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是內務府總管,平日裏不知有多忙,哪裏有功夫教一個小姑娘。”


    趙奉想都沒想,便想要推脫此事。


    這件事說難倒是不難,隻是授藝這件事情讓趙奉有些為難。


    他身份特殊,哪怕和玉兒之間沒有師徒名義,但即使是教授武藝這件事情本身,就會有不少的意義。


    這件事有好有壞,是一把雙刃劍。


    李玄見趙奉拒絕的幹脆,當即收起了求人的姿態,直接一扭頭,往牆下一跳,擺出無情迴家的模樣。


    可他剛跳到半空,趙奉就蹲下來,手一抄,把李玄又給抄了迴來。


    “哎呀,急什麽?”


    “你容我考慮考慮。”


    趙奉頭痛的說道。


    剛才好不容易達成了協議,結果在一件小事上壞掉,這讓趙奉有些不甘心。


    他隨即想到自己已經投入了這麽多,更覺得不能就此罷手。


    他先前已經答應過一個更加艱難的條件了,現在想想便覺得教玉兒武功其實也並沒有什麽。


    大不了偷偷教,讓誰都不知道就是了。


    “娘希匹的,竟然被一隻貓拿捏了。”


    趙奉慨然一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此事。


    一見到趙奉答應下來,李玄高興的喵了一聲,驚喜莫名。


    “阿玄,兩位總管,你們站在上麵做什麽?”


    在院子裏幹活的玉兒發現了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兩人一貓,不禁驚奇道。


    家裏的貓出現在牆頭上並不驚奇,可問題是李玄的身邊還站著兩位總管。


    見玉兒看到了他們,趙奉抱著李玄飄然落地,笑嗬嗬的說道:“阿玄在宮裏迷路了,我把他送迴來。”


    李玄和尚總管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趙奉。


    結果趙奉恬不知恥的裝作沒看見。


    玉兒雖然感到奇怪,但麵對趙奉也不好多問什麽,隻是接過了李玄,道了聲謝:“那真是勞煩兩位總管了。”


    趙奉隨即擺擺手:“沒什麽,舉手之勞罷了。”


    “而且此來也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不知道玉兒姑娘是否方便讓我查看一下你的根骨,看看是否有練武的天資?”


    玉兒一愣,瞪圓了一雙杏眼,詫異道:“練武?”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懷裏的李玄,見到自家貓對自己輕輕點頭。


    玉兒悄然收斂驚容,然後稍作停頓便答道:“那玉兒該如何做?”


    “伸出右手,放鬆即可。”


    趙奉說罷,上前握住玉兒伸出的手腕,然後輕輕一抖,玉兒的胳膊頓時發出輕微的哢哢聲。


    趙奉頓時眉毛一挑,嘴上說道:“根骨不錯。”


    他忍不住多看了玉兒一眼,然後問道:“以前練過武嗎?”


    玉兒搖搖頭。


    她和李玄練的頂多隻是體操,怎麽能算是武功呢?


    趙奉點點頭,沒再多問。


    “經曆了上次一事之後,我想玉兒姑娘學點防身的本領也好,這樣也能更好的伺候公主殿下,不知玉兒姑娘意下如何?”


    玉兒也不傻,聽弦音而知雅意,立即跪倒在地。


    “多謝趙總管授藝之恩,此恩此情玉兒沒齒難忘,刻骨銘心。”


    尚總管和趙奉都是一笑,景陽宮裏倒是沒有笨蛋,這宮女也機靈得很。


    當真是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


    安康公主即便身處冷宮之中,身邊竟然也能有李玄和玉兒這樣值得信賴的存在。


    李玄的特殊就不必多言。


    而這小宮女玉兒也是不簡單。


    玉兒的忠心耿耿,不管是尚總管還是趙奉都見證過數次,更兼之她人也機靈聰慧,小小年紀也懂得人情世故。


    安康公主身邊有這兩個存在,倒也令人放心。


    趙奉既然答應了李玄要教玉兒武功,自然也懶得糾正玉兒的說法。


    隻是他還是提醒道:“玉兒姑娘,我教你武功一事,是我個人所為,望你也能保守這份你我之間的秘密,不為外人所知。”


    玉兒當即點頭答應下來,甚至起誓道:“玉兒必將謹守這份秘密,不與安康公主殿下和阿玄以外的任何存在提及,如有違此誓,不得好死!”


