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顏芙凝到鎮上酒樓不久,陸問風也到了。


    “整整一車冰塊。”陸問風拍拍車廂,“車子的規模也算大吧?”


    顏芙凝頷首:“算大。”


    劉鬆出來,驚道:“冰塊真的運來了?”


    “這位便是酒樓劉掌櫃。”顏芙凝站到兩人中間介紹,“叔,這位是陸公子。”


    兩人相互致意。


    陸問風衝顏芙凝捏了捏手指,示意得給銀錢了。


    顏芙凝沒想到縣城陸家的公子哥缺錢到這個程度。


    她拿出錢袋子,掏出銀錢前,問他:“冰塊可都幹淨?我這可是要做吃食的。”


    “幹淨幹淨。”陸問風打開車門,指著裏頭的物什,“用兩層棉被包裹,裏頭包了幹淨的油紙。”


    顏芙凝這才將五兩銀子給了陸問風。


    陸問風迅速揣進兜裏。


    駕車位上坐著的張鐵章銅瞥了一眼,雙雙搖頭。


    “姑娘,冰塊放去哪?”章銅先跳下車。


    劉鬆指了馮夥計:“一起搬,他帶路。”


    昨兒顏芙凝迴酒樓時,就在倉庫尋了個房間,四周釘上保溫的棉被,準備放置冰塊。


    一車冰塊算多,但店內夥計也多,不多時便搬完。


    當天上午顏芙凝就做了紅豆沙冰,綠豆沙冰,還有用芋圓做成的甜品。


    金廚子全程看著顏芙凝操作下來,哈喇子都要流出來:“小掌櫃,我掌勺二十年了,從來不知芋圓還能這麽個做法。”


    顏芙凝將芋圓紅豆沙一碗碗分裝開,含笑道:“大家都來嚐嚐,因為加了冰碎沫,不宜一次吃太多。”


    酒樓內的廚子廚娘與夥計,包括跟著顏芙凝的彩玉與李信恆早已不客氣了,紛紛伸手拿了自己中意的冰製甜品。


    陸問風與張鐵章銅站在人群的最後頭,皆伸長了脖子。


    還是章銅厚著臉皮問:“姑娘,我們能吃麽?”


    “能啊,過來拿吧。”


    “嘿嘿,好!”


    張鐵章銅擠過去。


    這兩人生得魁梧,陸問風在他們中間像隻小鴨崽一般,脖子擠得老長。


    他努力過去,卻不想張鐵章銅將他擠落在了後頭。


    “顏姑娘。”陸問風抬高手,“我也想吃。”


    顏芙凝忍俊不禁,命李信恆幫陸問風拿了一碗芋圓紅豆沙。


    終於吃到了冰冰涼涼的甜品,陸問風豎起大拇指:“比我們府上做得好吃。”


    方才做甜品取了一臉盆大小的冰塊,此刻還有多餘的。因為都砸成了碎沫,顏芙凝便用餘下的碎冰來冰鎮西瓜。


    劉鬆嘴裏吃得滿滿的,走到忙碌的顏芙凝身側:“閨女,這些甜品今日可以試著賣。”


    “叔,甜品價格定好就可以賣。”顏芙凝想了想,又道,“綠豆湯與飯後水果西瓜本就有,今日開始,酒樓推出冰鎮西瓜冰鎮綠豆湯,咱們不提價。叔,您看如何?”


    “成,聽閨女的。”


    --


    陸問風吃得開心,又惦記顏芙凝請他吃佛跳牆。


    隻是一上午時辰頗長,在酒樓逗留片刻,他便去了青山學堂尋傅辭翊。


    他到教舍時,傅辭翊正在給學子上課。


    見他過來,傅辭翊指了教舍走廊盡頭的大書房。


    陸問風乖覺過去,尋了本科舉用書看。


    不多時,一堂課結束,傅辭翊去了大書房。


    “你娘子是真聰明。”


    陸問風甫一開口就誇顏芙凝,教傅辭翊一怔。


    “她能用簡單的食材做出好吃的甜品,那滋味真的絕了。辭翊賢弟,你要不要去嚐嚐?”


    “沒時間。”


    “怎麽能沒時間呢?飯總是要吃的,就去酒樓吃。中午我要吃佛跳牆,你娘子請客,你一道去吧。”


    “不去。”


    “你娘子請客,你不去?”


    傅辭翊淡聲道:“委實走不開。”


    待到中午,陸問風作別傅辭翊,去了酒樓。


    酒菜端上桌,陸問風嗅著香味,與顏芙凝道:“我喊辭翊賢弟一道來,他不來,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顏芙凝隨口道:“正如你先前說的,他的麵子大。”


    陸問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顏芙凝清淺一笑:“沒什麽意思,就是字麵意思。”


    請他幫忙,他都不幫。


    如今冰塊生意成了,他自然不會來吃。


    沒理由來啊。


    望了眼相繼咽口水的張鐵章銅,她又道:“這些菜,你一個人也吃不完,他們……”


    陸問風轉身瞧身後跟著的兩壯漢,沒好氣道:“既然顏姑娘這麽說了,你們一並坐下罷。”


    兩人忙對顏芙凝致謝。


    顏芙凝頷首,與陸問風又道:“一車冰塊大抵可以用個七八天,你隔些時日送一次,如何?”


    陸問風應下:“成,下一趟,我初十來。”


    --


    七月上旬,遊覽生意停歇,再加人們食欲不振,故而青山鎮酒樓與飯館的生意皆一般。


    唯獨劉記酒樓推陳出新。


    就連尋常的綠豆湯與西瓜都是冰鎮的。


    不僅如此,還有女子愛吃的甜品,男子喜愛的冰涼的下酒菜。


    可謂在淡季創造了生意的佳績。


    生意頗好,劉鬆心疼顏芙凝忙碌甚久,便喊她在家多休息幾日。


    顏芙凝閑不下來,想到家裏很多蔬菜豐收,便親自去田裏摘菜。


    毛豆、長豇豆、還有葫蘆都摘了不少,裝在籃子裏,滿滿當當的。


    新鮮嫩綠,一瞧便教人心情甚悅。


    主仆倆往家的方向走。


    卻不想,經過柳樹下,好似有個什麽東西掉在她的發際線處。帶著涼意,令顏芙凝心頭一驚。


    忙低頭,想讓頭上的東西掉下去,卻無用。


    “彩玉,你幫我看看,我頭上有個什麽東西?”


    “姑娘別動。”彩玉折了根細枝條,去撥蟲子,“是隻蟲,背上有刺,被這種刺紮中,肌膚非腫了不可。”


    顏芙凝不敢動:“是毛毛蟲麽?”


    “是。”


    頭上掉了隻毛毛蟲,嚇得顏芙凝花容失色,手緊緊抓著彩玉的胳膊。


    生怕蟲子爬到臉上,將她的臉咬腫了。


    奈何蟲子的腳像有吸盤一般,彩玉用的細枝條撥不走它。


    感覺蟲子往她額頭爬了,冰涼的觸感,嚇得顏芙凝大氣都不敢出,小聲道:“彩玉,你快些,我怕啊。”


    彩玉靈機一動,在灌木叢折了兩根稍微粗些的棍子,像使筷子般,終於將毛毛蟲夾走,甩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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