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得可真重啊。”


    路遠明看著在營養倉中的張恆等人。


    現在已經是戰後第二天了,當路遠明擊滅了那根漆黑手指時,整個位麵的蟲子就全部潰散逃跑了,人類在這個位麵的戰爭就此結束,接下來就是長達三個月的休整休息時間。


    路遠明在與黑色手指的交戰中重傷垂死,是靠著最後一口氣才勉強戰勝了黑色手指,之後他用念動力將自己拉迴到了堡壘處,在飛行途中他就暈死了過去,之後他是硬生生靠著殘存念動力撞開了不知道多少岩石與泥土,又撞爛了多少的蟲子後才撞在了堡壘外殼上。


    最後是靠軍方用機甲將他從金屬外殼裏摳了出來,這才放入到營養倉中將其救活過來。


    相比於路遠明,突襲小隊別的人可就慘了,雖然因為蟲子潰逃而沒有被蟲子給吞噬,但是因為靠得戰場過近,當路遠明與黑色手指進行交戰時,他們幾次遭遇到了衝擊波餘波衝擊,那怕有著載具的保護,其中的人也不是重傷就是殘廢,有五分之一的突擊小隊成員因此而死亡。


    當派遣軍隊找到突擊小隊的載具時,已經是戰後接近十小時的時間了,又有部分的突擊小隊成員死亡,最後將他們全部送到了堡壘中,三級宇宙文明的納米科技開始全力治愈,可是因為他們傷勢極重,大多數人的骨頭幾乎全碎,幸存者超過三分之二的神經係統受到了斷裂與破損,還有少部分人的大腦受損嚴重,所以到第二天時,他們依然還在接受治療。


    反倒是路遠明先一步完成了治療,他詢問了一番後,就先一步來到了張恆等突擊隊員的修複倉處,仔細看著了這些隨他一同出征的突擊隊成員。


    有超過三分之一,接近二分之一的突擊小隊成員死亡,同時在黑色手指出來的最後關頭,宇宙戰艦群那邊有超過百萬的人類死亡,堡壘這邊區域也有超過五萬人死亡。


    雖然相比於現在的人類總數,這點數量的人類死亡不足以傷筋動骨,但是這樣巨大的傷亡也足以說明外位麵的危險與可怕了。


    “宇宙艦隊群還有三小時抵達這個超巨型空洞。”林言在路遠明身後說道。


    路遠明頭也不迴的問道:“科學家們對這個位麵的情況分析如何了?”


    林言就立刻從手上掏出一份文件,她邊看邊說道:“很不錯,從分析結果來看,這個位麵的岩層中有著大量的金屬礦物與放射性礦物,同時大部分區域的泥土都有著極高的肥沃度,不管是開礦製造短期工業體係,還是用基因技術製造幾種超快速生長作物,這個位麵全部都可以達成。”


    路遠明點頭道:“是個好消息,那蟲子呢?還有大量被催化出來的超進化蟲子,它們的偷襲是個大問題,如果要鋪開量級來製造工業與農業,外派人員怎麽辦?怎麽可能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林言又翻找出了另一張文件,她邊看邊說道:“有生物學家用潰逃後的蟲子做了測試,這些蟲子不管其進化程度有多少,其智力都非常之低,隻具備著低級生命的智力,甚至不具備智力,差不多是真正蟲子到貓科哺乳動物之間,越是進化程度高的蟲子,其智力越高,但是也絕對沒有達到知性生命的程度。”


    路遠明沒有說話,林言立刻又繼續說道:“有鑒於此,低級蟲子對於外出人員威脅有限,對於各種工地工事幾乎沒有威脅,而超進化蟲子有著一定智力,這就會更加明白人類的可怕,現在的它們沒有被什麽東西所控製,所以它們反倒會更加遠離人類的活動區域。”


    這個邏輯說得通,路遠明就沒說話,隻是聽著林言報告各種事情匯總。


    戰後自然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不過現在的路遠明和在桑國位麵時又有不同,隨著兩個位麵的人類政府人員救出,這些來自真實物質宇宙的老人們自然是隻服從路遠明的命令,與桑國位麵的那六十七億人類不同,他們本身就有著一套成熟的行政與管理體係,在以路遠明為核心的運轉中非常有效。


    現在的整個隊伍的運行模式,已經開始向著真實物質宇宙中的模式靠攏,路遠明不必再親曆親為,自然有行政人員,管理人員按照他的命令來行事。


    路遠明聽了半響各種事情匯總,他就說道:“宇宙戰艦群的人員撫恤必須要做好,那些軍人都是來自和平年代,他們沒有經曆過我們當初地球上的末日,上一戰還略好,這一戰直接有上百萬人死亡,這會引發社會動蕩的,必須要撫恤好不說,人類英雄英靈的概念,以及死亡後信息進入人類文明世界樹,還有複歸希望這些也要好好宣傳。”


    林言立刻將路遠明的命令記錄了下來,接著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們現在是在你的入魔之境裏,是在高維時空上,死亡的人其信息還可以迴歸世界樹裏嗎?他們……”


    “可以的!”


