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龐安夢這麽一說,洪清漪也往女兒這邊看來。


    “娘,我先迴房一趟。”


    顏芙凝指尖蓋著紅痕,往自個院子行去。


    待坐到梳妝鏡前,她才發現紅痕竟比昨夜還明顯。


    狗東西!


    拉開衣襟一瞧,心口的吻痕亦如是。


    昨夜的她也真是的,喝了點酒就有些暈乎乎。雖說被他禁錮著逃不出,但好歹前兩迴還咬他,等他親到心口時,竟遂了他。


    小臉倏然泛紅發燙,忙拍了拍自個的臉。


    真是喝酒誤事!


    仿若鬼迷心竅了般。


    在脖頸與鎖骨上撲了點粉,看得過去了些,她才出了閨房。


    是夜,有傅北墨、龐安夢等客人在,顏家南苑飯廳熱鬧。


    龐家嫁了個外孫女,卻是冷冷清清。


    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送嫁迎親,江碧琳蓋上蓋頭拜別龐老夫人。


    到底是外孫女,龐老夫人眼眸含淚,叮囑道:“旁的不多說了,往後好生過日子便是。”


    江碧琳十分不滿:“事情若是擱在表姐身上,外祖母定會為表姐謀個體麵的婚禮,而我不過是個外孫女。”


    寄人籬下總是艱難的。


    聞言,龐老夫人立時收了淚。


    嬤嬤開口:“表小姐如何說話的?蔡公子本是給小姐定的親,你勾了蔡公子,失了清白,如今反倒來怪老夫人。”


    龐老夫人抬了抬手:“一個巴掌拍不響。”


    隻是她沒料到,精挑細選的孫女婿竟然是那樣的德性。


    相對外孫女是她養在身旁,親自教養的,倒是孫女時常去西南,她多有忽略。


    如今養在身旁的外孫女竟說這話,真教人心寒。


    龐老夫人擺手,示意丫鬟將江碧琳扶走。


    坐上花轎的刹那,江碧琳想靠人不如靠己。


    好在蔡明智如今沒有旁的女人,隻要她生下個一男半女,蔡家還是會有她的地位的。


    她好歹是龐家的外孫女,蔡家看在龐家的麵上,不會太過虧待她,大抵應是個貴妾。


    哪裏想到花轎到蔡家時,走的不是正門,而是後門。


    丫鬟問蔡家人:“怎麽不走正門?”


    “正門是正房娘子才能走的。”


    丫鬟又問:“好歹走個偏門,怎麽讓我家小姐走後門?”


    蔡家人眸光鄙夷,語含嘲諷:“能進門就不錯了。”


    “莫吵。”


    轎子內的江碧琳製止丫鬟繼續爭吵,到了蔡家,她得顯出自己的氣度來。


    教她更沒料到的是,當晚蔡明智未來新房。


    一打聽,不是蔡明智不願來,而是他被丞相關進了祠堂,罰跪一晚。


    如此一來,她幻想自己是貴妾的願望立時破了。


    ——


    此後幾日,顏芙凝將東三街餘下的鋪子全都買下。


    單獨騰出一間鋪麵,以供先前應聘成功的賬房先生們使用。


    一位最年長的賬房道:“小姐,我們可有十名賬房,酒樓、玉器鋪加成衣鋪,即便流水再多,也不需要十個賬房啊。”


    又不是朱雀大街上的大酒樓,那樣的酒樓確實需要十個賬房。


    這裏到底是東三街。


    他說的,也是其他人想說的。


    顏芙凝道:“我請諸位來,是要算整條東三街的賬目。雖說如今大部分鋪麵都未開,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東三街會熱鬧起來的。”


    賬房先生們自然也知道東家買了不少鋪子,但此刻聽她說整條東三街,人人訝然。


    顏芙凝又道:“各位都是算賬的好手,從應聘到如今正式做工已隔好些時日。我看諸位是人才,故而還是先招為妙,省得讓旁人搶了去。至於大家關心的月錢,自然不會少。”


    眼前的小姑娘看中他們算賬的本事,又聲明不會短少月錢,那便是個好東家。


    賬房先生們連連頷首。


    這時,彩玉過來:“小姐,那位水土不服的公子來了成文樓尋你。”


    “麻煩大家把三家店開業至今的賬目補上。”


    說罷,顏芙凝隨彩玉去了成文樓。


    身後跟著傅江、傅北墨與孟力三人。


    彩玉瞥他們一眼,打趣:“我身為貼身丫鬟都沒你們跟得這般緊的,你們是狗皮膏藥變得不成?”


    傅北墨嘻嘻笑了:“我就喜歡跟在嫂嫂身後。”


    “我們得保護嫂嫂。”孟力附和。


    傅江默默跟著,心道,他跟的可是自個的命啊!


    當然最主要的是,跟著少夫人有零嘴吃。


    進到成文樓一間小包間內,見到了麵容蒼白,唇色淺淡的年輕公子,顏芙凝開門見山:“隔了幾日才來尋我看診,可見公子不太相信我的醫術。”


    “小掌櫃既有好的醫術,為何不早些給我家公子看診?”彪悍男子問。


    年輕公子抬了抬手:“阿猛,不得無禮。”


    被喚作“阿猛”的彪悍男子立時垂了腦袋:“屬下知錯。”


    靳令岑卷起袖子,將手臂擱在桌麵上:“麻煩小掌櫃了。”


    若不是京城的大夫看了不少,又吃了不少湯藥,水土不服的症狀卻沒多少緩解。


    唯一有所緩解的是,在成文樓吃了藥膳之後的幾個時辰。


    思來想去,他才來尋她。


    顏芙凝坐到他對麵,問彩玉要了塊帕子蓋在他的手腕上,這才號脈。


    阿猛嘀咕:“我家公子又不是小娘子,把脈還要蓋帕子。”


    傅江往前一步:“你眼瞎啊,我家小姐是小娘子。”


    少夫人若不蓋這帕子,到時候公子知道,公子是不會砍少夫人的手,但砍了他的手是絕對的。


    他又是個極其老實的人,在公子跟前從不說謊,今日之事絕對會稟告得一五一十。


    顏芙凝不理會他們爭吵,淡淡收了手:“阿力,你去櫃台取筆墨。”


    孟力稱是,快去快迴,拿來紙張與筆墨。


    顏芙凝便提筆寫方子。


    “小掌櫃不問問什麽?”靳令岑好奇。


    “公子長在西南,飲食方麵,以西南出產的食物為主,飲的水自然也是西南地區的。京城與西南相隔甚遠,水土不服的情況也屬正常。隻是這麽久了,公子水土不服的情況尚未好轉,不光除了身體還未適應京城的氣候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公子有心病。”


    靳令岑疑惑:“心病?”


    “公子自幼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不管是家人還是外人,無人敢與公子的意見相左。直到出現了一個人,她破天荒地擺你一道,這口氣,公子至今難以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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