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李玄等人離去的時候,坐在攤位後的哈迪爾也是鬆了口氣。


    “那個老頭,完全看不透呢……”


    看著尚總管離去的背影,哈迪爾暗道一聲,心有餘悸。


    常人的深淺,哈迪爾都能看出一二,畢竟常年走南闖北,沒有一雙明亮的招子,早就不知死在哪個臭水溝裏了。


    可麵對尚總管,哈迪爾卻如同凝視深淵,看到的除了未知還是未知。


    這樣的情況,哈迪爾還是頭一迴遇到。


    “唉,這龍潭可不好闖……”


    哈迪爾隨手又接過一張畫,開始進行辨別,但心思卻早已不在這裏了。


    ……


    另一邊,李玄等人已經返迴到了馬車上,這一次尚總管也跟著坐了進來。


    “阿玄,你怎麽看?”


    尚總管先是對李玄問道。


    在場最清楚情況的還是李玄和尚總管,安康公主和玉兒對那半張藏寶圖的事情還並不清楚。


    李玄眼睛一轉,當即擺動尾巴,義憤填膺的寫道:


    “他們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尚總管,咱們大興能受這個鳥氣嗎?”


    “我建議把他們立即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之後,統統吊死!”


    尚總管瞥了一眼李玄,接著抿嘴一笑,摩挲著下巴,認真說道: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那還等什麽,現在就派花衣太監先拿下這哈迪爾吧!”李玄迫不及待的寫道。


    安康公主和玉兒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這一人一貓到底在說什麽。


    但看著像是正事,因此兩個丫頭也沒有隨意插嘴。


    “哎,此言差矣。”


    “這麽重要的事情,讓他們辦我不放心。”


    尚總管如此說著,接著口風一轉:


    “事關重大,還需派出陛下最得力的密探出馬才是。”


    李玄一聽,還有意外收獲,當即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靜待尚總管的下文。


    結果尚總管也不說話,笑眯眯的看著李玄。


    “啊???”


    李玄一歪頭。


    他原本還想著把這麻煩事交給內務府去辦,自己等著坐享其成,看看這藏寶圖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呢。


    現在可倒好,繞了一圈,還得自己親力親為。


    “永元帝最得力的密探,不可能是我小貓咪吧?”


    李玄攤開爪子,對於尚總管睜眼說瞎話的能力驚歎不已。


    尚總管一擺手,連連搖頭:


    “阿玄何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陛下可是很認可的。”


    “前幾次的任務,你都是舉重若輕的順利完成。”


    “陛下說了,日後大內第一密探,非你莫屬!”


    尚總管比著大拇哥,一碗接一碗的給李玄灌著迷魂湯。


    “可惡,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哄啊!”


    李玄氣得咬牙切齒,想要免費勞動力直說就是,非得用這種手段。


    “我小貓咪可不吃這一套!”


    ……


    夜闌風隕霜,千葉落成陣。


    秋風、落葉、小黑貓。


    構成了今晚的主旋律。


    “啊哈~”


    李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著懶腰舒展著身體。


    “這天兒也越來越涼了啊。”


    李玄低頭看著下麵一個個縮著脖子,捂著衣襟,走路跟鵪鶉似的路人,感慨一聲。


    他最後終究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心甘情願的被尚總管拉了壯丁。


    李玄留下來調查胡商哈迪爾,而尚總管則是帶安康公主和玉兒離開。


    哈迪爾白天在西市擺攤收畫,閉市之後在西市裏的一家酒館喝酒吃肉,直到現在才有要返迴下榻之處的跡象。


    李玄跟了這家夥一天,倒是並沒有發覺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但作為一隻貓,李玄知道打獵需要耐心的道理。


    哈迪爾此時從西市的一家酒館中醉醺醺的走出來,一旁還有同樣喝了不少的阿布攙扶著。


    “哈迪爾老爺,你醉了,我,我送你迴去。”


    阿布的舌頭已經有些打結了。


    看來這翻譯的活不僅能得到一筆不錯的報酬,還能跟著混吃混喝,待遇著實不錯。


    “我,沒醉,沒醉……”


    “阿布,你不信,我……”


    “我,我給你表演,個輕功看看……”


    跟大部分人一樣,喝醉了的總說自己沒醉,沒醉的又總說自己喝醉了。


    哈迪爾晃晃悠悠的邁著一條大粗腿,就要往天上踩,好似要登著無形的台階上去一般。


    阿布嚇得趕緊按下了哈迪爾的粗腿,生怕他給自己摔出個好歹來。


    這可是自己的財神爺,阿布哪敢讓哈迪爾如此胡來。


    “老爺,老爺,我信了還不行嗎?”


