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輝,夜將闌,銀漢低。


    李玄又準時來到了鄧為先的小院。


    他如今雖然已經將兩門武學都練至圓滿,但每晚還是跟著鄧為先勤學苦練。


    首先,李玄得清楚鄧為先的進度。


    等到他踏入凝血境,學習新的功法的時候,務必確保自己在場。


    他還想弄清楚,先前學會戮血猛虎爪時,為什麽進度是從百分之七開始的呢。


    這到底是功法配套的問題,還是因為傳授之人的關係?


    這件事情對李玄而言非常重要。


    雖然現階段對他而言,百分之七的進度,隻不過是一兩天的功夫。


    但李玄可沒有天真的認為,以後他的進境還會這麽快。


    搞不好這幾點進度,以後就是他十天半個月,乃至於數月數年的修行成果。


    因此越早弄清楚這其中的差異,對他而言就更加有利。


    其次,李玄還在偷喝凜虎精血,總得搞清楚鄧為先還在不在吸收這東西。


    要是哪天人家都不用了,但是陶罐裏的凜虎精血一天比一天少,那不就露餡了嗎?


    哪怕他這隻小賊貓嘴巴不大,喝得不多,也不能太過分了不是。


    這時候,吸收完凜虎精血的鄧為先走到了院子裏,準備開始練功。


    李玄剛想在牆上跟練,突然察覺到一股奇怪的風壓。


    他倒是沒有聽見什麽動靜,但是身體察覺到了氣流的變化。


    李玄作為貓,五感本就靈敏,突破到凝血境後更是得到了強化。


    它趕緊伏下自己的身子,屏住唿吸,連眼睛也閉了起來。


    得益於皮毛的顏色,他瞬間融入黑暗。


    等了一會兒,聽到院子裏傳來說話的聲音,李玄才敢睜開眼睛,悄悄趴上牆邊的一棵樹上。


    “唿,還好這次沒有注意到我。”


    李玄不禁鬆了口氣,然後靜靜聆聽院子裏的動靜。


    “孩兒拜見幹爹。”


    “嗯。”幹爹點點頭,然後抬了抬下巴對他示意:“你先練功。”


    “好,幹爹稍待。”


    鄧為先答完就開始練功。


    他現在已經將這兩門武學練得爐火純青,一招一式間都頗有氣勢,宛若一隻初出茅廬的幼虎。


    雖然還不及李玄的圓滿境界,但拿出去也已經是能見人的程度了。


    幹爹看著鄧為先練功,不禁暗暗點頭:“才一個月不到就有如此火候,當真了得。”


    接著幹爹還閉上雙目,感受著鄧為先行動之間帶起的冰寒之息,更是滿意。


    “不枉他吸收了那麽多凜虎精血,等到突破凝血境,隻怕他體內的冰寒之息,至少會比我當年還多一倍。”


    幹爹搖搖頭,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若是我當年有這份天資……”


    幹爹不由得握緊雙拳,想起了一些往事。


    就在他沉湎過往的時候,不知不覺間,鄧為先已經開始緩緩收功,結束了今晚的修行。


    鄧為先隨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然後走到了幹爹身前,躬身一禮,等待吩咐。


    幹爹這才迴過神來,歎了口氣說起了正事。


    “我觀你氣息,突破就在這一兩日,接下來我會每晚來此,直到你成就凝血境。”


    鄧為先自己本來也有所預感。


    他最近每晚修行完之後,那種特殊的狀態能保持的越來越久了。


    體內的氣血也是格外的活躍,心神也跟著浮躁起來。


    如今有幹爹每晚照看,他突破起來就更有底氣了。


    “多謝幹爹!”


    “嗯,修為上的事情我對你並不怎麽操心。”


    幹爹如是說到,但緊接著便話鋒一轉:“可最近延趣殿的流言是怎麽迴事?”


    “我隻是讓你好好觀察王素月,怎麽鬧成這樣?”


    顯然,鄧為先暗戀王素月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幹爹的耳朵裏。


    他對自己的這個義子還算了解,又知道應該是因為自己下達的任務才鬧出的誤會。


    但相比於上次處理小桌子的事情相比,這一次顯然鄧為先太過高調了。


    這讓幹爹對他有些不滿。


    “看來此子不善於在人前行事。”


    但這個發現並沒有讓幹爹討厭起鄧為先,相反還更加喜愛了。


    相比起一個完美無缺的義子,他更寧願要一個有所缺陷的義子。


    相較於鄧為先在其他方麵的表現,其實這完全算不得什麽。


    人前的爾虞我詐,他自己就能輕鬆應對。


    而且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


    稀缺的,反倒是鄧為先這樣能幹實事,又能保證忠誠的人才。


    當刀子,就得人狠話不多。


    “孩兒有負幹爹的期待,還請幹爹責罰。”


    說起這事,鄧為先當即老實的跪下認罪。


    人被逼急了,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


    就比如數學題……


    對鄧為先而言,應付人情世故,堪比高數課程。


    搞不來,就是搞不來。


    他本來以為自己進宮之後就放下了一切。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什麽都做得來。


    事實證明,鄧為先還是年輕了。


    就比如這一迴,本來是暗自留意王素月的一舉一動,結果生生變成了一場光明正大的暗戀。


    鄧為先覺得自己已經夠小心謹慎的了。


    可那些才人就像是後腦長眼了一般邪門,自己剛偷看一會兒就會被立即發現。


    當事人發現就算了,連吃瓜群眾都是如此敏銳。


    這樣鄧為先不由感慨:“女人的直覺當真可怕。”


    這傻孩子到現在還沒有考慮過,是不是問題出在他的身上。


    “你將事情仔細講來,我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其實幹爹早就得到過線報,都知道鄧為先最近都幹了什麽。


    隻是他有些好奇,鄧為先會不會把自己幹的那些糗事如實招來。


    “幹爹,自從你吩咐我觀察王才人之後,我就……”


    接下裏鄧為先事無巨細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如實講出,其中還包括了自己的心路曆程。


    聽著聽著,幹爹不禁坐直了身體。


    “這孩子可不是個能當細作的料啊……”


    幹爹算是聽明白了,合著鄧為先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如此明顯的。


    他成天到晚的在人家麵前掃地,也不知換個別的法子,人家不起疑心才有鬼了。


    幹爹悄然扶額,發出無聲的歎息。


    但心中也是對鄧為先的定位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也好,以後少讓他做這些事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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