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靜待趙奉的下文。


    “陛下想要的,是張貴妃身後的家族在朝堂上的讓步。”


    “但這件事情不太好辦。”


    說到這,趙奉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阿玄,朝堂上的事情,我們不太好和你解釋清楚。”


    一旁隻是喝茶的尚總管接過了義子的話茬,繼續解釋起來。


    “你隻需要知道,若是這一次陛下想要達成目的,清楚了解張貴妃的反應非常重要。”


    “通過張貴妃對此事的態度是否堅定,陛下需要適時的轉換策略。”


    “也就是需要你提前幫我們摸清楚張貴妃,乃至於她身後家族的在這件事情上的根底。”


    “如果能探清對方的根底,陛下達成目的可能性就越高。”


    “這種事情,由你來做的話,會事半功倍。”


    聽了尚總管的解釋,李玄已經清楚了大概的情況。


    永元帝想要趕大皇子出宮隻是假動作,真正的目的在朝堂之上。


    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永元帝需要了解清楚張貴妃這邊的底線在哪裏。


    這就好比打牌,你提前摸清楚了對方的底牌,自然能將優勢發揮到最大。


    甚至能憑借一副爛牌,去贏下對方的好牌。


    “想不到繼偷雞摸狗之後,我終於要踏足諜報潛伏的領域了嗎?”


    “大內密探零零喵,準備出擊!”


    李玄無聲遙望遠處的天際,想象著自己穿著夜行衣,蒙麵潛伏於危機重重的險地,竊取到一個個關乎國家大計的線索情報,挽救黎明蒼生於傾覆之中。


    尚總管和趙奉見李玄望著天邊發呆,下意識的順著他看的方向看去,結果什麽都沒有看到。


    趙奉正要伸手碰碰李玄,讓他迴過神來。


    結果李玄一把拍開了趙奉的手,上前對二人拱手一拜。


    “喵,喵。(古來忠烈士,多出貧賤門。)”


    李玄嗓音低沉,表情嚴肅。


    “喵嗚。(我李玄雖隻是一隻小貓咪。)”


    “喵,喵,喵!(但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可不勖哉!)”


    “喵,喵,喵!(同心報國,青史留名,有何不美!)”


    喵出最後一聲,李玄毛茸茸的可愛小臉上滿是堅毅之色。


    尚總管和趙奉齊齊一愣。


    雖然他們聽不懂李玄到底在喵什麽,但也被這豪氣幹雲的情緒所感染。


    尚總管和趙奉對視一眼,凝重的點了點頭。


    他們一同起身,對著李玄鄭重的拱手一禮,沉聲喝道:


    “喵!”


    難為這兩個老人家跟著李玄也喵了一聲,但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不喵不快。


    李玄點點頭,轉手就要離去,滿是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意思。


    “壯士請留步。”


    “喵,嗚——(不要破壞氛圍啊,喂——)”


    李玄不滿的攤開一雙小爪。


    “呃……”


    趙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但還是說道:“忘了告訴你,陛下不希望真的把大皇子趕出宮,這一點阿玄你要記住。”


    “畢竟大皇子不在宮中,並不符合陛下的利益。”


    “因此若是張貴妃那邊破罐破摔,也要及時匯報。”


    李玄隨口喵了一句,還有埋怨趙奉破壞了他好不容易營造的氛圍。


    趙奉訕訕一笑,這一次任由李玄離去。


    等到李玄的身影消失不見,尚總管和趙奉才露出輕鬆的笑容。


    “幹爹,得虧你也能喵的出來啊。”


    趙奉想起剛才,不禁打趣道。


    尚總管麵皮一紅,但隨即恢複正常。


    “氣氛到了,自然就……”


    尚總管語氣一頓,然後轉移話題道:“沒想到阿玄也有如此忠肝義膽,真令我想起了年輕時的時光啊。”


    尚總管說著,眼中滿是追憶之色,不時有精芒閃過,有些激動。


    雖然他聽不懂李玄之前在喵什麽,但能感受到那種義不容辭的情緒。


    “是啊,可惜這朝中諸公都不如一隻貓。”


