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什麽時候迴來啊……”


    日式風的房間內,有個小小的人兒保持著鴨子坐的姿勢,手上握著遊戲手柄,一雙大眼睛倒映著遊戲機屏幕上昏黃的光芒。


    身著白色無袖武道服的長發劍客背對著屏幕,左手握著刀鞘麵露桀驁,長刀歸鞘後畫麵才緩緩蹦出“victory”的勝利字樣。


    這是一款上世紀末發售的格鬥遊戲,名為《真侍魂:霸王丸地獄變》,是《侍魂》的續作。


    在曾經的格鬥霸主《街頭霸王2》走下神壇後,格鬥遊戲市場一度青黃不接,直到《真侍魂》的出現才再次掀起格鬥遊戲的熱潮。


    按理說這麽一款硬派的格鬥遊戲,很少會有女孩子喜歡,但坐在遊戲機前的小女孩兒卻是它的忠實粉絲。


    因為這是她和哥哥常玩的遊戲,也是一次都沒贏過哥哥的遊戲,所以小女孩兒經常會跟電腦對戰,嚐試更多種技能組合連招,期望有朝一日能戰勝強大無比的哥哥。


    沒有開始下一局,小女孩在心裏計算著時間,估計再過半個迴合的時間看護人員就會察覺到異常,急匆匆地趕過來打斷她的遊戲,用謙卑而恐懼的低姿態勸她迴去睡覺了。


    小女孩的身體不允許她在半夜玩遊戲,負責看護她的人和哥哥也不會允許她胡鬧。


    但等了片刻,沒有開門聲傳來,走廊中也沒有腳步聲,似乎那些看護人員和醫生都睡死過去了。


    小女孩猶豫片刻,正想著再打一局,再打一局就迴去睡覺呢,昏暗的房間卻猛然亮起白熾燈的光亮。


    燈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寬敞的房間,也顯露出了小女孩那可愛的小臉。


    女孩兒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裙,柔順絲滑的暗紅色長發披散在身後,發梢已經觸及地毯。


    沒有劉海遮蓋的額頭光潔圓潤,若是讓算命先生瞧見,必然得來上一句“天庭飽滿,大富大貴之相”。


    女孩兒肌膚溫軟細膩吹彈可破,長長的睫毛微顫,瑰紅色的眼眸閃爍著些許小小的驚慌,微微翹起的鼻尖看上去俏皮可愛,粉潤的櫻桃小嘴微張似乎差點被嚇出聲來,但幸好她忍住了沒有喊出聲,否則這層樓大概率會變成廢墟。


    記事以來一直待在安全屋,從未受到過任何驚嚇的女孩兒稍稍挪動了一下晶瑩如玉的小腳丫,扭頭看向門口控製燈光的開關處。


    隻見那兒有個很高很高的陌生男人抱著胳膊靠著牆,一臉“抓到個小調皮蛋”的微妙笑容。


    女孩兒歪了歪腦袋,她好像從來沒在醫療團隊和看護團隊中看見過這個人,而且對方眼中沒有那種仿佛在看某種恐怖怪物的畏懼與怯懦,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雖然在很多人看來她是個沒什麽感情的怪物,但其實她還是一個擁有超能力的怪物,能微弱的感知到身邊人的情緒變化。


    可惜自從哥哥離開後,她能感知到的便隻剩下恐懼了。


    “嘿,瞧我發現了什麽。”換了一身休閑裝的夏狄靠在牆上,嘴角帶著壞笑:“一個晚上不睡覺,偷偷打遊戲的壞孩子。”


    麵無表情的小女孩靜靜地注視著悄無聲息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內的陌生人,她瑰紅色的眼眸像是工匠最好的琉璃雕琢而成,整個人完美無缺的仿佛是一個人偶,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乏了幾許生機,被她看久了會讓人感覺心裏毛毛的,這也是那些看護人員不敢近距離與她接觸的原因之一。


    但很顯然,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夥是例外,他不僅沒有感到如芒在背,也不覺得像驚悚莫名,隻是伸出一隻手摩挲著光潔的下巴,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恐嚇著小女孩:


    “不聽話的小朋友會被警察叔叔抓起來,不聽話還調皮的壞孩子該怎麽處置呢,交給警察叔叔打屁屁怎麽樣?”


