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趙奉帶著李玄輕飄飄的落在了長白鎮外。


    七個時辰的接連趕路,對一人一貓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甚至趙奉還顯得精神奕奕。


    望著不遠處已經能看到輪廓的長白鎮,趙奉不禁感慨道:


    “這可比我預想的要快多了。”


    原本,趙奉預計在來迴路途上要花費五天的時間。


    全力以赴的趕路的話,或許能將這個時間壓縮到三天。


    但如此趕路會對趙奉的狀態有影響,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這麽做。


    也就是說,按照趙奉一開始的預計,他們從京城到長白鎮的單程怎麽也要花一天半到兩天半的時間。


    可事實卻是他們隻花了七個時辰就到了地方,而且趙奉還沒感覺到多麽疲憊,狀態很好。


    “阿玄,你這陰陽真氣當真是妙用無窮。”


    “剛才你那麽一運轉,微風都開始更加熱烈的迴應我了。”


    趙奉張開雙臂,一副享受至極的模樣,似乎在迴味剛才的感覺。


    他正好近來剛剛突破,對自己的道還處在摸索的狀態中。


    這一次的趕路體驗,讓他對自己的道有了更深的領悟。


    李玄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陰陽真氣對上三品的武者還有這樣的作用。


    也不知道這種效果是對所有的上三品武者管用,還是僅僅對像趙奉這樣剛剛突破領悟的人有用?


    陰陽真氣奧妙無窮,就像是趙奉領悟自己的道一般,李玄也是總能發現陰陽真氣的新用途。


    趙奉原地感悟了一番,最後有些依依不舍的收迴了手。


    “算了,也不急於一時,還是先辦正事吧。”


    接著,趙奉抱著李玄往長白鎮裏走去。


    隨著他們離開了京城,來到了大興的北方邊界,四周的溫度也是隨之降低,周遭盡是白皚皚的一片。


    也虧得趙奉輕功了得,否則在這幾乎淹沒半身厚度的白雪中,還真難以行走。


    趙奉為了避人耳目繞開了大道,從荒郊接近長白鎮。


    長白鎮算是大興邊上比較有規模的地方,以前這裏因為毗鄰北境和北梁,繁華了一段時間。


    可隨著北梁被寒潮覆蓋,長白鎮已經遠不如從前。


    但因為還跟北境接壤,倒也還算能過得去,有不少在北境狩獵的隊伍途徑此地進行補給,或是從這裏進入大興境內,日子倒也還算過得去。


    趙奉帶著李玄進入長白鎮的時候,距離天亮也就剩一兩個時辰了。


    整個鎮子不大,甚至連城牆都沒有,直接就是一片片緊挨著的木頭房子。


    也就是規模大了一些,看起來和村子其實沒有什麽兩樣。


    鎮子裏靜悄悄的,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狗吠,除此之外寂靜無聲。


    李玄來到長白鎮,對於這個鎮子的印象除了放眼就能看到的厚厚積雪以外,就是安靜。


    整個鎮子都靜悄悄的,由於趙奉走路時也沒有動靜,那就更顯得安靜了。


    李玄透過自己靈敏的五感,倒是能察覺到每個木屋裏都有人居住,隻不過大多都在熟睡中,睡覺時磨牙打唿嚕的動靜也就在屋裏熱鬧,隨著被房屋和白雪層層消音,長白鎮上的十字大道上就顯得有些靜得詭異了。


    李玄好奇的對這樣的長白鎮打量個不停,趙奉倒是習以為常,麵無表情的趕往自己的目的地。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家房門緊閉的客棧。


    趙奉也不敲門,直接翻進了裏麵,很快就找到了客棧掌櫃的房間。


    趙奉帶著李玄悄無聲息的溜進去,看著床上那位麵貌粗獷的大胡子掌櫃。


    大胡子掌櫃睡得很熟,打著山響的唿嚕,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床前多了一個煞星。


    對於趙奉這種奇怪的來訪方式,李玄也不好說什麽。


    隻是有些不明白趙奉在搞什麽名堂。


    趙奉就這麽默默的看了大胡子掌櫃一陣,這才伸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大胡子掌櫃的唿嚕聲依舊,但李玄卻是微微一笑,因為唿嚕聲出現了微不可查的節奏變化。


    “這是專門培養過嗎?”


    “連這種本能的反應都能控製。”


    李玄不由好奇的想道。


    一般人若是在睡得正熟時遇到這樣的驚嚇,別說維持唿嚕了,隻怕早就嚇醒了。


    可這位大胡子掌櫃反應極快,清醒過來的同時,竟然第一時間選擇繼續偽裝成熟睡的模樣。


    隻不過他此時的心情應該也是絕望的,被人不聲不響的摸到床邊,怎麽想都很恐怖好吧?


