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宅,酒宴上,顏季明與杜甫互相碰了杯。


    “子美兄與汝陽王相識?”


    “天寶五載左右,我曾在汝陽王門下。”杜甫道。


    顏季明道:“子美兄當時寫了《贈特進汝陽王二十二韻》,好詩,當時我阿爺教我作詩,特意讓我學你用韻,‘聖情常有眷,朝退若無憑’,這‘若無憑’三字,可為千古藩王之法也。”


    杜甫擺手道:“拙作,不登大雅之堂。”


    這兩年他任了最底層的小官,與平民接觸得多,詩風有了很大的改變,對早年的詩作不再自以為傲。


    何況他當時寄望於汝陽王舉薦,期待“丹梯庶可淩”,如今想起來便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汝陽王的身份,絕不敢幹預政事,又怎麽可能將他舉薦於朝廷?


    杜甫遂換了個話題,道:“顏十二郎與汝陽王也相識?”


    “隻是有過交集,他舅翁及其妻羅氏的墓誌銘便是由他撰寫,由我叔父手書的。”


    “我想起來了,此事也是在天寶五載,是龍門令元府君夫人羅氏,北魏皇室後裔。汝陽王撰文時還唏噓,皇圖霸業,過眼雲煙。”


    杜甫感歎了一聲,舉起酒壺,連飲了好幾口。


    他明白了汝陽王的處境之後,再作《飲中八仙歌》,已藏了些深意。


    “汝陽三鬥始朝天”,汝陽王覲見聖人之前要先喝三鬥酒,到了朝堂上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恨不移封向酒泉”,固然是說汝陽王喜歡酒,又何嚐不是在說他想移封?


    而杜甫之所以能明白李璡的處境,因他後來也漸漸聽說了一些舊事。


    ~~


    閣樓上,麵對李璡的問題,薛白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汝陽王問我如何做到的,是想幹預國事嗎?”


    “懶得幹預。”李璡在欄杆邊坐下,瀟灑地搖搖手,道:“我不過是關心小一輩的婚事。”


    薛白卻能從他這舉止投足間看出他一瞬間有個防備的神色。


    來見李璡之前,薛白讓杜妗打聽了一些舊事。


    寧王李憲把太子之位讓於李隆基之後,其實並非從此就與皇位無緣了,後來太平公主便想廢李隆基,立李憲為儲君。


    世人一直誇頌二人兄弟情深,李憲去世後,李隆基追諡他為“讓皇帝”,追贈王妃為“恭皇後”,但在將葬之際,一向大方的李隆基又裁減了葬禮的規格……帝王心思難測,也許是對李憲一族終究有所忌憚。


    李璡這一生沉溺於酒色宴遊,外人看來瀟灑,未必不是活得如履薄冰,始終保持著戒慎、恐懼。


    “汝陽王見諒,是我醉了,開了個不該開的玩笑。”薛白眼神分明愈發清醒,看著李璡,告誡道:“此事,汝陽王最好莫打聽,於你不利。”


    “為何?”


    薛白心念急轉,道:“那便要看當年慶王收養榮義郡主,汝陽王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李璡聞言,有個稍稍挑眉的動作。


    他先是想到,薛白很聰明,借著他的一個問題,便推測出過去的一些隱情。而且還借著他戒慎恐懼的心理,故意以恫嚇的語氣套話。


    但轉念再一想,不對。


    薛白再聰明,都不可能輕易猜出來,除非,其人本身也知道一些隱情。


    “我身為宗室,無非是做些該做的。”李璡道:“反而是你,摻和到這些事裏,不怕死嗎?”


    “想要上進,得立大功。”


    李璡見嚇不住他,隻好坦然道:“與伱說也無妨,當年慶王想要收養李瑛的兒女,我幫他向聖人求了情,就是如此簡單。”


    薛白道:“‘汝陽三鬥始朝天’,汝陽王縱情聲色、不問政事,竟敢摻和進這等大事?”