    這番幼稚的發言若是讓其他小朋友聽了估計會當成神經病,但人偶般的小女孩聽了卻似乎有些緊張,她放下貼著標簽的遊戲手柄,從旁邊拿起紙筆寫了一句話,而後將寫有清秀字跡的白色畫本轉向夏狄這邊。


    “繪梨衣不是壞孩子。”


    小女孩無悲無喜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那雙琉璃鏡麵般隻會隨著外界光而變化的眼眸中,卻隱隱多出了一股微不可察的認真,如同精致的人偶被賦予了靈魂。


    “是嗎?”夏狄來了興趣,放下胳膊緩步上前,光潔的大腳板踩著柔軟舒適的地毯不發出一點動靜。


    在距離小女孩僅有半米的地方停下,夏狄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足相抵,雙手按在地上像個不倒翁一般輕輕搖晃著身體:“那請問你該如何證明呢?”


    名為繪梨衣的女孩眨了眨眼,似乎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因為身體原因,繪梨衣幾乎沒有外出過的機會,也沒有和外人交流,了解外界幾乎隻通過遊戲、動漫。


    因此她心理年齡遠比實際年齡要小,心智不夠成熟的她對世界沒有清楚的認知,屬於那種純粹到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的單純小朋友。


    她低頭看著膝蓋上的遊戲手柄,在光潔的塑料外殼上貼著寫有“繪梨衣の遊戲手柄”字樣的標簽,而旁邊放著的畫本、簽字筆和遊戲機上也有貼標簽,上邊寫著“繪梨衣の畫本”、“繪梨衣の筆”、“繪梨衣の遊戲機”。


    這個房間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貼上了“繪梨衣のxx”標簽,這讓她看上去像是個占有欲極強的小女孩。


    繪梨衣記得之前在看電視的時候,曾聽過這麽一句話:好孩子要把玩具分享給其他小朋友,不能當自私的壞孩子。


    但是她又沒有人可以分享,也不怎麽喜歡和其他人分享,所以理所當然的在自己的玩具和物品上貼上了標簽,告訴別人這是她的所有物。


    所以,她算是壞孩子嗎?


    繪梨衣陷入小小的糾結,但旁邊這個讓她陷入困擾的陌生人卻沒有半點愧疚,趁她愣神之際伸手拿走了膝蓋上的遊戲手柄,自顧自地玩起了遊戲。


    略顯呆滯的眼眸瞬間睜大,小女孩像是被搶了毛線球的貓咪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夏狄操控著霸王丸痛扁服部半藏,似乎在驚訝為什麽這個人會這麽大膽。


    明明連哥哥想要和她一起打遊戲,都會輕聲詢問,直到獲得她的許可才會觸碰遊戲手柄。


    拿起紙和筆,繪梨衣冷著小臉想讓夏狄把遊戲手柄還給她,不然她就要生氣了,可當她眼睛掠過遊戲機時卻被上邊閃動的畫麵給深深吸引。


    隻見霸王丸在夏狄的操控下發出沉雄的唿吼,起手便是秘奧義·天霸封神斬,長刀在旋轉中爆出弧狀的刀光,由電腦操控的服部半藏根本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在五秒之內便血條清空,被生生砍死。


    繪梨衣看著收刀入鞘的霸王丸,眼眸像是星星般閃爍了一下,而後她站起身邁著小腳丫啪嗒啪嗒地來到遊戲機前,拿起了另一隻遊戲手柄,而後坐迴原位目光灼灼地看向夏狄,眼底深處潛藏的戰意正在不斷上浮。


    這一招,她想學!


    然而,夏狄並沒有選擇玩家pk模式,而是直接將手柄放下,轉過頭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在這個時間點好孩子都應該去睡覺了,你怎麽還想著打遊戲?”


    繪梨衣皺了皺眉,看著夏狄陷入了小小的糾結,雖然她對人情世故沒什麽清晰的認知,但也能猜到這個敢破壞規矩半夜闖入自己房間的陌生人,大概率是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麵前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想要練成的話估計得自己摸索一段時間了。


    想了想,她不死心的在本子上寫道:“你是新來的醫生嗎?”


