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襯衫,是一年前裴宴斯過生日的時候她送給他的。


    花了很大的價錢,是根據他的身材定製的,每一寸每一分都是她監督公司裏的服裝部慢慢做出來的。


    雖然用的是公司的人才,可應該給的錢,沈禾魚沒有少過一分,就連衣裳的版型也是她親自設計的。


    在衣服領口的那裏,有一條小魚的青鑽設計。


    青鑽不顯眼,顏色很沉穩內斂,即便是在襯衫上麵也不明顯,尤其是這件襯衫還是藍色的,相得益彰,很好看。


    而且那條小魚,是她名字裏的魚。


    當時她送給裴宴斯之後,他收了,可是他從來沒穿過。有一次她忍不住問衣服去哪裏了,他隻讓她不要管太多。


    現在算是破案了。


    那件衣服被他丟在辦公室的休息間,從來不穿,吃灰,現在,他給了另一個女人穿。


    沈禾魚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好像都痛到了麻木,她麵無表情,甚至連眼眶變紅都不會了,隻覺得心裏幹幹的,很苦澀。


    她問:“裴總什麽意思?”


    她想問的是衣服是什麽意思,但沒有勇氣,隻能這麽模棱兩可。


    裴宴斯當然也不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他冷笑,雙眸銳利看向她:“你說什麽意思?難道不應該給白笙兒一個交代?”


    “你想要什麽交代?”


    “視頻是誰傳上去的,你作為總監製一直都在現場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孟茹讓她上場,你的職務完全有能力阻止,為什麽要默認讓她上場?”


    裴宴斯平時其實話不多。


    現在因為白笙兒,對她劈頭蓋臉砸下這麽多疑問。


    沈禾魚心裏發酸,“裴總想要我先迴答哪一個問題?”


    “沈禾魚!”


    裴宴斯寒涼的眼神看向她,那雙眼似一汪深潭,看不透,卻總透出寒意。


    叫人不寒而栗。


    每次他全名帶姓的喊她,就是憤怒到了極點。


    沈禾魚還沒說話,那邊白笙兒忽而哭哭啼啼,“裴總,不管沈總監的事……您不要責怪沈總監了,是我自己沒出息,被威亞嚇到,我隻是看見那高空忍不住害怕……”


    “但我真的沒有故意撞孟茹姐,而且在上場之前,我對沈總監求助了,但她、她……”她說到一半便止住,隻是哭個不停。


    這般欲語還休淚先流,多少男人看了都忍不住的心疼。


    聽見她的哭聲以及她訴說著自己的害怕,裴宴斯心裏一軟。


    他對她道:“你先迴去。”


    白笙兒哭著點點頭,咬緊唇瓣,一雙眼睛哭得通紅,轉身又進了那一間休息室。


    沈禾魚全程注視著她,隻見她身上的襯衫幾乎都刺痛了自己的雙眼。在休息室內,還穿了裴宴斯的衣服,不知道他們兩人做過了什麽。


    她想到這裏,嘴角認不出扯出一絲嘲諷的笑來。


    裴宴斯看著她,見她還笑得出來,冷聲說:“你還有什麽想解釋的。”


    “我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即便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


    否則他怎麽會讓白笙兒出來說這一通。


    無非是先定下一個事實,然後無論自己怎麽解釋他都不會相信,又借用這件事不斷的懲罰自己。


    這麽多年不都是這樣的嗎。


    來的路上她還很糾結,可當麵對裴宴斯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無比平靜,除了麻木的痛外,什麽也沒有。


    裴宴斯見她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心中那一股火氣冒得更甚,“所以,你就是跟孟茹都對她有敵意,故意做這一出陷害她是嗎?沈禾魚,你果然很惡毒,在惡毒這一塊,從來沒有讓我對你失望過。”


    沈禾魚笑了笑,“裴總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


    “你真的是不怕我開除你是嗎?”裴宴斯握住鋼筆的力度都增大了幾分,連手指頭都泛起了白。


    沈禾魚仍然是清清冷冷說:“您是老板,有開除我的權利,我從來沒有不怕過。”


    可語氣卻的確是不怕的。


    裴宴斯如同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心火無處發泄,俊美的臉上隻有沉沉的怒意,目光森冷灼灼盯著她。


    兩人僵持許久,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一時間有幾分沉默,卻又同時緊張得好似能夠撕裂出鮮血來。


    沈禾魚在原地站了半晌,見他一直沒有說話的意思,說:“裴總要是沒什麽事我,我先走了。”


    “給你三天時間。”


    裴宴斯這時說,“三天,將網絡上對於白笙兒的人肉消息,黑帖消息,網暴罵聲全部平息。這一筆公關費,你自掏腰包。”


    沈禾魚沉默了幾秒,沒說話。


    隻是站在原地,靜靜看著他。


    對上她那雙清冷平靜的眸子,裴宴斯怒火更甚,在自己發作之前冷冷道:“滾出去。”


    沈禾魚微微垂頭,轉身拉開門準備出去,可臨到頭了,還是想到了白笙兒身上的那件襯衫。


    她有些鄙視自己,可還是忍不住問:“她身上那件衣服怎麽迴事?”


    “什麽?”


    裴宴斯反問,聽她語氣終於不再那麽平靜清冷,怒火竟散了幾分,緊跟著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那股火又上來了,“我是不是說過,不該管的不要管。”


    沈禾魚背對著他,麵對著門。


    她聽見這話,嘴角扯出一抹笑,卻是苦澀,沒人能看見。


    她聲音驟冷,又帶了幾分失望,很沉很沉,像是一顆石子丟入水中,一點點墜落到了最深處,然後再也找不到蹤跡。


    “你永遠不知道那件衣服對我來說代表什麽。”


    沈禾魚拉開門出去,留給裴宴斯一個決然的背影。


    裴宴斯盯著門被關上,兩道劍眉緊蹙。


    什麽意思?


    那件襯衫有什麽問題,不過就是她從公司人才裏麵要求設計出來的,連設計師都是從公司找的,半點兒誠意都沒有還要送給他。


    他不喜歡有什麽問題。


    沈禾魚走到外麵。


    在心裏歎息,那件襯衫上的小魚是她呀。


    位置在領口,她想的是不做蚊子血,也不做白米粒,就想做獨一無二的。


    但現在完全沒了那種心思,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兒可笑。


    隻想著,最好裴宴斯有一天別落在她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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