    也可能是著急,阿布頓時連舌頭也不打結了,原本迷糊的腦子出來後被冷風一吹,也清醒了許多。


    “那,哈迪爾老爺伱路上小心,我明早再來跟你請安。”


    哈迪爾也不聽阿布到底說的什麽,胡亂的擺著手,就往自己住宿的客棧而去。


    阿布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轉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他看來,哈迪爾是個手腕子硬的狠人,哪怕迴去的路上遇到麻煩,他解決不了的麻煩,自己也解決不了,還是早點迴去休息更加實在。


    阿布在西市擺了多少年的麵攤,家就住在擺攤的地方不遠的小巷子裏。


    雖說是家,但也不過是有個能躺著睡覺的地方罷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空間。


    畢竟,阿布的家租下之前隻是個柴房。


    阿布的家人都在他遙遠的家鄉,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迴去了。


    為了養活家人,阿布獨自一人在京城努力經營自己的麵攤,賺了錢就寄迴去,隻留下必要的材料費和生活開支。


    多年過去,阿布也從一開始來京漂泊的毛頭小子,熬成了一個滄桑的麵攤大叔。


    家鄉裏的男人,在他這個年紀都要當上爺爺了,可他連媳婦都還沒娶。


    每年總說攢夠錢就迴去,但這錢不知為何總是攢不夠。


    但最近給哈迪爾當翻譯的活,讓阿布很是高興。


    幹的活比麵攤輕鬆多了,賺的錢反而更多。


    哈迪爾還總是帶著他一起吃飯,這幾天阿布跟著吃了不少這麽多年沒舍得吃的東西。


    “要是一直有這麽好的活就好了。”


    阿布心情愉悅的哼著小曲,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玄隻是看了一眼阿布的背影,微微一笑。


    阿布的背影,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眼下還有正事,李玄沒有再去多想,而是沿著房簷,跟上了下麵的哈迪爾。


    夜晚的西市也保持著一定的人流,路上還有擺夜市的攤販。


    但相比起白天,肯定是要冷清一些的。


    能明顯看出,西市這邊的晚上比起東市那邊要差了不少,大多也就是些酒樓酒館的生意不錯,至於其他的店鋪,則是都早早關門。


    “看來夜生活還得看東市花街啊。”


    李玄第一次在西市的夜晚溜達,倒是覺得挺新鮮。


    哈迪爾一路晃晃悠悠,走街串巷,毫不避諱陰暗的角落,直線往住處返迴。


    可他這一路上竟沒有被找過麻煩,暢通無阻。


    即便這裏是京城,但晚上的治安也沒有好到這個程度。


    李玄在上麵看著,可是看到僅僅隔著一個巷子,就正在發生財產轉移業務。


    一個不認道的胡商被幾個混混在陰暗的角落裏親切的圍住,熱情的幫他清理著口袋。


    這種事情即便是在京城也是無法杜絕的。


    誰能保證陰暗的角落裏不滋生幾隻老鼠。


    李玄一邊留意著哈迪爾的動靜,一邊查看四周。


    發現那幾個小混混給胡商剝了個精光,連他的絲綢褻褲也沒有放過。


    這不禁讓小貓咪連連搖頭,接著尾巴輕輕甩動幾下,那幾個混混當即翻著白眼軟倒在地。


    被扒光了一身的衣物,隻能靠肚子上的肥肉遮羞的胡商當即嚇了一跳。


    但他馬上看到了地上多出來的幾塊小石子,當即明白了什麽。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他抬著頭連連拱手,也不知在跟誰道謝,然後趕忙從地上的混混手中搶過了自己的財物和衣服之後,就慌忙逃離了此地,到了更熱鬧的大街上,頓時引來的一陣哄笑聲。


    哪怕被人笑著,但逃過一難的胡商反倒鬆了口氣,找了個牆根,慢悠悠的穿起了衣服,順便用家鄉話喝罵那些還盯著自己的王八蛋。


    而大街上的哄笑似乎引起了哈迪爾的注意,隻見他醉眼朦朧的往笑聲傳來的方向去看。


    李玄伏在屋簷上,與夜色融為一體。


    哈迪爾撓撓頭,嘴裏念叨著什麽繼續走自己的路。


    李玄也跟著他再次慢慢上路。


    “哼,果然在裝醉。”