    李璡皺了皺眉,感到這年輕人言語厲害,步步緊逼。


    薛白隻要算一算時間就知道,三庶人案發生在開元二十五年,當時李憲還在世,李璡有父親保護著,還不像如今這般如履薄冰。


    也許正是因為李璡摻和進三庶人案,引起了李隆基的戒心?這種可能性很低,但薛白打算這麽恫嚇李璡,以套出更多的話。


    “沒甚不敢的,我平素好酒,卻並非害怕什麽。”李璡道,“你還沒說,我打聽榮義郡主一事,如何就與我不利?”


    “聖人之所以封榮義郡主、賜婚安慶宗,意在……易儲。”


    “不可能。”李璡終於出乎意料,亂了思路。


    “為何不可能?”薛白反問道。


    李璡說不出來,道:“那你說,聖人意在易儲,然後呢?”


    “慶王是皇長子,理應成為儲君,隻是因為當年立儲時他尚無子嗣,聖人才立了李亨。如今慶王的兒子們長大成人,可擔社稷,而李亨不孝,屢次交構重臣,聖人遂起了意。”


    “我不信你。”李璡搖了搖頭。


    “我若沒本事,慶王如何以大事托付我?汝陽王若不信我,何必特意來問我?”薛白道:“問我如何做的,很簡單,我告訴聖人,李亨在交構安祿山。”


    李璡將信將疑,思忖片刻,意識到談話已被薛白主導,遂恢複了風流之態,仰頭飲了一大口酒,笑道:“原來如此,確實是我不該打聽……”


    “晩了,今日汝陽王刻意單獨見我,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那又如何?”


    “聖人隻怕要疑你圖謀不軌。”


    “果然。”李璡放聲大笑,如聽了一個有趣的笑話,“薛郎果然是在詐我。”


    “汝陽王又要問,問了卻不信,談之無益,不談便是。”


    “實在是,薛郎太自作聰明了。”李璡好不容易收斂了笑容,道:“想以聖人猜忌來嚇唬我,卻不知我與聖人的關係。我的羯鼓是聖人親手教的,聖人每次聽了不好的樂曲,都要喚我入宮演奏,為他洗耳……”


    “既如此,汝陽王身為長子,為何不是嗣寧王?”


    “那是我主動讓給兄弟的。”


    “原來如此。”薛白站起身來,整理了衣冠,道:“酒醒了,走吧。”


    “莫惱,莫惱。”李璡招手讓他重新坐下,道:“我倒是想聽聽我是如何圖謀不軌的。”


    “聖人曾把第十八子李琩過繼給寧王。當時武惠妃正得寵,一心要扶自己的兒子當儲君,寧王卻還是收養了李琩。”


    “此事,阿爺本就拒絕不了。”


    “也就是說,如果李琩為太子,他便真有兩個皇父了,一個是皇帝,另一個是讓皇帝。再說,若李琩登基,汝陽王比別的皇子更像李琩的親兄弟。”薛白道:“寧王府既支持李琩,且三庶人案也廢殺了李瑛,這種時候,汝陽王助李琮收養李瑛兒女,意在何為?”


    “我意在何為?”


    “安知不是為了在聖人百年之後,翻案,以此造李琩的反……”


    “休得胡言!”


    李璡忽然叱了一聲,那陰柔之態盡褪,隱隱竟顯出些許英武之氣來。


    薛白卻沒有被他壓住,反而盯著李璡,道:“你平素歌舞升平,但有時太過謙恭了,聖人封你阿爺,你上表推辭,豈有往昔醉態?聰明是瞞不住的。”


    “我當年所為,純粹出於好心,不忍而已,誰也休想借此栽贓我。”


    薛白道:“聖人搶走壽王妃之時,你給李琩出了個主意。”


