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島,愛媛縣,梅津寺町。


    相較於繁華東京的暗流湧動,這座鄉下小鎮卻是處處都透露著寧靜祥和。


    路明非一行人下山後本打算找個館子嚐嚐本地特色菜,結果繪梨衣被路邊一個燒烤攤吸引,硬是將攤主大叔壓箱底的特色霸王烤串都給吃完了,被拉走的時候她還一臉的意猶未盡,似乎胃部還有老大一塊空著。


    在下館子的時候她又一個人幹掉了兩盤炒飯和一盤雜燴飯,桌上足足十道菜起碼有三分之一進了她的肚子,直把小夥伴們看的目瞪口呆。


    好在當地物價不算貴,一頓下來也沒把路費吃完。


    路明非剛剛吞服黑王血清,身上沒有出現易經洗髓後的排汙除垢,也沒有餓到眼珠子發綠能吞下一整頭牛,唯一的感覺就是身體漲漲的,渾身充滿了力量渴望得到宣泄。


    眼下看到繪梨衣這般狂吃海喝的表現,著實讓他有些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吃了“洗髓丹”的那個。


    之前在熱海街頭的華夏料理店,因為廚師手藝太好大家都在爭分奪秒,愷撒倒也沒有過分在意其他人的吃相,如今卻是在心底暗暗豎起了大拇指,感慨這女孩兒真能吃。


    他記得中國有句古話,叫能吃是福,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這個紅發女孩兒的福緣著實深厚。


    當然,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楚子航則是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圍觀群眾,試圖發現有什麽異常,他依舊懷疑這個小鎮存在什麽食人魔或者墮落混血種。


    小鎮不大,屠龍小隊五人穿著打扮也不像本地人,尤其還有個金毛,自然而然引起了飯館內其餘人的旁觀。


    隻是他們幾個看著都是未成年,最多也就是國中或者高中生的年紀,倒也沒有起哄讓他們嚐嚐當地特色美酒之類的,察覺到楚子航那清冷的視線,還會舉杯朝他微微一笑。


    飯後,蘇茜和繪梨衣手拉著手走在掛滿燈籠的長街上,準備挑些當地特產的瓷娃娃帶迴去,給爸媽和朋友當禮物,而繪梨衣也對夜色下燈火璀璨的街道十分感興趣,拉著蘇茜東跑西跑。


    路明非也沒有湊上前當翻譯的意思,落後幾步,與愷撒一起將楚子航夾在中間:


    “師兄,看樣子老夏頭今天給咱們的任務真就是放鬆遊玩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夏頭難得沒有折騰我們,該不會是想給我們來個大的吧?”


    跟夏狄朝夕相處了兩個月,路明非深切明白那個愛笑的男人有多不著調,他總是喜歡在自己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弄出點大動作嚇他一跳。


    “有可能。”


    楚子航也曉得夏師傅什麽性子,抽出地圖看了眼,發現下一個目的地是東京正北部,一個名為千鶴町的小鎮。


    剛才結賬的時候他讓路明非問了下店老板,得知這裏有一班可以返迴東京的列車,末班車發車時間是21:45,在抵達鬆山市換乘新幹縣,可以在淩晨三點抵達東京。


    他開始思考究竟是今晚就走,還是明早再出發。


    另一邊的愷撒探頭看了眼,看不懂中日文結合的地圖,轉頭打量起方才看到的燒烤攤,那個攤主烤的青花魚他還蠻喜歡的,外焦裏嫩口感極佳。


    隻可惜在繪梨衣的幫助下他已經提前下班,此時根本看不見他和燒烤攤的蹤跡。


    恰此時,楚子航抬頭看向他:“愷撒,有些事情是時候告訴你了。”


    迎著金毛男生疑惑的目光,楚子航帶著他和路明非來到了道路另一側無人的地方,將自己等人此行的真正目的透露給了愷撒,表明這是一場非常危險的旅途,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喪命的那種。


    當然,就像和蘇茜坦白時一樣,他也沒有隱瞞夏狄的存在,表示這一切都是不靠譜的監護人給他們安排的一場試煉,像昨晚那種麵對屍守潮的情況後續極有可能再度發生,且遭遇的風險可能會更加恐怖。