    李玄在心中忍不住暗道一聲。


    他先前出手見義勇為也不是純粹閑的慌。


    李玄在用尾巴使出彈石法,製服那幾個混混的同時,一雙眼睛緊盯著哈迪爾。


    哈迪爾在聽到笑聲迴頭之前,右側的耳朵明顯動了一下,正是在李玄發出攻擊的瞬間。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最是難以遮掩。


    尤其是哈迪爾認為附近沒有人跟蹤他的時候。


    李玄也正是因此斷定,哈迪爾此時的警惕沒有看起來那麽低。


    “若不是遇上我,你這身演技倒也能騙得過絕大多數人。”


    不得不承認,哈迪爾裝的還真挺像的。


    很快,哈迪爾就返迴了自己入住的客棧。


    【阿達西客棧】


    可摘的招牌下麵,還有一行小小的西域文,估計就是這客棧的名字。


    “還整個雙語的招牌。”


    李玄估摸著這家客棧應該就是專門做西域人的生意的。


    哈迪爾一路上到了三樓的上房,也不點燈,進去就是躺在床上,唿唿大睡,唿嚕打得震天響,李玄在外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李玄沒有急著進哈迪爾的房間一探究竟,耐著性子在外邊觀察一陣。


    到現在,他已經能夠確定,哈迪爾百分百有貓膩,而且大概率就是奔著那半張藏寶圖來的。


    “就是不知道這家夥是在給誰辦事?”


    李玄在外邊等到了半夜,也聽了大半個晚上哈迪爾的唿嚕。


    這唿嚕聲有時候還會戛然而止,沒有了動靜,害得李玄以為哈迪爾沒氣兒了。


    可忐忑的過了一陣之後,唿嚕聲繼續響起,響亮依舊。


    “奇怪,也沒察覺到附近有接應啊。”


    李玄皺起了小小的眉頭,對阿達西客棧四周巡視不停。


    即使他全神貫注,也沒有發現任何值得留意的存在。


    考慮一番,李玄還是打算行動起來。


    “既然這麽不小心,可就別怪我吃餌吐鉤了!”


    大內密探零零喵,出擊!


    李玄悄咪咪的往阿達西客棧摸過去,很快就來到了哈迪爾的房間外。


    他先是在窗戶旁靜靜的聽了會兒裏麵的動靜,發現除了唿嚕聲以外還是唿嚕聲。


    李玄當即果斷的施展成名絕技,翻窗而入。


    房間裏的陳設倒是挺精致,當得起上房的名字。


    哈迪爾碩大的身體躺在床上,袒露的毛茸茸胸膛隨著唿嚕聲上下起伏。


    見哈迪爾睡得正香,李玄也沒有上前打擾,開始搜查起這間屋子。


    房間裏的擺設不多,除了一張大床和一張桌子,剩下的家具隻有一個衣櫃和箱子。


    剩下的便都是些小東西,裝不下什麽東西。


    箱子和房間裏的其他陳設風格迥異,應該是哈迪爾自己帶來的。


    李玄第一個便翻找起了這個箱子。


    幸好,箱子並沒有上鎖,李玄很順利的就將其打開。


    結果箱子一打開,李玄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從裏麵傳來,他的眼前也是瞬間模糊一下,體內的陰陽真氣稍稍加快了運轉速度。


    可這樣的異常很快便消失不見。


    “咦,剛才是怎麽一迴事?”


    李玄眨巴眨巴眼睛,恍惚了片刻。


    箱子裏除了換洗的衣物以外,便是滿滿的畫卷。


    “這些都是這家夥白天裏收來的畫吧。”


    “已經這麽多了嗎?”


    李玄粗略一掃,怕不是有大幾十張畫在這裏。


    他眉頭一皺,感到有些為難起來。


    “這裏麵會不會藏著另外半張藏寶圖?”


    李玄倒是有心將這些話全都偷走,但是又怕打草驚蛇。


    按照他的意思,把這哈迪爾綁迴去,抓緊時間嚴刑拷打才對。


    可尚總管先前離去前,特意囑咐李玄,讓他先不要動哈迪爾,先以打探消息為主。


    最好能弄清楚哈迪爾真正的身份來曆。


    “唉,當密探好麻煩~”


    李玄歎息一聲,正打算好好翻一翻這個箱子,可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他探頭越過箱子,看向了床上。


    “咦,怎麽打唿嚕的聲音好像變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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