    “好了,也不算是太糟,起來吧。”


    趙奉搖搖頭,自顧自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聽到這個聲音,床上熟睡的大胡子掌櫃這才敢悄悄眯了個眼縫去看趙奉。


    看清了來人之後,他的唿嚕聲才敢停下。


    大胡子掌櫃當即從床上滾倒在地,恭敬的跪下行禮道:


    “密探雪鷹見過總管大人!”


    “起來說話吧。”


    趙奉隨口說道。


    雪鷹不敢不從,當即謝禮起身,隻是一直躬著身子,保持著謙卑的姿態。


    “最近有什麽消息嗎?”


    幾人就在漆黑的房間裏交談起來。


    對於趙奉的問題,雪鷹當即答道:


    “自三天前,有人目擊到北隊的隊員被人追殺之後,此後再也沒有其他消息。”


    “當時,他們在長白鎮西北十裏外的荒野雪原交戰,但又很快消失了蹤跡。”


    “長白鎮附近,尤其是靠近北境的地方,殺人越貨的事情總是不缺,因此在鎮上也沒有引起關注。”


    “目擊者也已經被我們控製起來了,總管大人要親自審一審嗎?”


    雪鷹對趙奉請示道。


    “這個不急,你先給我將你們拿到的目擊者口供給我複述一遍。”


    得到趙奉的命令,雪鷹當即背誦起來,看那模樣是一字不差。


    這大胡子掌櫃看著粗獷,但這些細活也不在話下。


    李玄也不禁感慨,若是他在外遇到這樣的人,恐怕也很難想象這會是內務府的密探吧。


    聽完雪鷹背誦的目擊者口供,趙奉不禁皺眉道:


    “隻看到了一個北隊的隊員,而且還傷勢嚴重……”


    “這個目擊者有沒有問題?”


    雪鷹應對如流,沒有絲毫卡頓地答道:“我們查過了,目擊者就是長白鎮本地的獵戶,修為不過九品,隻敢在長白鎮周遭活動。”


    “那天他追著一隻雪狐,追到了目擊的地點,然後躲起來隻看到那些人迅速掠過,很快就戰到了遠處。”


    “他怕波及到自己,便也第一時間選擇悄悄退去。”


    “他是怎麽認出縱獵官的?”趙奉的疑心還沒有打消。


    “獵戶說,被追殺的人穿著的就是縱獵官的官服。”


    “別的官服這獵戶或許不認識,但縱獵官的官服他說自己絕對不會認錯。”


    這一點,趙奉和雪鷹都沒有懷疑。


    縱獵官可以說是天下獵戶的夢想,為皇家狩獵,高官厚祿的同時,還能逍遙天下,誰能不想?


    隻是這個情況,讓趙奉的麵色更加凝重。


    “也就是說,要麽是有人假扮縱獵官,想讓我們引蛇出洞。”


    “要麽就是北隊真的遇到了生死危機,需要派人如此求援。”


    李玄默默的聽著,不管是哪個情況似乎都不容樂觀。


    “總管大人,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有縱獵官出現在長白鎮四周的消息了。”


    “若是求援,很可能就是被擋在十裏外的雪原了。”


    “至於引蛇出洞……”