    李璡大吃一驚,眼神終於露出些驚懼之色。


    薛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神情變化,心中一定。


    達奚盈盈以前就是李琩的人,因此說過一樁事。


    “楊太真入了道門,便不再是往日的壽王妃,成了另一個人。但,聖人想封她為貴妃還得先為李琩尋一個新的王妃,禮法上才能說得通……也許吧。”薛白道:“於是,你讓李琩主動為你阿爺守孝,三年內不能娶妻,也使得楊太真一直到天寶四載才得到貴妃封號。”


    “你如何得知的?”李璡問道。


    薛白道:“聖人教你羯鼓,視你如己出,你卻幫著李琩給他難堪?可見你平時的姿態全是裝的。”


    李璡道:“聖人讓你查我?”


    “不僅是查你,還有一些別的隱情。”


    薛白終於問到了這裏,低頭抿了一口酒,掩飾了眼神中的思忖之色。


    他知道自己言語裏有很多破綻,卻可趁著李璡還沒反應過來,先打探到想了解的信息。


    “驪山刺駕案中有人招供,幕後主使者自稱廢太子李瑛之子李倩,可與你有關?”


    “什麽?”


    李璡詫異,因許久未再想到那件事,而有些失神。


    薛白以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道:“據聖人所知,李倩在三庶人案時被禁衛失手打死了,可他若還活著,是否汝陽王偷偷救走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李璡道,“他如何會……還活著?”


    “因為他出現了。”


    “旁人冒充的?必是旁人冒充的。”


    薛白道:“若是旁人冒充,此事又是誰泄密的?世上本就沒幾人知曉李倩。”


    “何以認為是我泄密或偷偷救走的?”


    “因為你最奇怪,交好武惠妃的兒子,卻為李瑛的兒女說情,博平郡主是你救下的,其餘人也是你助李琮撫養的。”薛白道:“李倩死時,在場的除了博平郡主,就是你。”


    “不止我。”李瑛道:“那孩子當時倒在地下,確實已死了,高將軍、陳將軍親自確認過。”


    “為何不是你設計瞞天過海?”薛白道,“當時的情形下,隻有你最有可能做到,不是嗎?”


    因博平郡主一聽他說李倩還活著,第一反應就是問是否汝陽王救下的,薛白最想確認的便是這一點。


    李璡沒有否認他最有可能做到,而是道:“我沒有。”


    薛白點點頭。


    他知道李璡沒有,要的就是確定李璡是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證。


    既確定了,往後時機一到,便可設法讓李璡作偽證,為他的正統性背書。


    “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當時,李倩被禁衛打傷了。場麵混亂,汝陽王趁機救走了他,托付於好友?”


    薛白緩緩說著,腦中也在補充著這個說法的各種細節,比如,李璡的好友便是飲中八仙的賀知章。


    “沒有。”李璡卻是斷然否認,道:“真不是我做的。”


    “那好,今日所言,還請汝陽王不可告知旁人。”薛白道:“此事尚無關鍵證據,聖人麵前,我也會為汝陽王正名。”


    李璡沒想到一場酒宴上多問了一句李佩娘之事,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個迴答。


    他卻還得謝薛白一句。


    “多謝薛郎。”


    “汝陽王萬莫客氣。”薛白道:“今日有些話,我說得重了,但意在提醒汝陽王注意分寸,不可認為有些喜歡飲酒的名聲,便敢打聽聖人心意。”


    李璡確實是想打探聖人心意,不由問道:“易儲是真的?”


    薛白隨意地點了點頭。


    他不管李隆基想不想易儲,早晚要易儲的。


    ~~


    一場談話,收獲略豐。薛白下了閣樓,迴到了宴席間。


    他依舊沒有閑著,這次的目標是安慶宗。


    既然用了“聖人要易儲”這個理由,他便打算借此多拉攏些人。


    隻是,安慶宗甚至不如李璡這個宴遊侍從的閑散之人來得上進,並沒有主動與薛白談及榮義郡主一事。


    “薛郎是報喜人,我敬薛郎一杯。”


    待到安慶宗向薛白敬酒,卻還頗為貼心地道:“你酒量淺,少一些,我幹了。”


    話音方落一個杯底便被展示在薛白麵前,裏麵果然是一滴酒都不剩。


    安慶宗這做事實在的樣子,確是顯得十分憨厚。


    若不是安祿山最擅長這般偽裝,薛白差點便要信了他。


    “仁行兄可打探到了,聖人此舉何意?”