    “貓都明白忠君報國的道理,可自詡聰明人的他們卻不明白。”


    趙奉恨恨的說道。


    “他們不是不明白,他們隻是都太‘聰明’了。”


    “好了,阿玄都去幹活了,我們也該忙起來了。”


    尚總管招唿一聲還在發牢騷的義子,各自去辦自己的事情。


    ……


    出了內務府,李玄一路前往清舒殿。


    結果今天的清舒殿竟然比哪天都要安靜。


    清舒殿的太監宮女們走路都要小心,生怕惹出什麽動靜,躡手躡腳的動作著。


    李玄在清舒殿外,找了個高處俯瞰,結果發現今天的清舒殿裏竟然裏外布了不少明哨暗探。


    都是一些陌生的玄衣太監,之前他來清舒殿時倒是沒見過這些人。


    “看來是非常時刻才擺出來的守衛力量。”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證明清舒殿裏麵正有隱秘之事。


    李玄在附近繞了一圈,發現清舒殿的守備是外緊內鬆。


    外圍布置了最多的力量,然後漸漸稀疏,直到守備的中心位置,便隻有兩個看門的太監。


    這倒是省了李玄去找張貴妃的時間。


    而且看來張貴妃也不想他們談話的內容被太多人知道。


    看著眼前的架勢,李玄猜測恐怕張貴妃也已經反應過來永元帝的真實目的了。


    “這女人雖然總是撒潑,但也不是一無是處,關鍵時刻也有點貴妃的樣子。”


    看清楚清舒殿內的守備之後,李玄挑選了一個合適的方向準備突破。


    若是以前,看到這種架勢,他也隻能悄然退去。


    現在清舒殿的守備森嚴程度,絲毫不下於那晚在停雲宮中。


    看來這幾個妃子手頭上都有著相當不錯的力量。


    這些玄衣太監的綜合實力雖然不如內務府的花衣太監,但也算是非常不錯了。


    但李玄的實力也早已今非昔比。


    “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


    李玄爬到了清舒殿附近最高的亭台,然後找準切入角度,一番助跑之後,便是猛地一躍。


    隻見他小小的身軀如同漆黑的彈丸一樣,攝入高空,很快就變成一個小黑點,讓人看不真切。


    李玄如今能精準的控製自己的力量,已經不是以前一蹦就是和月亮肩並肩的小貓了。


    他的身形漸漸升高,和空中的太陽方位慢慢重合。


    李玄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地麵,見距離差不多了,便翻轉身體,換成頭下腳上的姿勢。


    他的身子也跟著開始下墜,看其落點竟然恰後是清舒殿守備的中心位置。


    漆黑的小小身軀如同一隻黑鳥一般快速降落。


    清舒殿的玄衣太監們大多都戒備著殿外的方向,因此竟然沒有什麽人注意到這一幕。


    即便有人看到了,也隻怕更多的是當做一隻黑鳥在玩耍。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最終李玄卻穩穩的落在了屋簷上,甚至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下墜的衝勢從李玄的一雙前爪順暢的在全身傳遞著,直到最後的尾巴尖。


    這個過程中,強大的肉身不斷的消化著衝擊的力量,達到最後的尾巴尖時,僅僅輕輕一顫,接著便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強身境,恐怖如斯!”


    李玄眼睛一亮,自賣自誇。


    他順利的潛入清舒殿,沒有驚動任何人。


    接著李玄將腦袋貼在屋簷上,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了張貴妃的聲音。


    “果然在這裏。”


    李玄心中一喜,沒想到如此順利。


    他趕緊在屋頂上找到了薄弱之處,輕輕扒拉開瓦片,透過縫隙看到了下麵的光景。


    房間內,除了張貴妃,還有大皇子和四皇子。


    倒是不見他們那個妹妹的身影。


    “賢兒,你絕不能出宮分府。”


    張貴妃坐在位置上,斬釘截鐵的說道。


    今天她倒是沒有失態,反倒有些風淡雲輕。


    “平時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都要發飆,今天怎麽這麽冷靜了?”