    尚總管和趙奉都露出意外之色。


    一是因為玉兒突然鄭重發誓。


    這是他們都始料未及的。


    二則是因為誓言的內容。


    這一刻,趙奉想起了一句話。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安康公主之前雖然身處冷宮,日子過得艱苦,一直以來久病纏身。


    可她卻擁有著這宮中許多貴人都可望而不可得的珍貴之物。


    人嘛,總是會向往自己沒有的東西。


    趙奉有些唏噓,突然感到興致缺缺。


    “那便如此說定了,過幾日我來教你武功。”


    “阿玄,我答應你的事情,到時也會如期兌現,不要著急。”


    說罷,尚總管和趙奉直接運起輕功離開了景陽宮,並沒有驚動外邊的花衣太監。


    確認再也看不到兩位總管了,玉兒才鬆了口氣,然後從地上站起來,捧著李玄,好奇的問道:“阿玄,伱又做了什麽?”


    “趙總管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收我為徒?”


    “雖然有個大靠山是好,可突然這樣,總是感到有些不真切。”


    玉兒想不明白趙總管圖什麽。


    李玄嬌嬌的喵了一聲,伸出爪子摸了摸玉兒的臉,臉上浮現出一個調皮可愛的笑容。


    “哼。”玉兒憋著笑,但眼眉還是彎了起來:“就知道是你這小家夥搗鬼!”


    “走,我們去跟殿下說去。”


    玉兒放下了手中的活,抱著李玄去找安康公主。


    ……


    當晚。


    趙奉來到甘露殿門前,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忐忑。


    他在門口左右踱步,猶豫了一下之後,便打起了精神。


    趙奉抹了抹臉,臉上的擔憂之色頓時不見,換上了滿麵笑容,整個人都喜氣洋洋。


    他快步進入甘露殿,然後一路走來,漸漸聲音高亢起來。


    “陛下,喜事,大喜事啊!”


    永元帝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聽到這聲音連頭都沒抬起來,隻是隨口問道:“何喜之有啊?”


    趙奉近前,直接大禮參拜,五體投地,接著高唱道:


    “天降祥瑞,護佑大興!”


    “陛下,此乃吉兆啊!”


    永元帝提筆一頓,接著緩緩抬頭,把手上的朱筆架到了筆山上。


    “那隻景陽宮的黑貓?”


    “陛下料事如神!”


    趙奉接著高唱道。


    永元帝輕輕皺眉,嗬斥道:“好好說話。”


    趙奉抬起頭,曬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著說道:“陛下,是這樣的……”


    ……


    幾天後。


    趙奉攜著三條夢淵龍魚來到景陽宮。


    景陽宮三小隻湊到巨大的魚缸前,看著裏麵三條奇形怪狀的魚。


    夢淵龍魚有著兩條長長的龍須,整個身體顯得狹長,身上的鱗片七彩斑斕,在光照下不斷的變換著顏色,襯得魚缸裏麵的水也在不斷變換顏色。


    “在水裏還蹦迪,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魚!”


    李玄第一次看到夢淵龍魚的活體,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安康公主和玉兒倒是滿眼亮晶晶。


    “好好看——”


    李玄不屑撇頭,心中暗道:“女孩子就是膚淺。”


    “這三條是夢淵龍魚,陛下知道前些天公主殿下受了些驚嚇,特意讓老奴帶來為殿下進補。”


    “玉兒和阿玄也有份。”


    安康公主微微一笑:“那可得謝謝父皇呢。”


    她感情上希望趙奉說的話是真的,可理性上又明白這不太可能。


    那天玉兒來告訴他趙奉突然傳她武藝的時候,安康公主就猜測這是否和李玄有關。


    畢竟玉兒當時有說,李玄是被趙奉送迴來的。


    隻是自家的貓自家清楚。


    “阿玄雖然調皮,但才不會笨到迷路呢。”


    沒過幾天,對自己不聞不問好些年的父皇因為自己受了驚嚇,送來了這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三條魚。


    有時候,安康公主寧願自己想得沒有那麽多,那樣至少能由衷的高興一些。


    趙奉也看出安康公主有些言不由衷,但也無可奈何。


    這是永元帝的家事,他不能隨意插手。


    “殿下,事不宜遲,我這就讓人料理好這三條夢淵龍魚。”


    趙奉來時來帶了一位禦廚,就是為了特地做好這三隻夢淵龍魚。


    這種魚很特殊,隻能趁著新鮮生食。


    否則,功效就會大大降低,那樣就浪費了。


    李玄看著魚缸裏的夢淵龍魚頓時垂涎三尺。


    那天的味道他時至今日還記憶猶新,不知多少個夜晚,因為這份深沉的思念而沾濕了安康的枕頭。


    “哧溜——”


