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芙凝眨眨眼,這才迴過神來,嗓音疑惑:“你怎麽在我床上?”


    暴風雪後,他們繼續分房睡,而今夜他竟出現在她的床上。


    傅辭翊短促哼笑:“你的床?”


    “好吧,是我們的床。”


    說罷,她垂眸轉身。


    清冷且稍顯溫潤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又做先前那等噩夢?”


    “嗯。”她點了點頭。


    男子也不多問,長臂一伸,再度將嬌軟的人兒攬入懷裏:“莫怕,有我在。”


    顏芙凝身子一僵,片刻後,扭著身子想離他遠些。


    傅辭翊察覺,直言:“適才一個勁往我懷裏鑽,怎麽此刻像是要離我兩裏遠?”


    顏芙凝被他逗笑:“床才多大,如何能離你兩裏遠?”隻須臾便斂笑,“適才我睡著了,不知來人是你。”


    再加醉酒,她完全是無意識的。


    男子嗤聲:“若是旁的男子,你也往對方懷裏縮?”


    “傅辭翊,你如何說話的?”


    少女嬌柔的嗓音拔高了一個度,顯然含了惱意。


    “嗯?”


    男子摟著她嬌軀的手臂緊了緊,手捉了她的小手,腳攏住她的腳丫,給她取暖。


    顏芙凝掙紮幾番,反放被他桎梏得不得動彈,隻好質問:“旁的男子也會偷偷睡到我身旁來麽?”


    男子一噎。


    他也不知何故,今夜就想與她同床而眠。


    歎息一聲,終於溫潤了語調:“大冷的天,手冷腳冷,娘子來夫君懷裏是天經地義之事,有何好惱的?”


    要有旁的男子敢如此待她,他當場了結對方。


    顏芙凝手腳開始暖和,隻是身子被他摟得太緊,如此無法入睡,隻好嬌嬌軟軟地道:“那夫君摟得輕些,可好?我喘不過氣,還不得動彈。”


    嗓音本就輕軟,這會子刻意壓低了聲線,柔了語調,仿若有種難以名狀的東西,絲絲縷縷地勾纏著他。


    傅辭翊喉結滾動,終於放鬆了胳膊。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芙凝轉了個身,如今夜一開始那般,無意識地往他懷裏鑽。


    他唇角微動,於她額間落下一吻。


    夜雖冷,此刻卻靜謐美好。


    ——


    年底這幾日,家中忙碌,眨眼便過去。


    很快到了除夕這日。


    如今在新家過年,氛圍得有,一大早顏芙凝便帶人在院中張燈結彩。


    如此一來,年節喜慶的氣氛濃鬱不少。


    彩玉道:“貼上對聯福字,氣氛更濃。”


    “當然要貼。”顏芙凝提步走往主院走,“你們繼續在院中忙碌,我去去就來。”


    眾人稱是,手上動作不停。


    主院書房,傅辭翊正在看書,聽到輕快的腳步聲便知來人是誰。


    “有事?”


    “自然有事,都大年三十了,今明兩天你可以不看書麽?”顏芙凝走到他跟前,點點他的厚書,“年後就要進京,咱們一起與家人過個熱鬧年唄。”


    傅辭翊想了想,去歲年底被趕至寶莊村,彼時過年冷清得很。吃的用的短缺不說,就連爆竹聲都是旁人家的。


    當即頷首應下。


    顏芙凝去拉他的手:“走,咱們先去寫對聯寫福字,你的字那麽好,家中能貼的地方全貼起來。”


    傅辭翊反手抓住她的手,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旋即放開。


    “那我準備紅紙與筆墨。”


    “好,我幫你。”


    夫妻倆一道在書房翻找,不多時尋出一疊紅紙,取了筆墨硯台,去往廳堂。


    路上,他問:“爆竹可買了?”


    顏芙凝輕哼:“你才問?如今街上哪有店鋪還開著的?”


    這人真的是什麽都不關心,都到今日了才問起。


    傅辭翊溫聲道:“爆竹得放,我想個法子弄一些來。”


    顏芙凝噗哧笑了:“早買了。”


    兩人走到庭院,院子裏張燈結彩年味甚濃。


    傅辭翊唇角漾出笑意。


    自祖父祖母不在後,東苑過年也沒這般熱鬧。


    而今這氛圍全都是身旁的小妮子給他的,當即抬手摸她發頂。


    手勢還挺沉。


    顏芙凝腦袋立時炸了毛,嗓音亦炸毛:“我今早梳的好好的,都被你弄亂了。”


    傅辭翊快走幾步。


    顏芙凝追去:“喂,你道歉,還有不能動不動就揉我頭發。我又不是小貓小狗,任你隨便揉腦袋的。”


    聽著身後喋喋不休的嬌軟嗓音,傅辭翊心情甚好。


    院中正在掛燈籠的幾人紛紛看小夫妻,看他們一個逃,一個追,皆笑出聲。


    傅南窈腿腳雖然不便,也幫忙提溜燈籠。


    看兄嫂如此嬉鬧,竟教她羨慕起來。


    她從未見過兄長如此。


    即便幼年時對她與北墨,兄長都不曾如此逗弄。


    傅北墨見嫂嫂追兄長追不上,趕忙下了梯子,一把將兄長扯住,大喊:“嫂嫂快來。”


    有他幫忙,顏芙凝便追上了某人。


    氣息還喘得很,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傅辭翊要掙脫傅北墨輕而易舉,不過此刻沒此打算,含笑睨著身前喘著大氣的少女:“你想如何?”


    顏芙凝仰頭看他:“我要揉迴來。”


    “對,揉迴來。”傅北墨幫腔,“幸虧嫂嫂的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了,否則按照哥哥那樣重的力道按腦袋,會長不高的。”


    傅北墨癡傻的症狀越來越少,但有時候說的話不免還帶著天真。


    此刻便如此。


    顏芙凝重重點頭,順著傅北墨的話與某人道:“對,你若害我長不高,罪責可大了。”


    傅辭翊忍俊不禁。


    瞧一眼叔嫂倆,兩人一本正經模樣,讓他忍不住搖頭。


    視線落在少女身上,語含興味:“你還在長高?”


    他怎麽不覺得?


    身段倒是愈發窈窕。


    顏芙凝皺了皺鼻子:“這一年我長了有半寸呢。”


    “哦,半寸。”傅辭翊輕嗤,“長與不長有區別?”


    顏芙凝惱了,把手上拿著的紅紙給了傅北墨,抬高胳膊,去抓某人的頭發。


    傅辭翊亦把手中的筆墨硯台給了傅北墨,一手輕輕鬆鬆扣住顏芙凝的手腕,另一隻手又在她的發頂用力揉了揉。


    顏芙凝瞪他:“你還欺負我。”


    男子朗聲笑了,低下頭,將她的小手籠在他的耳朵上:“你揉罷。”


    傅北墨睜大了眼睛,左看兄長,右看嫂嫂。


    如此近距離在他們跟前的人,為何是他?


    李信恆憋不住,先笑出聲,嗓門更大:“我知道有個成語叫什麽來著?叫打情罵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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