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蛇岐八家總部,坐鎮於此的犬山賀正在和一夜未眠的宮本家主通話。


    “政宗先生現在的情況如何,有沒有清醒的跡象?”


    自昨晚遇襲之後,大家長橘政宗就被送往岩流研究所接受緊急治療,經過一晚上不間斷的搶救與監護,總算阻止了那未知毒素向橘政宗的大腦蔓延。


    可直至今日早晨,大家長依舊沒能恢複意識。


    岩流研究所是研究機構,雖然配備有高精尖的維生設備,也有生物製藥團隊,但目前橘政宗的情況已經穩定,可以送入蛇岐八家旗下的私人醫院接受專業團隊的護理。


    而就是這一點,讓蛇岐八家的高層生出了不同意見。


    以風魔家主和犬山家主為首的老頭派表示大家長不能離開總部大樓,這裏的安保措施在整個東京都屬於頂級,若是前往其他地方靜養時極有可能再次遭受猛鬼眾的襲擊。


    畢竟大家長外出療養,必然要有成群保鏢護衛,那無異於把大家長放在聚光燈下當靶子。


    而龍馬家主和櫻井家主等中青一輩組成的壯年派,則表示昨晚總部大樓已經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攻破,極有可能是有人裏應外合,在蛇岐八家安插了內奸。


    在內奸未被拔除且沒有確認襲擊者是否離開的情況下,將大家長留在總部大樓同樣有著不小的風險,還不如將其送入神戶山中的神社,由那群身經百戰的神官看護更為妥當。


    神戶山的守衛力量在某種程度上並不遜色於總部大樓,家族的神官可不是什麽向善之人,他們都曾是極惡的兇徒,是暴徒中的暴徒,因為犯了錯才被懲罰來神社中看守祖先的靈位。


    神官組的人數不超過三十,但戰鬥力可以碾壓同等數量的家族執法人,因為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


    橘政宗花費數年才將形如散沙的蛇岐八家重新整合在一起,眼下隻不過是昏迷不醒,這些家主們就鬧出了矛盾,若是讓外人見了還不知該怎麽笑話他們。


    日本是個等級製度森嚴的國家,論資排輩的現象十分嚴重,老一輩家主從來都是看不起小一輩家主的,畢竟他們經曆的苦難可不是這些年輕後生能想象得到的。


    當然,表麵上看是新舊派思想的碰撞,但知道一些內情的犬山賀並不想摻和進那三家的矛盾中,所以才特意聯絡宮本誌雄是否找到了讓大家長恢複意識的辦法。


    但很遺憾,這種神秘毒素聞所未聞,即便岩流研究所的生物研究團隊翻遍所有古籍,都沒能找到相關記載,如果想要盡快讓大家長蘇醒,或許隻能尋求卡塞爾學院本部的幫助。


    而那,恰恰是所有人都不願看的一幕。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本部的鉗製,如今要是被他們知道大家長倒下了,十有八九會出工不出力,坐看橘政宗死去,然後給他準備一場盛大的葬禮,掉幾滴鱷魚的眼淚。


    秘黨,就是這麽肮髒齷蹉的存在。


    “如今之計,或許隻能等少主迴來重新定奪了。”宮本誌雄是一個純粹的科研天才,剛大學畢業的他滿心隻想著自己的研究,對家族事務和人情世故並不怎麽上心,宮本家的一眾事宜都是交由上任家主代為管理。


    犬山賀在心裏歎了口氣,小年輕的政治嗅覺還是得多練練,不能總是泡在實驗室裏。


    打從橘政宗把源稚生領迴蛇岐八家,並宣布他就是少主,是未來大家長的唯一繼承人後,本家內部就有許多老東西盯上了他。


    那個正氣凜然的少年就像是正午的驕陽,與他們這群行走於黑暗之中極道分子格格不入,雖然他從未立場鮮明的反對本家那些涉黑行為,但無論是眼神還是行事作風都在向外界透露一個訊息:


    我源某人,乃正義的夥伴,羞與爾等醃臢貨為伍。


    理所當然的,老家夥能看他順眼才有鬼,所以想要等他迴來主持大局是不可能了。


    更何況,源稚生的歸來,也會讓大家長遇襲一案水落石出。


    “快了,少主正在迴來的路上,等他歸來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結束通訊,犬山賀摸著懷裏的兩根短棍,目光幽深。


    一夜未眠,他已有些困乏,正準備小憩一下,卻聽電話鈴聲再度響起,這次是龍馬家主。


    “龍馬家主,又有哪裏出問題了嗎?”