    愷撒聞言並未立刻給予迴應,隻是擺出一副“別吵,我在思考”的模樣,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打從一開始他就好奇自己怎麽會跨越小半個地球,翻個船的功夫就從意大利跑到了日本海,原本他沒有想到時差的問題,還以為自己真是一路從海上飄過來。


    後來遇到那個自稱河神的男人,才隱隱覺得可能是對方在搗鬼,暗中將他從加圖索的保護下擄走。


    現如今楚子航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想,而且也成功讓他迴憶起了那個令加圖索家族都忌憚不已的人。


    在一個多月前,加圖索家族在華夏的合作夥伴慘遭不明勢力屠戮,爬去幫助合作夥伴脫離難關的援手在進入華夏境內瞬間便成了植物人,至今都未曾清醒過來。


    當時的愷撒被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曉得弗羅斯特那個老家夥最近有些煩躁。


    後來偶然間遇到一個熱心群眾,告知了他加圖索家族及其盟友的遭遇,還不小心透露了關於他未婚妻的消息,這才有了後續質問弗羅斯特膽敢安排他的人生,並通過提議去華夏旅遊換取自己飆車自由的事情。


    愷撒記得十分清楚,當時弗洛斯特那張老臉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眼神也比之前得知種馬老爹又幹出一堆糊塗事,給家族的榮譽描上黑不溜秋的一筆還要凝重。


    這說明加圖索家族麵對的敵人十分強大,即便以弗洛斯特那眼高於頂的性子,也不得不正視彼此之間的差距。


    隻是後續弗羅斯特停止了對陳家的支援,隱藏在華夏的那個神秘存在也就沒有繼續針對加圖索家族,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隨著陳家的覆滅就此揭過之時,對方毫無征兆地出手了。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天動地。


    地震海嘯就像是德國閃擊波蘭一樣,在轉瞬間就將他這個家族繼承人給擄走。


    加圖索家族在歐洲的地位不亞於一個皇室,愷撒失蹤就等於皇太子丟了,如果說他是被海盜抓獲或者被劫匪限製了人身自由,那綁架他的人就將麵對意大利海陸空三軍的製裁。


    但偏偏他是在保鏢的親眼目睹下被巨浪拍入海中消失不見,就算加圖索家族有心報複又能如何,是像中國古代神話裏的精衛填海一樣用石頭將地中海填平,還是讓海軍開著軍艦和潛艇,將地中海的海洋生物屠戮一空?


    別開玩笑了。


    或許,有人會將他的失蹤歸咎於那個華夏的神秘存在身上,畢竟對方的手段確實詭譎無比、防不勝防,完全有能力在如此規模的海嘯中將人帶走。


    加圖索家族的那些老東西個個都陰森、霸道、多疑,隻要有所猜忌就一定會往死裏查,直到把對方所有信息和秘密都查出來。


    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向那隱藏在華夏的敵人實施報複。


    加圖索家的傳統一直都是這樣,別管敵人究竟是誰,反正先把刀磨好,這樣找到對方的時候就不用臨陣磨槍,砍起來更省時間。


    因為弗洛斯特的故意隱瞞,愷撒並不清楚那人究竟是誰,但通過楚子航和路明非的描述,他確定二者的監護人就是覆滅陳家、讓加圖索家族需要嚴陣以待的敵人。


    難怪,當時突然有人告訴自己加圖索家對他的安排,讓他對家族越發不滿,突然有個河神給予了他強大到能夠抗衡家族的力量,讓他起了迴去就奪權的念頭,合著原因出在這兒。


    加圖索家想要那個老夏頭的命,恰好對方也想讓他們父辭子笑,讓混血種社會最強大的家族之一從巔峰隕落,陷入無休止的內鬥。


    “這就是所謂的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嗎?”愷撒喃喃自語,比起暴力解決加圖索家族的一勞永逸,顯然是讓他們自相殘殺更符合對方看笑話的意圖。


    聽到他的自言自語,路明非好奇探頭:“怎麽樣,決定好了嗎,要不要繼續跟我們一起前往東京?”