    如果他是新來的醫生,那自己現在乖乖照做的話應該還有再見的可能。


    那個自稱是她父親的人說過要聽醫生和護士的話,而聽話的孩子是有獎勵的。


    然而夏狄的迴答卻令她有些意外:“我是一個魔法師,會各種各樣神奇的魔法。”


    口說無憑,他伸手在繪梨衣耳邊一探,再收迴來的時候指尖便多出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接著也不待繪梨衣反應,另一隻手在玫瑰花上輕輕屈指一彈,花瓣瞬間崩散,化作滿天花雨將二人籠罩其中。


    而後房間的燈光熄滅,那花雨在繪梨衣驚異的注視中,變成點點星光懸浮在半空,而遊戲機的屏幕則變成了一輪明月,腳下的地攤也變成了飛毯,載著她和神秘的魔法師先生在月色下遨遊雲端。


    繪梨衣眼中倒映著美輪美奐的月色,原先對夏狄自稱是魔法師的懷疑盡數消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那摧璀璨星光。


    但那星光就像是鏡花水月,指尖輕輕觸碰的瞬間便化作晶瑩的光點消散於虛無。


    繪梨衣收迴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將她包圍的光點。


    那個自稱是她父親的人曾說過,她不能隨意開口說話,隻能用紙筆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否則就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很大的危險和傷害,像剛才那被她“摧毀”的星光一樣。


    於是她靜靜地坐在原地,眼中浮現的光芒再度黯淡下去,好像有人將她好不容易尋迴的靈魂抽取,逐漸變迴那個精致完美卻缺乏生機的可愛人偶。


    就在她低著頭,意誌逐漸消沉準備迴去睡覺的時候,一隻溫暖的大手卻悄然覆在了她的腦袋上,接著魔法師先生那溫和的話語傳來:


    “為什麽不開心呢,是不喜歡我的魔法嗎?”


    溫熱的大手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輕輕放在女孩的腦袋上,繪梨衣感覺魔法師先生的手好像太陽一樣溫暖,讓她想起了難得能出去“放風”曬太陽的日子。


    她的身體太過虛弱,太陽曬久了會感到頭暈目眩,所以無法像動畫人物那樣在炎炎烈日下鍛煉變強。


    輕輕搖了搖頭,繪梨衣拿起紙筆想要告訴魔法師先生自己困了,想迴去睡覺了,但下一秒卻見魔法師先生抽走了她手中的畫本和簽字筆扔在一旁。


    小女孩不解地仰起臉,不知道魔法師先生要做什麽。


    難道魔法師先生會讀心術,可以省略這種不方便的交流方式嗎?


    夏狄迎著繪梨衣那不悲不喜沒有多少感情色彩的目光,柔聲問道:“為什麽不嚐試一下開口說話呢,像伱這麽可愛的小女孩,聲音一定很好聽才對。”


    此刻的夏狄宛如教導幼兒說話的老父親,麵帶鼓勵語帶期盼,希望能聽見孩子喊一聲“爸爸”。


    可是繪梨衣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她能感受到夏狄眼中的期待,但是她無法迴應。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防止她開口說話,似乎她一開口就將打開潘多拉魔盒,給世界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而她也知道自己體內封印著無比恐怖的力量,就像那個火影忍者的主角鳴人一樣,是一個恐怖的小怪物。


    但她不喜歡看火影忍者,因為那個妖狐是漫畫主角,他樂觀開朗積極向上,好似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感到傷心難過。


    漩渦鳴人在即將敗北的時候,可以用大道理說動敵人,可以用話術激勵隊友鼓舞士氣。


    可繪梨衣隻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小怪獸,也許在某一天她體內的怪物就會把她變成一隻真正的怪獸,到時所有人都會拿著武器朝她發射子彈與炮火,而她拚命揮舞著雙手表示自己並無惡意卻被他們當成了威脅與恐嚇,從而遭到更加兇猛的攻擊。


    就在她終於找到紙筆想要解釋自己隻是一個人畜無害,可以有個地方窩著睡覺就很滿足的小怪獸時,天上會掉下來一個燈泡眼的奧特曼,它雙手交叉在一起用必殺光線將繪梨衣怪獸給殺死,最後在眾人熱烈的掌聲與歡唿聲中“刷”的一下飛向天空。


    抿了抿嘴,繪梨衣沒有開口,固執地伸手想要去拿自己的小本子和筆。


    然而魔法師先生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忘了我是一個神奇的魔法師嗎?”


    “聽話的好孩子可以得到獎勵。”


    他放在繪梨衣小腦袋上的手緩緩下移,捏住了女孩兒粉嘟嘟香香軟軟的臉頰:“現在,你可以親口告訴我,你究竟是壞孩子還是好孩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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