    “沒有。”安慶宗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文不成武不就,不能為聖人立功,能娶郡主已是福氣。”


    薛白見他說得冠冕堂皇,試探道:“今日是郡主,往後也許便封了公主?”


    安慶宗一愣,拉過薛白到了一旁,低聲道:“我聽得懂薛郎何意,但禍從口出,還是謹慎些為好。”


    說罷,他怕薛白不高興,又十分誠懇地說了一大段話。


    “我知薛郎消息靈通,想提點我一二。但我阿爺得聖人信任,官任兩鎮節度使,賞賜無數,我已別無所求。即使揣摩聖意,當上了大官,還能有更多榮華富貴不成?”


    薛白道:“所言甚是,確是我太過鑽營了……”


    “不是。”安慶宗道:“薛郎是有本事的人,不像我,以長子之名留守長安宅院,其實隻是邊鎮大將留在長安的質子。我是沒本事,才懶得去理會這些。我唯願多交朋友,便算是在長安立足了。”


    “仁行兄通透。”


    薛白見如此都不能探清他的心意,暫時隻好作罷。


    待到酒宴散去,安慶宗給每個賓客都送了厚禮,並遣車馬相送。


    迴去的路上,薛白騎著馬,後麵跟著安慶宗押送禮品的下人。


    拐進宣陽坊,迎麵恰好遇到了駙馬獨孤明,兩人不免交談幾句。


    “那些是安祿山府上的人?”獨孤明用目光示意了他說的是誰,“隻有安祿山送得起這麽厚的禮。”


    “安慶宗。”薛白道:“榮義郡主的準夫婿。”


    “這樁婚事我亦聽說了。”獨孤明歎道,“又毀了一個郡主的一生啊。”


    薛白沉吟道:“我看安慶宗為人似乎不錯,駙馬認識他嗎?”


    “不論他人品如何。”獨孤道:“安祿山性情殘暴,卻能在聖人麵前裝傻充愣。險惡遠勝於李懷秀、李延寵,榮義郡主嫁給這等人的兒子,豈能有好下場?”


    說罷,他歎了一口氣,最後道:“這等事我有經驗,不會看錯。”


    薛白聽了,沉默片刻,想到了安慶宗平時的為人,一時卻很難將他與險惡二字聯係起來。


    ~~


    “查了安慶宗嗎?”


    待薛白再見到杜妗,很快便問了此事。


    “查了,但他的出行很簡單,在長安沒別的圖謀,畢竟他實則是個質子,盯著他的人多。”


    “這麽看,他比李璡更善於掩藏?”


    杜妗目光灼灼,問道:“你與李璡見過麵了?如何?”


    “他往後能成為關鍵人證,身份、名望各方麵都高,且能讓人信服。”


    “我們能控製他作證嗎?”


    “還不能。”薛白道:“繼續打探,拿他的把柄。”


    “好,此事我交給達奚盈盈去辦。”


    杜妗懶得多說,拉過薛白,捏了捏他的下巴,道:“你真有可能變成皇孫、爭一爭那這個位置了?”


    “旁人爭得,我為何爭不得?”薛白笑問道:“王侯相將,寧有種乎?”


    他是與陳勝完全不同的語氣,他知千年以降的封建王朝,王侯相將就是血脈繼承的,但沒關係,他要玩弄這規則。


    杜妗最喜歡他這野心勃勃的樣子了……


    ~~


    次日,一則消息送到達奚盈盈的手上,讓她有些訝異。


    “李璡去見了李琩?”