    路遠明的聲音忽然略微大了一些,他斬釘截鐵的道:“可以的!死亡的人一定可以迴歸世界樹,他們還有著再度複歸的希望!”


    林言沉默了一下,還是點頭道:“我明白了,那麽我就先去忙了……對於工業和農業方麵你有什麽指示嗎?”


    路遠明搖搖頭道:“唯一的要求就是安全,我們要在這個位麵待上三個月,雖然各種事情都很急,但是安全最為重要,別的就讓相關領域的專家來決定和指揮吧。”


    當下無話,路遠明的命令很快傳遞給了宇宙人類中的中高層,然後在宇宙戰艦群到達這個超大型空洞後,也隨之傳遞給了位麵人類的中高層。


    路遠明並沒有被這些事情牽扯太多的精力,在張恆和伊山久蘇醒之後,他立刻就召開了一場高層會議,討論的卻是決戰時的那一切。


    “在決戰開始前,我所遭遇的那一隻人形蟲說話了。”


    路遠明臉色嚴肅的將他所遭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在場諸人都是知曉入魔之境,路遠明本質,以及諸神殘屍等事情的老人,在聽聞了路遠明與人形蟲交談,人形蟲自爆開來,然後路遠明去擊殺衍生體時,卻遇到了漆黑手指,最終是他解放了全部戰力,這才險死還生。


    說到最後,路遠明沉默了至少十幾秒,這才說道:“我懷疑那根漆黑手指是諸神殘屍的一部分,類似於星辰之光,證據就是這個……”


    路遠明攤開手來,一顆隻有普通人小拇指大小的金色顆粒就攤開在手掌中。


    這是一顆不規則的顆粒塊,散發著璀璨金色,那是任何人光是看到就足以沉迷的色彩,那怕是用再挑剔的目光都無法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瑕疵,這是一種光看到就可以讓所有生命明白,讓其從心底裏產生完美二字的東西。


    “……諸神本質!”因斯坦基亞吞了吞口水,用無比艱難的聲音說出了這四個字來。


    諸神本質!


    這東西除了因斯坦基亞以外和荀筱雨以外,在場所有人都見過。


    當初路遠明戰勝了星辰之光,就獲得了一塊諸神本質,其體量是這一顆諸神本質的百倍左右,而正是靠著當初的那顆諸神本質,人類才點亮了星炬,從而可以讓人類文明世界樹中的過去亡者找到現世之路,可以讓他們從死後世界複歸而來。


    這是一種超越了真實物質宇宙一切極限之外的東西,據說當初黃金種族就是利用諸神本質才鍛造出了黃金之光九件武器,與黃金律法的九件器具,這些超越了現實物質規律的奇跡之物,光是其存在本身就足以說明諸神本質到底有多有用與多珍貴了。


    與黃金時代不同,在白銀時代中,諸神本質已經是再也不可能獲得的絕跡之物,當初黃金種族還有黃金諸神提供諸神本質,但是白銀時代中,除非是正麵擊殺諸神殘屍的某部分,不然世間再也不可能獲得那怕一丁點的諸神本質了。


    路遠明正要繼續說接下來的事,卻不想因斯坦基亞直接啪的一聲跪了下來,這還不算,他居然直接將上半身都趴在了路遠明麵前。


    這是五體投地啊!


    路遠明嚇得立刻就要去扶因斯坦基亞,但是因斯坦基亞卻趴在地麵上說道:“路遠明,我請求你能夠將這一塊諸神本質給我,我發誓,我用獨眼巨人一族,乃至是泰坦一族的一切榮譽與未來發誓,我以及我的種族必將忠誠於你,忠誠於人類!!”


    路遠明停下了伸出去的手,他嚴肅的說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因斯坦基亞,我問伱,你說的這番話意味著你和你的種族要成為人類的附庸族,對嗎?”


    因斯坦基亞用無比確認的語氣說道:“是的,這正是我的意思,我相信這也是所有獨眼巨人一族的意思,隻要……您能夠將這諸神本質給我,給獨眼巨人一族即可!”


    在宇宙之中,附庸族的約定可不是這麽容易就可以立下的,因為這雖然並非是奴隸與奴隸主,但是確實已經分了上下關係。


    比如人類與那諸多白銀種附庸就屬於這種,類似於你白銀種的東西是我的,我人類的東西也是我的這種,雖然要為附庸種族提供安全,提供庇護,提供未來,但是附庸種族的絕大部分東西卻都是人類的了,在戰爭時,附庸種族也必須要為人類而戰。


    若是別的種族文明的首領這麽說,路遠明還會懷疑對方是詐唬,但是因斯坦基亞卻不可能,先不說他一直以來所堅持的種族榮耀,就光是因斯坦基亞也知道路遠明有信誓之書這件事,就不可能讓他選擇詐唬。


    要知道,因斯坦基亞是非常驕傲的一個人,獨眼巨人一族也同樣如此的驕傲,他們可以為了祖宗的榮譽,種族的榮譽,泰坦一族的榮譽而不顧性命,這在白銀時代中幾乎絕無僅有,但是現在,因斯坦基亞相當於是將這一切驕傲都放在了地麵上,幾乎是用足以讓他自殺的姿態跪了下來,五體投地了下來。


    這小小一顆諸神本質……值他如此嗎?


