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清漪沉了聲:“聽聽,聽聽,還要妹妹來說。”


    顏弘厚低垂了腦袋,輕聲道:“讓娘與妹妹操心了。”


    “但我與顏嫣兒真沒什麽,頂多她打招唿,我應一聲。”


    “既如此,從此刻開始,往後我能不應便不應了。”


    洪清漪站起身:“好了,你們小兩口聊一聊,再過片刻來飯廳用飯罷。”


    說著,讓小女兒扶著,母女倆出了去。


    腳步一出大哥大嫂的臥房,顏芙凝順手掩上了房門。


    貼耳過去,又從門縫瞧裏頭情景。


    洪清漪頭一迴見到小女兒如此頑皮的一麵,不禁笑了。


    “你這孩子……”


    她正要去拉她,就聽見裏頭的說話聲。


    曾可柔明顯抽泣著道:“你在外頭忙,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如今身子不便,不能伺候你,我是怕你瞧上了旁的女子,那往後我與孩子……”


    顏弘厚坐至床沿,伸手撫上妻子的麵頰,幫她抹去熱淚,渾厚的嗓音盡可能溫柔:“這幾日外頭事多,煩心事也多,但我顏弘厚保證,此生定不負你。”


    說罷,兩人親上了。


    瞧得顏芙凝小臉一紅,忙直起身,挽住母親的胳膊,走了。


    “好了,大哥大嫂算是說開了。”


    洪清漪打趣:“那你臉紅什麽?”


    “娘!”


    洪清漪又道:“你才迴來沒多久,辭翊便進宮請旨,可見他確實著急娶你。”


    “大抵是吧。”


    ——


    次日,一大早,宋公公帶著聖旨來了國公府。


    聽說有聖旨到,國公府東南西北四苑主子全都趕去了前院。


    老國公與顏老夫人為首。


    下首分列國公爺一家,顏二爺一家,顏三爺一家。


    顏嫣兒由於不是名正言順的顏家千金,頂多算是顏家養女,遂立在最末尾。


    老國公含笑問:“宋公公,何時宣旨啊?”


    宋公公笑答:“辰時,辰時這個時辰好,煩請諸位再等一等。”


    此刻時辰尚早,還未到辰時。


    但有聖旨到,闔府上下都得迎接。


    顏二爺與顏三爺對視一眼。


    他們兩苑近期多有拜訪長公主府,為的皆是自個的女兒。


    今日來聖旨,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處去了,皆以為是皇帝賜婚池郡王與顏家。


    池郡王與顏芙凝是再無可能,難麽惟一有可能的便是顏如薇亦或顏代柔被賜婚給池郡王。


    宣讀聖旨都要講究時辰,念及池郡王深受皇帝器重,想來也就隻有池郡王能得皇帝如此厚愛了。


    如此想著,兩人又緊張起來。


    生怕賜婚的是對方的女兒。


    不光他們如此想,就連顏如薇與顏代柔亦如此想。


    她們悄然整了整頭上發簪,盡可能地以最美姿態去迎接聖旨。


    而此刻的顏芙凝閉了閉眼。


    她好困。


    昨兒才抵京,近半個月的舟車勞頓,惹她夜裏睡得沉,今早怎麽都沒睡夠,就被丫鬟喊醒。


    此刻若不是站著,她決計可以趴迴床上再睡上一個時辰。


    顏星河與顏博簡一左一右站去她身旁。


    “妹妹。”


    “妹妹。”


    顏芙凝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瞌睡這才醒了些許。


    她的舉止被小太監看在眼中。


    他不禁腹誹,果然與傅大人所言一般,昨兒顏二小姐能睡個好覺,瞧模樣此刻還沒睡飽。


    此般貴女,是他從未見過的,甚是有趣。


    怪不得傅大人喜歡。


    如今看來,顏二小姐的確比有著清絕佳人名頭的蔡小姐有意思多了。


    再瞧一眼天色,小太監笑吟吟地站到宋公公身側:“師父,辰時到了。”


    宋公公清了清嗓子,展開聖旨。


    顏家人齊齊跪下。


    宋公公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顏國公之次女顏芙凝品貌出眾,今科狀元傅辭翊德才兼備,朕心甚悅,特賜婚顏芙凝為傅辭翊之妻,擇日完婚,欽此。”


    顏家人齊唿:“謝皇上隆恩!”


    宋公公合上聖旨,走向顏芙凝:“二小姐,接旨罷。”


    顏芙凝伸手接了聖旨:“多謝公公。”


    “恭喜二小姐!”


    顏芙凝頷首。


    洪清漪含笑抬手:“請公公飲些茶水。”


    “這茶水啊,咱家該喝。”宋公公笑著。


    一眾人,包括老國公也去了南苑。


    前院偌大空地上,顏老夫人冷哼一聲,由顏嫣兒扶著迴了東苑。


    隻留二房與三房的人。


    顏二爺與顏三爺彼此對視,相繼歎息。


    適才他們害怕聖旨是落到對方頭上的,沒想到賜婚的不是他們的千金,而是老大那個新尋迴的女兒。


    隻不過傅辭翊本就與顏芙凝是夫妻,沒什麽好羨慕的。


    即便傅辭翊有些權勢,總不能與郡王相比。


    隻是令他們好奇,這道賜婚,皇帝是如何下的?


    這邊廂,賜婚聖旨到顏家。


    那邊廂,內侍也在傅家宣讀好了聖旨。


    傅辭翊接下聖旨,讓餘良陪內侍喝茶,自個則翻身上馬,往顏家疾馳而來。


    宋公公在南苑喝了茶,收了紅封,喜笑顏開地離開之時,恰逢傅辭翊勒馬趕到。


    “老奴恭喜傅大人!”


    宋公公抱拳作揖。


    傅辭翊下了馬背,頷首致意:“有勞公公來宣旨。”


    宋公公頷了頷首,笑道:“老奴昨日聽傅大人一番肺腑之言,甚是動容。而今聖旨已下,傅大人與顏二小姐早些完婚罷,此乃皇上的意思。”


    “煩請公公幫傅某傳達,就說臣遵旨。”


    “好。”


    宋公公含笑離去。


    傅辭翊闊步進了顏家。


    他快到南苑花廳時,顏星河正好出來。


    “你此刻過來該不會是來商議婚期的?”


    傅辭翊道:“可以這麽說,你要聽聽麽?”


    “不了,我得去翰林院當值,你辦完事歸來,大抵可以休息幾日,借此空閑,正好可以商議個婚期出來。”


    顏星河說罷,提步而行。


    傅辭翊則進了花廳。


    坐在主位上的老國公率先看到他過來,含笑指著他道:“傅家小子來了。”


    怕是一收到聖旨就趕過來了。


    還挺急的。


    傅辭翊作揖見禮:“見過嶽祖父,見過嶽父嶽母!”


    顏珹頷了頷首:“能得了聖旨,算你有幾分本事。但你想要娶我顏珹的女兒,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聞言,傅辭翊愕然:“敢問嶽父還有什麽考驗不成?”


    洪清漪笑了:“哪有什麽考驗?他唬你的。”


    微頓下,她問:“辭翊,你看你娘何時方便,我與她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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