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善了大師和澄海大師齊齊唱了一聲佛號,平複著自己激動的心情。


    李玄和兩位總管聽了澄澈和尚的陳述,心情又豈會沒有波瀾。


    “想不到江南道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李玄皺起了眉頭,已然是嗅到了危機的味道。


    明年永元帝就要南巡,江南道是必經之地。


    如今這地方被鄭王如此把控,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精心準備的陷阱。


    伏虎寺的困境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可內務府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之前內務府發信去問江南道那邊的消息,也是到今天為止一直都沒有消息。


    雖說還沒有超過內務府規定的期限,但李玄和兩位總管已經感到不妙了。


    “內務府在江南道的人出事了?”


    房間裏沉默片刻,趙奉開口問道:


    “澄澈大師,你確定官府的人也在針對你們嗎?”


    澄澈和尚冷笑一聲:“哼,官府三番五次要拿伏虎寺弟子去問案,從一開始的偷雞摸狗,到後來的奸淫搶掠。”


    “一開始還當是這裏麵有什麽誤會,但後來發現他們要來拿的全都是失蹤了的弟子。”


    “伏虎寺裏前腳有弟子不見蹤影,他們後腳就來拿人。”


    “拿不出人,便斷定是弟子逃了,直接發了通緝文書,在江南道四處張貼,沒兩個月的功夫伏虎寺就聲名狼藉。”


    “後來更是有一次,來我們寺裏要一個采花的淫僧,可許是哪裏出了差錯,竟是要拿一個八歲的小沙彌。”


    “我們接著說人不見了,官府繼續發通緝文書,看了文書才知道是他們弄錯的名字。”


    澄澈和尚說完,靜靜的看著趙奉。


    趙奉歎息一聲,不再懷疑此事。


    “若不是千真萬確,住持師兄又何必讓我走這一遭?”


    “可現在看來本就是走到哪裏都走不脫的。”


    趙奉確認了自己的疑問,轉頭又對善了大師和澄海大師問道:


    “不知兩位大師怎麽看此事?”


    對於這個問題,澄海大師默默看向善了大師。


    以慈恩寺和伏虎寺的淵源,這件事他們慈恩寺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


    他的心中已經有所決意,就看善了大師是什麽意思了。


    善了大師沉默許久,不知在想著什麽。


    但誰都沒有催促他,而是靜靜的等待。


    “此事需上報浮雲寺,請浮雲寺當代雲遊僧主持大局。”


    “是非對錯,自有雲遊僧決斷。”


    聽到這話,澄海大師震驚的看向善了大師,不禁問道:


    “就這樣嗎?”


    澄澈和尚無言的歎息一聲。


    他早就料到即便說出了真相,也最好不過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浮雲寺的雲遊僧,鬼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至於去找浮雲寺主持大局,恐怕黃花菜都得涼了。


    浮雲寺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天險,常人難以攀登,即便是他們這些高手,一來一去也得花上不短的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得到浮雲寺的接見。


    浮雲寺向來隻管自家的修行,鮮少插手世俗中的事務。


    哪怕是佛門中的事情,隻要不是影響太大,他們也懶得插手。


    澄澈和尚若不是還帶著一眾弟子,其實也動過去找浮雲寺的念頭。


    隻是澄澈和尚對自己的脾氣和口才有著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了恐怕也請不來浮雲寺的人下山。


    如今親口聽到善了大師的選擇,澄澈和尚感覺不到絲毫的意外。


    之前,他一來是怕自己出口成禍,不僅害了伏虎寺,還連累了別人。


    二來,是他認為除了慈恩寺這樣跟伏虎寺有特殊淵源的寺廟以外,其他佛門同道真的會為了他們趟這渾水嗎?