    電話那頭的龍馬弦一郎同樣一宿沒睡,說話時聲音透著一股子通宵加班後的疲憊,聽的犬山賀都想給他介紹一下犬山家專門研發的壯陽藥:


    “犬山君,情報部那邊得到消息,最近兩天有不少漁船遭到了襲擊,有些被撞成了殘骸,有些則是發動機受損。”


    “蛇岐八家什麽時候開始關心漁民們的生活了,那不是漁業部門該幹的事情嗎?”


    “不,情報人員從幸存者口中得知,襲擊他們的是一群與虎鯨有些相似的巨型生物,那些東西有著外表布滿鱗片和厚實的骨甲,眼睛在夜晚的海水中像個40瓦的燈泡,散發著清晰可見的金色光芒。”


    龍馬弦一郎話中的無奈逐漸暈開,擴散到了那張仿佛中年上班族的臉上:“毫無疑問,隨著‘神’的複蘇,祂在神葬所孕育的子民們也不甘寂寞,先行抵達人類國度,準備用一場盛大的殺戮來慶祝祂重臨於世。”


    握著電話的手微微一緊,犬山賀眉頭緊皺:“那為什麽還有漁船隻是發動機受損,如果真如你所說,不應該有幸存者存活才對。”


    總不能那群龍血生物也喜歡玩區別對待吧。


    “這點也是我沒想明白的問題。”龍馬弦一郎捏了捏眉心,“從目前已知的情報來看,被摧毀的漁船都曾向那些未知生物發起過進攻,而發動機損毀的漁船則是在經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浪後,船隻莫名其妙熄火隻能等待救援。”


    這件事疑點重重,總不能是那群成天吃飽了沒事幹的動物保護組織恰好和那群龍血生物偶然相遇,雙方一拍即合聯手來刷日本捕鯨船副本了吧。


    人類要是能和龍類相處的如此融洽,他們還費勁巴拉屠龍做甚。


    “去找宮本家主吧,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監控著海上的變化,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犬山賀是言靈·刹那的擁有者,而非某個能暫停時間的海洋學博士加冒險家,他就一開風俗店的,懂個屁的大海。


    而龍馬弦一郎也知道這點,隻是例行通知一下,順便透露出事態嚴峻,外五家要團結互助才能挺過難關,大家夥千萬別在這關鍵時候自我分裂的意思。


    掛斷電話,犬山賀靠在沙發上陷入沉思,最後隻歎一句:“多事之秋啊。”


    ……


    印度詩人泰戈爾曾寫過這麽一句詩: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而此刻,愷撒感覺自己絢爛多彩的人生正在逐漸走向沉寂凋零。


    身旁是一個疑似怪物的日本女孩兒和她的幫兇,身後還被兩個看上去就會chinesekongfu的家夥堵住了去路。


    旁有狼後有虎,眼下他能選的除了暴起傷人先下手為強,將兩個釣魚佬踹下去之外,也就剩下自己躍入海中去跟虎鯨們匯合了。


    在加圖索家族圖書館內收藏著華夏的《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愷撒之前還專門找來看過,知道有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在沒弄清對方實力的情況下,貿然出手隻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愷撒·加圖索輕易不dy動手。


    眼看身後的楚子航越走越近,金發青年重又轉過頭去,身子稍稍前傾作出資深釣魚佬指點菜鳥的架勢,準備假裝一不小心腳滑摔下海崖。


    就在他身體前傾角度足夠,打算借著海風順勢一墜的時候,突然有隻手拽住了他的海皇三叉戟,接著便是一股巨力襲來,將他整個人從海崖邊上拽了迴來。


    愷撒:(。_。)?


    看著將自己從失足邊緣拉迴來的楚子航,愷撒臉上閃過幾分錯愕與不解,怎麽這個冷麵少年原來還是個熱心腸不成?