    這意大利金毛靚仔在那站半天,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莫測,嘴裏還念叨著聽不懂的鳥語,一時半會兒他還真猜不出對方的想法。


    楚子航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他一直緊盯著愷撒的臉,試圖解析對方的麵部表情。


    雖然他並不清楚夏師傅與加圖索家族之間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但通過愷撒的表情變化還是能推斷出他來日本不是出於自己本人的意願,而是被人強迫帶來。


    至於強迫他的那個人是誰,想都不用想,答案有且僅有一個。


    不過楚子航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是靜靜等待愷撒的答複。


    如果愷撒拒絕繼續同行,那他會幫愷撒聯係警察或者大使館,讓他盡快返迴自己的國家。


    如果他願意共同走完這次屠龍之旅,那該分給他的好處也不會少。


    夏師傅一向賞罰分明,愷撒必然會收獲他想要的東西。


    沒有讓他們等太久,愷撒抬手將被風吹亂的金色長發盡數梳至腦後,摸出一個橡皮筋紮了起來,那張總是帶著淡淡傲氣的英俊麵龐上重新浮現出笑意:


    “我還沒有跟你們介紹過我的家庭情況吧?”


    聽得這話,路明非和楚子航對視一眼,感覺到了交心時刻,默契點頭。


    此前他們從未透露過自身的真實情況,即便在共同迎戰屍守潮之後,也沒有提及這個有些敏感的話題。


    如今楚子航選擇了開誠布公,那愷撒也沒有藏著掖著,選擇性說了一些加圖索家族的破事兒,讓兩個來自華夏的年輕小夥,知道了西方資本主義貴族階級的險惡。


    沒辦法,不是他不想說更多,隻是他尚且年幼,未能接觸到加圖索家族更多、更深層次的罪孽。


    當然,在雙親這方麵他沒有提及自己的媽媽,隻說種馬老爹花天酒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在跟不認識的女人約會,是個不負責任的老混球。


    而他的另一個監護人,他親愛的叔叔弗羅斯特也隻是個喜歡爭權奪利的奸商政客該被吊在路燈上的資本家,一心想著把他變成家族需要的形狀,妄圖掌控他的人生,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混蛋。


    至於他本人,看模樣氣質就知道是一個充滿叛逆精神的年輕小夥,否則也不會被人拐到天南海北還不願意與家人聯絡。


    “還有那個喜歡多管閑事的管家,雇傭他的是家裏那群老東西,我在他眼中隻是一個沒有財務權的小孩,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愷撒望著遠處的燈火,語氣有些不符合年齡段的深沉:


    “就因為他覺得我該多花點時間去練習馬術,所以當著我的麵把我好不容易弄來的遊戲機砸了,還警告我以後再被他發現偷偷玩遊戲,見一次砸一次。”


    “然後呢?”路明非豎起耳朵等待後續,希望聽到少主和管家鬥智鬥勇的故事。


    但愷撒顯然不是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類型,他有仇當晚就報了。


    “後來我把家裏一副馬蒂斯的真跡掛到網上拍賣,用那筆錢買了2000台ps2,他砸一台我就拆一台繼續玩,最後他實在掄不動斧子……就這樣,那群老家夥以為他們雇了一個神經病,毫不猶豫將他解雇。”


    “那你老爸沒什麽表示,你可是家族繼承人,竟然被一個管家欺負了?”


    “他當時正在馬爾代夫和穿著比基尼的美女約會,哪有時間管我。”


    聽完愷撒的遭遇,路明非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原來咱們小隊的家庭情況都這麽複雜啊,除了蘇茜之外,沒一個父母是正常的。”


    他的老媽還好,一年多少能見個一兩次,老爹幾乎快查無此人了,繪梨衣的雙親則是真·查無此人。


    而師兄的老爸,看起來和老夏頭一樣是個不著調的,但比老夏頭要不靠譜多了,經常失約不說,還喜歡滿嘴跑火車。


    至於愷撒兄的父親,那真是集三家之所長,不負責不出現不靠譜,屬於是三無產品。


    頗為同情地拍了拍愷撒的肩膀,路明非語重心長道:“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楚子航聞言,看向師弟的眼神莫名有些複雜,心裏感慨師弟還是太過天真,住在城堡裏的貴族之家,怎麽可能會真的辛苦呢。


    “不過沒事兒了,既然你已經被老夏頭盯上,那就不用再想著迴家了。”


    這話說的愷撒一愣,心道難不成“老夏頭”真準備撕票?


    沒等他發問,就見路明非抬手摟住愷撒那寬厚的肩膀,以一副早已見怪不怪的語氣說道:


    “等這次任務結束,你可以考慮取一個華夏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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