    伏虎寺多年以來,跟佛門同道之間的來往較少,隻是專注於懲奸除惡,江南道有點什麽不平事,隻要傳到他們的耳朵裏,必然會派弟子去管,手段也是格外嚴厲。


    這種行事手段,要說沒立下幾個仇家那是絕不可能的。


    但這就是伏虎寺堅守的佛法,多少年來都是如此。


    伏虎寺的和尚們雖然因為功法問題,導致心性暴躁,但卻沒有傷了腦子。


    被針對之後,很快就想明白是這麽多年得罪的人們走到了一起,要將他們這個眼中釘除掉。


    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仇人竟然如此強大,又如此團結,甚至連佛門同道都不待見他們,不肯施予援手。


    善了大師的這個決定,甚至是澄澈和尚預想中,其他佛門同道可以給他們的最好態度了。


    可這確實解不了伏虎寺的危機。


    遠水解不了近渴。


    三位大師之間突然變得沉默了下來。


    李玄和兩位總管在一旁看著,並沒有插話。


    這是他們佛門之間的事情,不管作何選擇,都不該由他們外人說什麽。


    “澄澈,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京城。”


    “老衲會和其他京城中的寺廟商議伏虎寺的事情,需要你做個人證。”


    善了大師此話的意思是打算將伏虎寺的事情直接公之於眾,請佛門同道一起商議。


    “不行!”


    澄澈和尚第一個不同意。


    “逼急了那些人,他們一定會狗急跳牆,到時候伏虎寺危矣。”


    澄澈和尚急忙說完,忍不住麵色一紅,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澄海大師趕緊坐到窗邊,為澄澈和尚順氣。


    哪曾想,善了大師卻一反常態,嚴厲的說道:


    “你們伏虎寺是都練功練傻了嗎?”


    “他們都敢在京城附近對你出手,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的?”


    “你若想為伏虎寺爭取一線生機便聽我的!”


    善了大師也是急了。


    “想害你的人,怎麽都是要害你的。”


    “但想幫你的人,你要不清楚地說出來,誰知道你需要幫助?”


    “澄澈,你需相信這世間仍是善人當道,不要因為幾個惡人便對所有人失望。”


    “他們隻是沉默著,並不是不存在。”


    善了大師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已看出澄澈和尚的心態已經有些極端,一個不好便有入魔的危險。


    佛門中講的入魔並不一定是要為非作歹,而是心中產生無法根除的執念,成為一輩子的心魔。


    至於心魔能造成多大的危害,則是看各自的機緣。


    但心魔隻要一旦滋生,這輩子恐怕就毀了。


    “善了大師所言有理。”


    這時,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尚總管說道。


    “在下尚文福,現任內務府監掌太監。”


    尚總管先是簡單的進行了一個自我介紹,畢竟有澄澈和尚這麽一個外地來的。


    至於善了大師和澄海大師則是對尚總管很了解。


    對於這位前任內務府總管,他們這些京城的老牌高手,以前沒少打過交道。


    當然了,都是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麵子上都是過得去的。


    但要說私下有什麽交情,那倒是完全沒有,隻是大家有事的時候,互相行個方便罷了。


    “佛門的內部事務,內務府不便插手。”


    “但西域火魔在京城周邊行兇,這種危害內務府不得不除。”


    “還有澄澈和尚反映的江南道情況也著實詭異,我們需要請伏虎寺配合調查。”


    “不知兩位大師……”


    尚總管說著,看向了他們。


    “若有需要慈恩寺的地方,我們定當全力配合!”澄海大師直接表態。


    尚總管接著看向善了大師,善了大師微微一笑,點頭道:“老衲也是一個意思。”


    雖然兩位大師好像說得是同樣的意思,但語氣上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澄海大師很堅定,善了大師則是隨聲附和居多。


    李玄跟著兩位總管,早就學會了聽話聽音。


    “也怪不得澄澈和尚如此謹慎,你們這些和尚確實也不怎麽靠譜啊。”


    李玄心中腹誹一聲。


    他本來聽說善了大師也是二品高手,還以為是能夠爭取到的一大助力,可現在看來人家興致缺缺。


    “不知道有足夠多的三品從旁輔助,能不能留下那西域火魔?”