    李玄不禁感到奇怪,覺得張貴妃當真令人捉摸不透其性情。


    “可是母妃,父皇已經下旨……”


    大皇子略顯為難的說道。


    四皇子瞥了自家大哥一眼,知道他此時是真的很為難。


    四皇子的目光在自家大哥和母妃身上轉了一圈,暗自搖頭,很是心累。


    “聖旨已下,自然很難違逆。”


    張貴妃也如此說道。


    大皇子死死的抿住自己的兩邊嘴角,一副跟著母妃很是頭痛的模樣。


    “但賢兒你放心,這如何遵循旨意也大有說道,其中有很靈活的空間。”


    張貴妃說著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那靈活的空間到底有多大。


    “此次你父皇應該是另有所謀,因此你放心,母妃必能從這空間裏,給你爭取到留在宮中的機會。”


    張貴妃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下子,大皇子不抿嘴了,自然而然的做出了擺出了平日裏的麵癱臉。


    “母妃說父皇另有所謀,此話何解?”


    四皇子適時的開口問道。


    “哼。”


    張貴妃冷笑一聲,解釋道:“昨日王喜傳旨後,故意泄露了陛下的行蹤,我打聽了一下,那日和陛下在紫宸殿議事的人都有誰。”


    “翳兒,你猜猜這其中都有誰?”


    張貴妃說著突然考校起了四皇子。


    四皇子略做思考之色,然後答道:“隻怕是有外公吧。”


    張貴妃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


    “沒錯,有你外公在。”


    “雖然無法得知他們商談的內容,但想來是爭執不下的場麵,陛下因此想借著賢兒的由頭,讓你們外公讓步。”


    “這……”


    四皇子微微一驚,想了想卻是非常合理。


    雖然他當時並不在場,但像王喜這樣的老太監是不會無緣無故泄露陛下的行蹤的。


    隻說一句不知道便能推脫開去,胡言亂語反而會惹禍上身。


    這樣簡單的道理,王喜這樣的老太監不會不知道。


    也就是說,紫宸殿的行蹤是故意泄露出來的。


    而張貴妃也很快就捕捉到了這個線索,立即明白了永元帝的用意。


    “母妃這種時候倒是敏銳……”


    四皇子暗歎一聲,看著身旁大哥的身影,越看越是可憐。


    而大皇子聽到這裏,已經呆滯當場,甚至都無法掩飾眼中的絕望。


    四皇子趕緊碰了碰他,問道:“大哥,此事你怎麽看?”


    大皇子一驚,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他看到弟弟悄悄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比了比母妃的方向。


    大皇子頓時一肅表情,深深的埋下頭,說道:“全憑母妃吩咐。”


    張貴妃滿意一笑,輕鬆的說道:


    “賢兒,你放心。”


    “我一定讓你外公做出退讓,一定不讓你現在就出宮分府。”


    “陛下的旨意雖然無法違逆,但這時間上卻有些彈性的空間。”


    “即日到底是幾天,完全是可以商量的。”


    “這個即日完全也可以是一切都塵埃落定後。”


    張貴妃說著,從座位上站起來,蹲在地上按住了大皇子的肩頭。


    “但賢兒你也要知道,此次拜托你外公讓步,必然不輕鬆,但娘一定豁出去臉麵,讓他幫你這一把。”


    “可以後還得要靠你自己,你外公也不能一直這麽被陛下拿捏。”


    “所以,你可一定要爭氣啊!”


    “千萬不能辜負了大家的期望。”


    張貴妃的說出的一個個字,宛如一塊塊千鈞巨石,不斷的壘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大皇子感覺自己快透不過氣來了。


    他張了張嘴,遲遲吐不出話語,就像是有人勒住他的喉管一樣,憋悶的幾欲讓他發瘋。


    “孩兒……”


    “知道了。”


    感謝“天使愛説笑”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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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卡得痛苦不堪,幸虧都碼出來了,讓大家久等了,白喵接著改錯字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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