仆幾人去了飯廳。


    顏博簡已在用早膳。


    一旁立著個背著行囊的高瑋。


    見到顏芙凝過來,高瑋見禮:“見過小姐。”


    顏芙凝頷了頷首,坐去兄長邊上,也開始用早膳。


    顏博簡咽下口中食物,擱下筷子。


    “咱們顏家多養個人無妨,我本想著高瑋若想留下做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他提出要迴老家去,我便同意了,已讓賬房多付了一個月的月錢。”


    “三哥做得好。”顏芙凝輕聲道了句。


    高瑋感激道:“月錢收到了,多謝三少爺。”


    “小事。”顏博簡再度捏起筷子,繼續用膳。


    顏芙凝側頭示意彩玉。


    彩玉會意,將銀票給了高瑋:“這是小姐賞你的。”


    高瑋見是張二十兩銀子的銀票,瞬間眼眶紅了起來,當即要跪下去。


    被顏芙凝吩咐彩玉給攔住了。


    “小姐,當初三少爺派人來尋我,我還到處躲藏。”


    如今手上攥著銀票,他覺得異常踏實。


    顏芙凝道:“這些錢可不許花得大手大腳,部分給你當盤纏,餘下的到老家開個鋪子,如此也不辜負你師父教你的好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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