    “是,他假裝在北曲醉倒,之後卻偷偷去了十王宅。”


    達奚盈盈訝異之餘,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記得,當年李琩與李璡就是極為交好的,畢竟從小一起在寧王府長大。


    可惜,當年她對他們兄弟二人談話的內容不感興趣,並不了解他們之間有過什麽秘密。


    “去把施管事請來。”


    “喏。”


    施仲如今要管的事情多,還時常在長安與首陽山之間兩地奔波,忙的都是薛白吩咐的大事。


    今日卻聽達奚盈盈問了樁小事。


    “施管事可有辦法收買李琩身邊人,我需要一個暗樁。”


    “此事倒是不難。”施仲道:“隻是十王宅諸王平素清閑,如今竟值得這般大費周張。”


    說歸說,他很快便去安排了。


    畢竟施仲與達奚盈盈當年都是壽王身邊的人,此事辦得並不費力,數日後便收買了李琩的妻子身邊的一個婢女,名為遲姝。


    壽王這裏與十王宅別的地方不一樣,聖人對其他皇子的要求會嚴苛些,在女色一事上卻不禁李琩。


    李琩光女兒已有了二十個,但卻沒給他的生活帶來好的改善,反而是將日子過得愈發頹廢。


    尤其是受了奇恥大辱之後,他心情鬱悶,對身邊人動輒打罵。


    遲姝一直受不了這等情形,早想要離開,得了許諾,又收了錢財得知阿爺已被安排好,便開始仔細探究壽王宅中的秘密。


    她本以為這座宅院裏沒有什麽秘密,可留心以後,漸漸便發現了不對……


    “俞阿婆,四月二十八日,可是汝陽王來過府上?十王宅的管家官又來查了。”


    “沒有。”


    “管家官非說有的。”遲姝道。


    “他是又想尋個事由,向壽王討錢財花了,那日分明是北曲的名妓來了,帶了兩個婢女,一個琴師,壽王還聽了半日的琴。”


    “琴師,是女子嗎?”


    “是,美得不像話哩。”


    遲姝打探到這些消息,遂開始每日中午到壽王聽琴的花廳去打掃。


    如此過了幾日,終於又有名妓帶了琴師來,她遂提前躲進了花廳中的櫃子裏。


    待了許久,有說話聲傳來。


    “進去再談。”


    “好,那件事我查了當年阿娘身邊的老人,都說李瑛那個兒子必然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


    “貞順皇後是如何過世的?”


    “說到這件事,李林甫原與我說過,阿娘過世之事不簡單。但該隻是想借機利用我們,個中詳情始終未與我說過。”


    遲姝聽得出來這是壽王的聲音,壽王說話時氣始終是虛的。


    另一人的聲音卻非常動聽,顯然是汝陽王。


    “那該是薛白詐我,當時正是因為李倩死了,李伊娘被帶到禦前,大罵了聖人與貞順皇後,方被幽禁在掖庭,我以為貞順皇後過世亦與此有關。如今薛白舊事重提,我猜測……是否有人故意借此揭開當年的舊事,為三庶人翻案?”


    “阿兄何必忌諱,若有,那一定是李琮了。”


    “還是不對。”李璡一邊思忖一邊說話,喃喃道:“但通過為三庶人翻案來謀事,豈不是說聖人錯了?想不通。”


    “阿娘當年做那些事,都是為了我,他們要害我吧?我該怎麽辦?”


    “貞順皇後過世時握在手裏的遺物找到了嗎?”


    “阿兄都不告訴我那是什麽,我如何能找得到?”


    廳中安靜了一會。


    遲姝湊在細縫處往外看去,隻見李璡目露沉思,猶豫到最後才開了口。


    “我沒記錯的話,該是打死李倩的那個兇器,故而貞順皇後說是薛氏向她索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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