    玉兒也是緊盯著夢淵龍魚,好奇它們的味道。


    那天看李玄吃得正香,玉兒覺得這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


    倒是安康公主有些糾結的問道:“趙總管,我這條魚能不能不吃,它們這麽可愛,我想養起來。”


    不管怎麽說,從安康公主記事起,這還是她的父皇頭一次送她禮物。


    因此她想留在身邊。


    對此,趙奉隻是笑著解釋道:“殿下,這夢淵龍魚產自一個叫做夢淵的地方,那裏如夢似幻,住著許多新奇的生物。”


    “可那裏的生物一旦離開了夢淵,便都無法活過一年。”


    “這三條夢淵龍魚從夢淵送到大興,再到現在,已經快到他們的大限了。”


    “如果它們死亡,其肉中蘊含的特殊養分便會煙消雲散,而且屍體會在頃刻間化作泡沫消散於世間。”


    “這是夢淵生物的共性。”


    聽到這個解釋,安康公主不禁感到失望。


    “是這樣嘛……”


    趙奉看到安康公主失落不已,但也隻能無奈搖頭。


    他迴頭對禦廚示意。


    禦廚拿出一整套精致的刀具,然後從水缸裏抓出了一條夢淵龍魚。


    隻見禦廚手中的刀具輪轉不停,眼花繚亂之間,那夢淵龍魚就一一分解,化作了盤中一片片鮮紅的肉片。


    禦廚處理完一條夢淵龍魚,然後呈到了桌上。


    “公主殿下,請慢慢食用,若有不適,還請立即停下。”趙奉在一旁提醒道。


    安康公主自幼體弱多病,如果使用夢淵龍魚肉的時候虛不受補可就麻煩了。


    因此趙奉今日親自前來,就是為了看護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點點頭,試著夾起一小片魚肉,然後送進了嘴裏。


    安康公主頓時愣住,瞪圓一雙淺藍的美目。


    其他人都不禁緊張起來,等待著她的反應。


    “好吃!”


    看到安康公主雙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又夾起下一片的時候,眾人都不禁鬆了口氣。


    “還好,至少現在還沒什麽不良反應。”


    安康公主一筷子接著一筷子的夾起盤中的魚肉。


    平時飯量極小的她,不斷的進行著清盤行動。


    李玄有些不放心,鑽到了安康公主的懷裏,緊貼著她的小腹。


    “嗯?阿玄你也要來點嗎?”


    李玄當即搖了搖頭。


    趙奉之前跟他說過,每個人需要吃下一整條的分量才能徹底激發夢淵龍魚的效用。


    安康公主若是少了一口,效果就會差上一絲。


    因此李玄沒有必要貪這一口。


    趙奉本想阻攔,看李玄自行拒絕,也鬆了口氣。


    分量搞混就麻煩了,最後可能會浪費一部分珍貴的夢淵龍魚肉。


    這可是他從永元帝那裏好不容易求來的。


    畢竟這東西就連皇家子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必須展現一定的武道天賦才能申請。


    那天馴獸比賽的時候,要不是剛好有一隻夢淵龍魚快要死了,又沒有適合的人賜下去,才不會拿來當做馴獸的考驗呢。


    要不說永元帝也是狠心,哪怕將夢淵龍魚肉這種珍貴之物喂馴獸,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賞賜給自己的子嗣。


    李玄縮在安康公主的懷裏,感受著她的體內漸漸升起一股溫熱,但丹田內那股寒意又沒有被引動的跡象。


    這讓李玄不禁鬆了口氣。


    “當真是好寶貝,對安康的體質竟然也有作用。”


    不消片刻的功夫,安康公主就打了個飽嗝,將盤子裏的夢淵龍魚肉吃的幹幹淨淨。


    隻是吃飽喝足之後,再加上身體懶洋洋的,不禁讓她泛起了一陣陣困意。


    “阿玄,這魚好好吃哦~”


    “好吃,真好吃……”


    安康公主迷迷糊糊的嘀咕個不停,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李玄不禁大汗:“剛才還說要養魚的是誰?”


    這讓李玄不禁想起了某些人。


    他們一邊喊著:“小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傷害它們,實在是太殘忍了!”


    結果轉頭嗦著麻辣兔頭,跟老板嚷著:“再來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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