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傅江扭頭喊:“少夫人,我是好人。”


    “莫喊我少夫人。”


    顏芙凝一把放開傅辭翊的衣襟,瞪他:“你先前說他們都是上頭派來的,如今成了你的人,手段是真多,這麽快就收服了?”


    傅辭翊也不多說,隻道:“他們確實是上頭派下,也確實是我的人。”


    顏芙凝沉吟,猜測:“他們在成為上頭的人之前,首先是你的人?”


    “我早說過你很聰明。”


    有妻如此,生活才不乏味。


    顏芙凝咬住後槽牙:“你先前怎地不說?”


    尚未中狀元,他就能把人安插進朝廷,這份實力與心機真教人害怕。


    男子直言:“先前你要與我和離,今後你是我真正的妻。”


    “你!”顏芙凝惱了。


    又不敢在他跟前將惱意宣泄出來,愈發覺得天氣炎熱,隻好扒著車窗使勁透氣。


    片刻之後,車子在一家成衣鋪外停下。


    傅辭翊朝她伸出手,見她不動,他便動了動手指。


    顏芙凝無法,獨自被瘋批帶出來,人身自由就落他手上了,隻好乖順將手擱在他的手心。


    男子彎唇,帶她下了車。


    成衣鋪內頗為涼爽,不光擱著冰盆,還有夥計給客人打扇。


    見有新客人進來,掌櫃熱情相迎:“兩位挑點什麽衣裳?我們店裏都是時新的款式。”


    傅辭翊淡聲道:“來一套男裝,給她。”


    掌櫃明顯訝然,很快了然地笑道:“有有有,兩位隨我來。”


    三人到了櫃台處,掌櫃取出幾套顏色不同的男裝:“這些男裝尺碼小些,適合小娘子穿著。”


    傅辭翊側頭問顏芙凝:“喜歡怎樣的?”


    顏芙凝隨意指了一套天青色的。


    “就這套包起來。”傅辭翊掏出一張銀票。


    掌櫃利索地包好,見銀票麵額是百兩,遂笑:“可有零散銀錢?”


    傅辭翊壓根沒帶碎銀:“你找罷。”


    “也好。”掌櫃伸手去接銀票。


    “等等。”


    顏芙凝從荷包內取了二兩銀子出來,放在櫃台上,示意傅辭翊將銀票收迴。


    掌櫃含笑收了銀子:“搭配男裝的男鞋也得整一雙。”


    傅辭翊道:“她的腳小。”


    “有,咱們這有適合女子穿的男鞋,尺碼也是女子的尺碼。”掌櫃笑得眼尾起了褶子,“有些丈夫就喜歡看妻子穿男裝,所謂生活調劑嘛。兩位肯定是頭一次來選,不必害羞,咱們家應有盡有。”


    所言顯然意有所指。


    傅辭翊聞言輕咳。


    顏芙凝則垂了眼眸,什麽跟什麽啊?


    挑了雙藏青色男鞋,試穿合適後,付了銀錢。


    忙不迭地扯著傅辭翊的袖子,就要離開這個不知所謂的成衣鋪。


    兩人才抬步,便瞧見門口過來一女子,由丫鬟撐著遮陽傘,顯然也來逛成衣鋪。


    從顏芙凝的角度望去,正好瞧見傘下的側臉。


    此女是蔡慕詩。


    若是被她看到她與某人一起逛成衣鋪,又得吵鬧一場。


    購買男裝是為跟瘋批一道去看自家私養的兵馬,腦中迅速一轉,還是不與對方打照麵為好。


    念及此,她將男裝與鞋子全塞傅辭翊懷裏,自己則抓住他的衣襟,讓他用身形擋著自己。


    兩人就這般麵對麵地站在門後,身旁有衣裳架子做掩護,仿若一對正要耳鬢廝磨的小情侶。


    掌櫃見狀,笑著感歎,年輕真好啊。


    蔡慕詩跨入了門檻,視線一瞥,衣裳架子後頭仿若有兩人在親熱。


    衣裳架子頗高,再加半空有布簾垂下,影影綽綽地,瞧不清親熱的兩人。


    當即哼笑道:“真是世風日下,當哪都是在自個家裏。”


    丫鬟收好了遮陽傘,跟著哼笑一聲。


    掌櫃十分識趣,立時過來相迎蔡慕詩。


    此刻的門後,傅辭翊好整以暇地看著身前的少女,見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漂亮的水眸偷偷瞥櫃台處的蔡慕詩。


    頭發絲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胸膛,一雙小手捏皺了他的衣襟,指尖的熱度傳到他胸膛的肌膚上……


    毫不自知地撩著火。


    終於等蔡慕詩踏上樓梯,顏芙凝這才將視線轉到傅辭翊身上。


    這才發覺他的唿吸一寸寸拂過她的臉,帶著滾燙的熱意。抬眸看他,他眸光深邃,正沉沉望著自己。


    驚覺他的眼裏映著自己無比清晰的身影,她的心跳倏然發沉。


    傅辭翊略略低頭,於她耳邊道:“蔡家女已然上樓,還要在這站麽?”


    嗓音又低又沉,尾音拖長。


    不知是因為天熱,還是何故,顏芙凝隻覺腦袋有些供氧不足。


    連帶著話也不想說,直奔鋪外。


    傅辭翊緩步跟上。


    兩人進了車廂。


    顏芙凝四下尋找:“有沒有扇子,太熱了,今兒怎麽會這麽熱?”


    “因適才你我舉止像在偷情?”傅辭翊輕笑揶揄,從櫃子裏取了把折扇給她,“心靜自然涼。”


    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顏芙凝展開折扇,迅速一頓猛扇:“是哦,蔡慕詩才是你未婚妻,我與你此般在一起那是名不正言不順,適才舉止更是不該。”


    竟然說她心不靜。


    越想越惱,唰地收攏折扇指向他的唇,奶兇奶兇地瞪著他。


    眼瞧著她又要哭出來,傅辭翊雙手舉起:“我說岔了,你我做什麽都是對的。”


    “或許……”他微頓下建議,“你再咬一口?”


    顏芙凝垂了眸子,輕輕展開折扇繼續扇,支開話題:“我不睡你那,明日我早些出門便是。”


    “也好。”


    車子迴到了成文樓。


    甫一停下,顏芙凝便拎起包著的男裝與男鞋。


    傅辭翊按住她的手:“你打算明日穿著男裝出顏家?”


    “那我……”


    “就放車上,明日我來接你。”


    顏芙凝頷了頷首,為防家人起疑,男裝還是去傅家換罷。


    兩人進了酒樓。


    龍池安他們已然吃好。


    見兩人並肩迴來,龍池安和煦的臉色怔了怔,石漾漾好奇:“芙凝,你們作何去了?”


    顏芙凝道:“傅大人與我說了幾句話。”


    這時,禾氏過來:“閨女吃了一半,下午該餓了。這會子繼續吃些,嬸給你扇風。”


    顏芙凝搖首:“天熱,吃不下了,嬸,包間讓人收拾出來罷。”


    龍池安趁機發出邀請:“我請大家去喝茶。”


    “對,喝茶吃點心,餓不到的。”石漾漾拉住顏芙凝的手,“我派人去請江碧琳,咱們趁機可以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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