    對此,雪鷹並沒有多說什麽。


    對方不管是什麽目的,即便是真的想引蛇出洞,恐怕想引的也絕不是趙奉這條“蛇”。


    趙奉又問了雪鷹一些問題,主要是長白鎮最近的情況和他們的行動。


    雪鷹很謹慎,控製獵戶和審問都是在長白鎮內處理。


    此地他們經營多年,早已熟悉無比,自認為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破綻。


    接著,趙奉又帶著李玄去看了看那個獵戶。


    結果,這個獵戶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被控製了,以為自己隻是找到了一個好活。


    原來是雪鷹以給他介紹好工作的名義,留他在客棧等候雇主。


    看到趙奉早早來訪,以為是雇主到了,態度那叫一個謙卑,幾乎是有問必答。


    獵戶以為就是當導遊,帶著打打小動物的活,但是報酬豐厚,心裏也是樂得開花。


    趙奉隻是隨便看了看獵戶,聊了兩句之後,便把人打發掉,交給雪鷹處置。


    獵戶隻要不是太聰明,活著迴家應該不是問題。


    畢竟雪鷹還要在長白鎮繼續潛伏下去,能不留破綻還是不留破綻。


    但如果獵戶聰明過了頭,雪鷹也隻能請他去野外被劫上一遭了。


    等到李玄和趙奉了解完情況,正好天也亮了。


    趙奉讓雪鷹安排好客棧的事情之後,便跟著他們去事發地點看看。


    對此,雪鷹自然沒有異議。


    趙奉直接帶著飛到了雪原,十裏的距離轉瞬即到。


    體驗了一把隨風飛行,雪鷹對趙奉越加敬畏。


    長白鎮入冬之後,幾乎兩三天就會有一場雪。


    之前的痕跡也早就被白雪覆蓋,但雪鷹憑借著自己的記憶,還是還原了當時他們查探到的種種線索。


    雪雖然淹沒了不少線索,但血腥味還沒有散去,李玄和趙奉都能捕捉到。


    至於其他腳印一類更加好追蹤的線索,則是完全找不到了。


    對於這種情況,趙奉也是犯起了難,但對此他也早有準備。


    “阿玄,到你發揮了。”


    李玄也是從趙奉的肩上跳了下來,強化自己的五感,在四周找起了線索。


    一旁的雪鷹看了,雖然感到有些納悶,但也聰明的閉上了嘴巴,隻是觀察李玄。


    一般來說,內務府出來查案是帶鷹犬的,帶貓的雪鷹還是頭迴見。


    但既然是趙奉的決定,他也自然不會質疑,隻會以為趙奉如此做,必有他的深意。


    李玄記下了現場的血腥味,但他分辨出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血液,而是混雜了好幾人。


    看來之前的戰鬥確實很激烈。


    他記下了血腥味之後,憑借自己的五感搜尋周邊,結果並沒有什麽發現。


    風雪對氣味的遮掩效果很好,即便以李玄的嗅覺,也隻能嗅到一股股冷冽的寒氣罷了。


    接著李玄利用陰陽真氣感受四周的天地五行之力,結果也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的波動。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然後跳到趙奉的肩上,背著雪鷹寫字道:


    “看來要進行更大範圍的搜索。”


    “有沒有關於那些縱獵官的信息,能想到的都跟我說一遍,要是有他們接觸過的物體最好。”


    “我這有北隊所有隊員的血液樣本。”趙奉對李玄傳音道。


    接著,趙奉從自己的儲物法寶內取出了一個個血瓶,上麵還標注了姓名。


    李玄一一聞了聞,然後記住了各個血液主人的名字。


    這裝血的瓶子似乎也有些特殊,裏麵的血液還很新鮮。


    趙奉給李玄解釋,這是縱獵官的規矩,每年都會留下一些血液樣本。


    一方麵是縱獵官的工作很危險,重傷時這些血液可能派上用場。


    隻不過因為每年都會留一次血液樣本,往年的也會留存下來,以做備用。


    趙奉的手上就是前幾年的備份。


    另一方麵的考慮就是如果縱獵官屍骨無存,這些血液樣本還能給他們的家人留個念想,可以做衣冠塚時使用。


    畢竟縱獵官打獵的同時,也有被獵物吃個屍骨無存的風險。


    這種事情以前並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且一旦發生就是直接滅隊,鮮少有幸存者。


    因為這樣的原因,縱獵官才有了每年留血的規矩。


    最新一年的血液樣本他們自己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往年的則保存在縱獵官的衙門,由專人看管。


    李玄記下了北隊十三名縱獵官的血液味道,然後讓趙奉在四周搜尋。


    雪鷹作為密探,在之後的搜尋中用處不大,還會拖累李玄和趙奉的速度,因此趙奉就讓他先迴長白鎮待命。


    而接下來,李玄和趙奉就沿著長白鎮到北境的方向開始了地毯式的搜尋。


    至於北梁和大興境內的方向則是先被他們放到了一旁。


    一人一貓不斷的進行磨合,趙奉清楚了李玄探查四周的速度和範圍之後,搜尋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為了不放過地麵上的線索,他們采取大部分是在低空飛行,偶爾高空了望的策略。


    這樣的地毯式搜索進行了兩天,期間李玄和趙奉僅僅是休息了幾個時辰。


    他們都很清楚人命關天,正是需要爭分奪秒的時候。


    可是不斷的麵對白茫茫的景色,兩人也不禁覺得越發疲憊。


    “咦?”


    李玄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奇景,當即對趙奉問道:


    “那是什麽喵?”


    在李玄和趙奉的視線的前方,一道接天連地的白色巨牆屹立於天地之間,讓人望不到邊際。


    隨著他們不斷接近北境的方向,雪也是下得越來越頻繁,但現在他們的身邊僅僅是飄著雪花,還遠沒有到可以影響他們視野的程度。


    而遠處的白色巨牆顯然不僅僅是暴風雪那麽簡單。


    “阿玄,那就是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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