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剛入宮的才人都能想到這裏,就更不用說作為印房公公的魏成吉了。


    李玄看著還被嚴加看管的鄧為先,不禁更加擔憂起來。


    計劃若是敗露,鄧為先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鄧為先的幹爹到底想做什麽?”


    但現在李玄除了等待以外,也做不了什麽。


    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強到可以帶著鄧為先離開皇宮。


    此時,李玄也隻能是看著鄧為先將命運交托到他的幹爹手上。


    火勢被熄滅之後,就有太監們處理起廢墟裏麵的殘骸。


    這些建築殘骸得趕緊清理出來,否則就這麽放著,後半夜可能會引發更多的坍塌。


    到時候,殃及了周邊的其他建築就麻煩了。


    因此,他們點上了火把,延趣殿的太監們趁著夜色忙碌起來。


    這一把火讓所有人都跟著強製加班。


    就連才人們也不能迴去休息,暫時在用膳的地方等待著,需要確認沒有危險了以後,才會迴房休息。


    假如不能迴房休息,印房公公便隻能安排他處,供才人們今晚歇息。


    而隨著廢墟裏搬出一塊塊殘垣斷壁,突然一個顯眼的東西被抬了出來。


    那是一具被燒得焦黑的屍體,隻能模糊看出一個大概的人形。


    在場眾人都不禁心中一凜,就連李玄和鄧為先也是如此。


    這具屍體他們兩人都見過,但都未能分辨出屍體的身份。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這具屍體當時非常突兀的出現在了火場裏。


    李玄還清晰的記得,他和鄧為先闖入火場的時候,那時候的火勢還遠沒有後麵那麽大。


    但這具屍體卻已經燒得非常徹底了。


    就好像這具屍體才是整場火災的源頭一般。


    之後火勢便以令人感到奇異的速度快速蔓延。


    火勢的異常蔓延,很可能跟眼前這具屍體有關。


    李玄和鄧為先也很好奇這具屍體的真實身份。


    “啊——”


    隨著屍體被抬出,也驚起了一片尖叫。


    部分宮女和王素月的姐妹們甚至嘔吐起來,紛紛跑遠。


    倒是王素月和夏挽風一點都不怕,甚至還走上前,想要湊近查看。


    當即有宮女攔到她們身前,不許她們繼續靠近。


    “兩位才人,不要再靠近了。”


    “否則,待會兒公公要責罰我們不懂規矩了。”


    才人們或許可以任性,但她們做下人的一定要做到本分,否則就是失職。


    王素月也知道她們的難處,沒有為難她們,停下了腳步,說道:“那我們就在這裏看行了吧,不過去。”


    見王素月如此說,宮女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對方願意不為難她們,給一個麵子已經算很不錯了。


    多的是任性妄為的才人,不顧她們的阻攔,最後出了問題,被印房公公責罰,還將責任全都推到她們頭上的。


    “多謝兩位才人體諒。”


    王素月和夏挽風微微點頭,隻是專注的看著那具焦屍,但沒多久兩人就默契的拿出各自的手帕,掩住了口鼻。


    “素月,從你房間抬出來的,有沒有印象?”夏挽風問道。


    王素月搖搖頭:“現在想來是有些奇怪,我身體向來很好,今天卻突然感到又累又乏,躺下睡著之後,著火了都沒被驚醒。”


    說到這,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了彼此的凝重。


    她們兩人都出身勳貴世家,從小見過的爾虞我詐可不少。


    一派和睦的顯貴世家並不是沒有,隻是太少了。


    她們出身優渥,也比尋常家庭的孩子更早的接觸利益之間的衝突。


    每個家庭裏都有好幾方的勢力,對外時或許能一致,但對內就是競爭了。


    她們又因為是女子,打小便看著自己的母親們是如何爭取著自身的利益存活下來的。


    兩個人此時都敏銳的察覺到,今天這一場火災恐怕不是一次簡單的意外。


    或許,連坐在遠處的那個小太監也是一個受害者。


    多年的默契,讓王素月和夏挽風不必多說,也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她們站在原地,打算靜觀其變。


    而這個時候,魏成吉去而複返,但顯然心情又比先前差了不止一籌。


    他遠遠的就看到擺在地上的焦屍,問道:“這又是什麽?”


    “稟公公,是剛剛從廢墟裏找到的。”


    魏成吉也沒廢話,對隨行太監說道:“把那小子給我押過來。”


    鄧為先當即被人從地上架起來,押送到了魏成吉身前。


    魏成吉粗暴的按住他的頭,然後抵到焦屍的跟前。


    鄧為先的臉近到幾乎要親在焦屍的臉上。


    一股股令人作嘔的焦臭充斥他的鼻間。


    鄧為先下意識的腦袋後仰,但哪裏扛得住魏成吉的手勁兒。


    他不斷的幹嘔,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快要忍不住吐出來了。


    “小鄧子啊,我問你,這是誰啊?”


    “公公,嘔,小的,不敢欺瞞,小的真的不知啊。”


    鄧為先幹脆閉上了眼睛,強忍著惡心趕緊迴答。


    他此時已經失去了運轉大腦的能力,隻想盡快遠離眼前的焦屍。


    可不管他如何努力,魏成吉的手都在按著他的腦袋,慢慢靠近焦屍。


    哪怕閉著眼睛,鄧為先都能感覺到臉上有一股熱意傳來。


    他見過死人。


    見過很多很多。


    可此時此刻,仍舊不受控製的感到恐懼。


    甚至迴想起了曾經糟糕的迴憶,讓他更加難以忍受。


    看著鄧為先驚恐掙紮的模樣,即使是對他有所懷疑的王素月和夏挽風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而李玄則是不自覺的用爪子扒住了牆頭,留下了深深的爪印。


    他早已將鄧為先看作是自己人,看到他被人如此欺淩,心中憤怒不已。


    “可惡的老太監!”


    可魏成吉還覺得不夠,接著逼問道:“真的不認識嗎?”


    “要不,小鄧子你睜開眼仔細瞧瞧。”


    “或者說,你還得再湊近點,才能看清?”


    魏成吉繼續按住鄧為先的腦袋往前推,眼看著他的臉就要貼上焦屍了。


    鄧為先再也忍不住,緊閉的眼睛中流出淚水。


    有害怕,但更多的是屈辱。


    那一天,他也是被人如此強按著頭,逼著看自己父母血淋淋的屍體。


    那種無助!


    那種屈辱!


    那種被人如螻蟻般的踐踏!!!


    他沒有忘記,也無法忘記。


    刻骨銘心!


    鄧為先的表情瞬間狠厲起來,再次睜開的雙眼赤紅一片。


    他決定拚了,哪怕被一腳踩死。


    他這一次也要反抗到底。


    鄧為先體內的冰寒之息聚集起來,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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