    路遠明一抬手,念動力將因斯坦基亞給拉了起來,他指著椅子道:“我們好好說清楚,這東西對你的種族或者你的個人這麽重要嗎?我必須要知道你會拿它做什麽,然後我才能夠決定接下來的談話。”


    因斯坦基亞坐了下來,他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這是一段秘辛……我希望在座的諸位能夠發誓,發誓不會將這秘辛說出去,並且在迴到物質宇宙時,用信誓之書來完成這約定。”


    在場諸人都是默默思考,然後林言率先同意了這要求,接著是其餘人都是一一同意,荀筱雨雖然不知道信誓之書是什麽,諸神本質是什麽,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這背後的重要性,所以她也當場發誓了。


    因斯坦基亞又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諸位真的認為宇宙中再也沒有了黃金種族嗎?不,除了人類是黃金種族的同族血親以外,白銀時代的宇宙裏其實還有真正的黃金種族……真正的,和人類不同的,還有著強大戰力,來自黃金時代的黃金種族!!”


    眾人都是一驚,林言立刻問道:“不可能,若是真有黃金種族還存在,依照他們的秉性,是不可能看著目前的白銀時代形成的!”


    “他們已經沒有所謂的秉性了。”


    因斯坦基亞雖然語氣平緩,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現在隻是機械體罷了,做不到這一切,但是在場的人都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了某種悲哀,某種難過傷心。


    “我獨眼巨人一族乃是泰坦一族的後裔,隻不過是遠親後裔,但是我們也保留了許多泰坦一族的遺物和信息,其中就有當初黃金聯軍攻入高維恐懼的少許記錄……”


    “當初,黃金聯軍攻入到了高維恐懼之中,這個過程其實持續了數十萬年之久,而在這漫長的時間中,發生過幾次至關重要的戰役,其中一次戰役就是黃金聯軍對陣諸神殘屍的圍攻!”


    “那一戰的具體過程不得而知,但是我們所保留的遺物中有少許隻字片語,這些隻字片語顯示,當時黃金聯軍陷入到了絕境之中,前有強敵,後有追兵,被前後圍攻,幾乎危在旦夕,然後在此關頭,泰坦一族站了出來,他們承諾擋住後方追兵,為黃金聯軍大部隊脫離包圍立下了至關重要的功勞!”


    “吾等承諾誓守此處,請後來者踏上我們的屍骸繼續向前,告訴吾等的戰友啊,吾等之諾至死不渝!”


    因斯坦基亞念出了這段話,他又沉默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這就是泰坦之諾上所顯示的信息,在最後關頭,泰坦們實現了他們的承諾,黃金聯軍逃出生天,最終攻入到了高維恐懼之中,但是泰坦一族卻在那次戰役中幾乎被滅族,此戰之後,泰坦之諾破碎,也是黃金律法九件套中唯一徹底被粉碎破壞了的器具。”


    “諸神殘屍深恨泰坦一族,祂們不光是破碎了泰坦之諾,更是對殘存的泰坦族人降下了諸神殘屍的恐怖詛咒,使得這些泰坦族人化為了恐怖的星空怪物,讓他們永恆的徘徊於星河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恆的作為怪物受著折磨!”


    因斯坦基亞的悲傷仿佛都要化為淚水一樣,他對著路遠明說道:“在第三道坐標的核心終點,就在那個位置,有三名泰坦族所化的怪物環繞坐標點,想要去到第二道坐標區域,就必須要跨越這道終點……雖然可以利用科技手段隱蔽的度過,也可以利用短時間內提供大量生命來獻祭,讓這三名泰坦族的怪物沉睡來度過,但是這太悲哀了啊!!”


    “作為黃金時代殘存的英雄之族,作為用整個種族來達成承諾,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後退半步的他們……這對他們太殘酷,太悲哀了啊!!”


    因斯坦基亞再次跪了下來,而且再次五體投地,他說道:“諸神本質……這是世間唯一能夠喚醒泰坦族人,唯一能夠讓他們從怪物中恢複理智,唯一能夠拯救他們的東西,所以……”


    “我請求你,獨眼巨人一族請求你,路遠明,決定者,我以我自己和我的種族承諾,隻要你將這諸神本質給我,以及之後還有諸神本質也給我,讓我喚醒這三名泰坦族人,我承諾,我和我的種族都將奉您和您的種族為主!!”


    “我……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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