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個女兒似身旁的小妮子這般……


    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


    兩人緩步朝飯廳行去。


    顏芙凝抿了抿唇,想他大抵因適才之事置氣,便不多問。


    早飯全都端上桌,一家子開始動筷。


    女娃子剛剛止了哭泣,眾人對視,不知該如何說話。


    顏芙凝生怕某人再將小姑娘嚇哭,便軟著調子先問:“今早,你為何在我們家門口呀?”


    小姑娘十分害怕地瞧了一眼傅辭翊,往顏芙凝那側躲了躲。


    “爹爹說,讓我來尋親爹爹。”


    一句話,信息量極大。


    傅南窈道:“就是說她爹被人戴了綠帽子,而今發現了,就讓女兒去尋親爹。”


    彩玉猜測:“有沒有可能是騙子,想騙錢財?畢竟姑爺中了解元,世上好人多,壞人也不少。”


    顏芙凝又問:“你叫什麽名兒?”


    “我叫嘉嘉。”


    “家裏有哪些人?”


    “有爹爹,有阿娘。”


    “那你姓什麽?”


    “爹爹說我以後姓傅。”


    “你之前姓什麽?”


    小姑娘搖了搖頭:“不知道。”


    李信恆也問:“你家在哪?”


    “不知道。”小姑娘又搖頭,“阿娘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


    旋即哭起來。


    聽說她的娘也跑了,孟力眼眶泛紅,輕聲與傅辭翊道:“公子,倘若這個小姑娘尋不到家人,咱們可以養她麽?”


    傅辭翊不作聲。


    孟力又道:“我可以吃得少點,分給她吃。”


    傅辭翊俊臉冷沉。


    顏芙凝連忙道:“阿力,此事再議,咱們還是先去尋亭長。”


    孟力吸了吸鼻子,點頭應了。


    傅南窈瞥他一眼,給他夾了菜:“一個大男人,別動不動就哭。”而後又道,“哥哥向來討厭小孩子,這個女娃子如此上門,哥哥肯定怒極。”


    此話聽得顏芙凝愕然。


    他不喜歡小孩子,那為何跟她說也喜歡女兒?


    這時小姑娘哭了片刻,停下來又道:“爹爹說,傅家院子裏,最好看的男子便是我親爹爹。”


    說話時,她惴惴不安地看著傅辭翊。


    顏芙凝無奈一笑,柔聲道:“他不是你親爹爹,你尋錯人了。”


    傅南窈跟笑了:“小姑娘還挺會看人的。”


    兄長確實長得極好看。


    小姑娘癟了癟嘴,難過地低下頭。


    顏芙凝輕輕碰碰她的臉:“不要怕,咱們帶你去尋阿娘,可好?”


    小姑娘點點頭。


    顏芙凝便給了她一個包子。


    ——


    飯後,顏芙凝傅辭翊,還有彩玉與李信恆,帶著小姑娘出門。


    今日十月三十,亭長休沐。


    傅辭翊他們便直奔亭長家裏。


    亭長也剛用完早飯,看他們過來,含笑打招唿:“解元公今日過來是有事?”


    “此童莫名來我家中,還望亭長派人查一查。”


    傅辭翊說著,命李信恆將今日之事說與亭長聽。


    李信恆前前後後說了個仔細。


    亭長聞言,捋了捋胡子:“行,我派人去查。”


    旋即命人畫了小姑娘的畫像,又問了小姑娘一些簡單的問題。


    而後看向傅辭翊與顏芙凝:“在尋到她家人之前,兩人可否暫時養著她?”


    傅辭翊正要拒絕。


    亭長忙又開口:“主要我這邊都是些大老粗,不會照顧人,我婆娘年歲也大了。”


    他蹲下身問小姑娘:“嘉嘉,你喜歡跟著漂亮叔叔漂亮姐姐一起生活幾日麽?”


    小姑娘點點頭:“喜歡,我喜歡姐姐。”


    漂亮叔叔太兇了。


    她不敢說不喜歡,也不會假裝說喜歡他。


    無奈之下,夫妻倆隻好將孩子帶迴去。


    路上由彩玉牽著小姑娘的手。


    經過集市時,人多,小姑娘竟悄悄牽了顏芙凝的手。


    顏芙凝一怔,衝小姑娘笑了笑。


    見漂亮姐姐笑了,小姑娘跟著笑。


    傅辭翊麵無表情地跟在她們身後,那女娃子牽著他的小妮子的手,怎麽那麽令人不爽?


    小孩子果然教人厭煩。


    忽然,顏芙凝轉迴頭來。


    “夫君,咱們去酒樓,酒樓人來人往的,說不定有人見過嘉嘉。”


    傅辭翊頷了頷首:“好。”


    一行人進了劉記酒樓,將事情來龍去脈又道了一遍。


    然而,不管是劉鬆夫妻,還是廚子廚娘與眾多夥計們,全都表示先前沒見過她。


    傅辭翊沉吟道:“此童大抵不是本鎮人氏。”


    顏芙凝問:“如此一來,亭長也沒法將她家人尋到了?”


    青山鎮亭長隻管轄青山鎮範圍,倘若嘉嘉的家人不在青山鎮,亭長也難辦。


    李信恆道:“就是不知今早送她過來的人又在哪裏?”


    劉成文擰眉打量女童,驀地開口:“估摸對方是故意將人遺棄,算好了時辰,等他足夠時辰離開,才讓小姑娘敲門。”


    果不其然,小姑娘說:“爹爹帶我來時,天還沒亮。”


    眾人麵麵相覷。


    如此要將女童家人尋到,需要一定時日了。


    劉成文摸了摸小姑娘的發頂,笑著道:“你好可憐哦,沒人要了。”


    見眼前的叔叔笑起來有酒窩,小姑娘跟著笑。


    見狀,馮夥計開玩笑:“讓這小姑娘認咱們少東家為爹爹,掌櫃與老板娘就當祖父祖母了。”


    劉成文迅速斂笑,嗤道:“我要想有孩子,討個媳婦自個生。這種來路不明的小東西,我才不喜歡。”


    小姑娘這才意識到適才笑的叔叔也不喜歡她,當即嚎哭起來。


    爹爹說若沒人要她,她就大哭。


    “混小子!”禾氏咬牙切齒地拍兒子的腦門,“把人弄哭作甚?”


    看妻子拍打兒子的手紅了起來,劉鬆便拿笤帚往兒子屁股上招唿。


    劉成文挨了打,跳著腳,往顏芙凝身後躲:“妹妹救我!”


    劉鬆夫妻這才停了手。


    不管彩玉怎麽哄,小姑娘還是一個勁地哭。


    哭聲令人煩厭。


    劉成文大聲吼道:“別哭了!”


    這一刻,傅辭翊從沒覺得劉成文如此順眼過。


    見彩玉沒哄好,顏芙凝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莫哭了,你若不哭,給你吃糖。”


    她也不會哄孩子,此刻唯一想到的便是荷包內的飴糖。


    小姑娘止了哭聲,揉眼抹淚:“真的嗎?”


    顏芙凝吐了口氣,命彩玉將飴糖拿出來。


    小姑娘吃了顆飴糖,不再鬧騰。


    烏溜溜的眼四處看著,忽然間,手指指向門口。


    “阿娘,阿娘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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