    李玄皺起了眉頭,越發覺得前路渺茫。


    佛門的事情,結果善了大師都不願意盡心出力。


    這麽拖延下去,隻怕拿下西域火魔也不過是李玄的癡心妄想。


    這時,作為當事人的澄澈和尚也是表態道: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願意相信你們內務府並且全力配合。”


    “我隻有一個要求,請你們盡快派人到江南道,助我們伏虎寺度過此次危機。”


    澄澈和尚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尋求朝廷鷹犬的幫助。


    他以前向來瞧不起內務府這樣的存在,可此時為了伏虎寺的存續也不得不低下頭顱。


    “澄澈大師客氣了。”


    “分內之事而已。”


    尚總管和趙奉起身迴了一禮。


    接著,趙奉又問了澄澈和尚一些江南道那邊的細節,之後見該說的都說完了,便準備起身告辭。


    “澄澈大師,您好好休息。”


    “你帶來的那些伏虎寺弟子,此時都平安無事,被安排在這裏安頓,留在慈恩寺的那幾個年幼弟子,則由澄海大師照料,您大可安心。”


    “我們如果有西域火魔或是江南道的消息,會派人來及時通知你的。”


    趙奉說罷,便帶著尚總管和李玄離開了房間,將這裏留給他們三個老和尚說悄悄話。


    送走了人之後,澄澈和尚第一時間問道:


    “澄海師弟,留在你們寺裏的那幾個小家夥還好嗎?”


    “師兄放心,有我的弟子緣心看著呢,有什麽我也會立即收到信號。”澄海大師知道他擔心什麽,趕緊寬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


    接著,澄澈和尚轉頭看向善了大師,冷哼一聲說道:


    “善了大師,你怎麽還不走?”


    “不是要請浮雲寺主持大局嗎?”


    “晚了,就來不及給我們伏虎寺收屍了。”


    澄澈和尚語氣不善,澄海大師立即在一旁勸道:“澄澈師兄……”


    善了大師陰沉著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快步走向澄澈和尚。


    還不等澄海大師上前攔住,善了大師就已經伸手敲在了澄澈和尚的頭上。


    “蠢貨一個!”


    澄澈和尚感到腦袋一陣酸痛,連意識都清醒了幾分。


    “你!?”


    澄澈和尚正要開罵,結果善了大師搶先一步說道:


    “伏虎寺的事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澄澈和尚當即一愣。


    “臭山溝裏的破寺廟,哪值得這麽多人惦記。”


    “還有內務府什麽時候管起江湖上的事了?”


    “從最近發生的事情開始,一件件細細說起,你們伏虎寺肯定是卷進了什麽大事中!”


    善了大師言辭篤定,聽的澄澈和尚一愣一愣的。


    “說!”


    善了大師一喝,給澄澈和尚嚇得一哆嗦,當即一五一十的說起了伏虎寺最近發生的所有事。


    ……


    “不用聽一聽他們在講什麽嗎?”


    迴去的路上,李玄對兩位總管問道。


    “裏麵有一個二品高手,隻要人家防著我們,即便是你也聽不到任何東西,還不如磊落一些,留個好印象。”


    尚總管摸摸李玄的毛,讓他不要白費功夫。


    “今天除了伏虎寺的事以外,似乎也沒什麽收獲。”


    “我看這佛門早就四分五裂了。”


    李玄感到有些無趣的說道。


    他原本還打算多拉攏幾個高手,找機會去廢了西域火魔,給鄭王上上眼藥。


    現在看來好像是沒什麽戲了。


    “佛門以前很團結的。”趙奉笑著說道,接著又補充一句:“現在也不一定有澄澈說的那麽不堪。”


    說到這,兩位總管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微微一笑。


    尚總管對李玄說道:“阿玄,你有所不知。”


    “別看善了大師現在慈眉善目,但以前也是一個霸道的人物。”


    “當年他在京城講佛法時,可是也有不少搗亂的,可最後還不是鬧得佛道協商,最後才停止了他的講經。”


    李玄眨巴眨巴眼睛,對於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他當然不知道。


    滿打滿算,他現在才不過是一隻一歲半的小貓咪而已。


    ……


    與此同時。


    京城某處地底建築。


    “火老,一切安排就緒,今晚就可以動身。”


    “王爺有令,請您安全離京之後,即刻前往江南道待命。”


    黑暗中,兩團如火光般的眼眸亮起。


    “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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