    他是個直率的性子,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道:“你幹嘛?”


    加圖索家族的成員向來對女士優待有加,而對男士一般都保持最基本的禮儀與客套,再加上他本人常年身居高位受人追捧,而這個麵癱的家夥壞了自己的借機退場的計劃,愷撒的語氣不自覺的就帶上了幾分來自上位者的質問。


    其實凱撒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裝沒事兒發生,但不知為何,他就是看眼前這個麵癱有些不爽,好像從上輩子就結下的恩怨持續到了今生。


    金發少年的氣勢倏然一變,從體恤民情的貴公子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一雙海藍色的眼眸透露著屬於上位者的威嚴與霸道。


    在以前,他曾用這副姿態震住了所有想要挑釁他的同學,也收獲了無數同齡人的尊敬,但很可惜,站在他麵前的可不是那些習慣了恃強淩弱的貴族子弟。


    楚子航沒有迴話,隻是靜靜地望著似在醞釀怒火的愷撒,一雙漆黑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好似一池冰冷深潭,能澆滅所有火熱。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心裏其實對這個一出場就表現出了高姿態,還敢無視師弟的家夥挺反感的。


    尤其是此刻對方那居高臨下眼帶蔑視的態度,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了當初小學畢業時,被他一刀砍翻在地哭嚎不止的小霸王。


    怎麽說呢,就很討厭。


    雙方無聲對峙,視線交織在一起似乎有無形的火花在空氣中閃爍。


    眼看這邊氣氛越來越沉重,而另一邊還在喊著號子和大魚打拉鋸戰,蘇茜感覺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麽,否則待會兒要是真打起來就不好了。


    思來想去,她拿起了一件男孩子都喜歡吃的零食:“那,那個,剛才我在便利店買了點半價薯片,你們要吃嗎?”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海風襲來,吹亂了三人的頭發。


    愷撒抬眸看著蘇茜那半是緊張半是勸導的神色,以及手中那袋膨化薯片,“哼”了一聲沒再與楚子航玩瞪眼遊戲,轉而換上一副溫文儒雅的笑容:


    “grazie,besignora(謝謝你,美麗的小姐)!”


    他其實不怎麽喜歡吃薄脆的薯片,但秉承著身為貴公子的禮貌,隻要給他端吃喝的人是漂亮姑娘,愷撒都會毫不吝惜地迴報以笑容和讚美。


    而很顯然,蘇茜是個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都能被稱為美少女的存在,而拒絕美少女的貴公子可是會人間失格的。


    接過不知名的薯片撕開包裝,捏起一塊炸至酥脆的薯片放入口中,愷撒適時流露出驚歎、讚賞、吃了這塊薯片早餐都省了的表情,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大聲道:


    “臥槽,好瓷!”


    上個月他去意大利著名男裝奢侈品品牌brioni定製西裝時,曾偶遇到一個華裔青年,對方非常健談,拉著他聊了許多天南地北的話題。


    而知道他對中華文化感興趣後,還非常熱情的教了他幾個在日常中非常實用的短語。


    其中那位華裔青年特意提到過,“臥槽”屬於一種語氣助詞,在對他人表示稱讚或者遭到驚嚇時,都可以使用。


    蘇茜聽著愷撒這略顯……粗獷的誇獎,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嚴重懷疑有人帶歪了對方,但沒有證據,隻能露出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而楚子航聞言則是心中一突,隱隱有了不妙的預感。


    這是,被人算計的感覺!


    仔細打量赤裸上身的愷撒,牛高馬大英俊瀟灑,渾身肌肉虯結完全可以去參加健體比賽,手握金屬長棍,要是換上一身盔甲再加一麵重盾,可不就是師弟口中完美的mt(主坦,rpg遊戲中怪物仇恨的主要承擔者)嗎?!


    默默看了眼已經開始拽魚的勇者與魔法少女,再看跟老媽子一樣的蘇茜,楚子航心頭湧現出一股看維尼熊的既視感。


    總感覺這個屠龍救世遊戲,好不正經啊。


    確定不是帶問題兒童秋遊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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