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和楊蘸夫妻倆早就有默契,一個陪著傅真,一個陪著裴瞻,分開了兩條道進的園子。


    一路上章氏時不時介紹一些園子裏的景致,倒也還正常。入了園之後,漸漸步入湖邊的林蔭小徑,章氏便使了個眼色讓下人退下,然後指著湖邊的一副石桌椅道:“我們在這歇一歇。”


    傅真由著她安排,她讓坐下就坐下。


    章氏餘光覷了她兩眼,就說道:“永平郡主先前她那般對少夫人說話,你沒放在心上吧?”


    傅真道:“世子妃哪裏話。我也不覺得郡主有何失禮之處。”


    章氏扯了扯嘴角,就說道:“永平這個人,自小嬌生慣養,難免有幾分傲氣,宮中皇後娘娘拿她也無可奈何。


    “由於皇上和娘娘沒有生下公主,我們榮王府裏也隻有這麽一位郡主,她乃是實打實的天之驕女。


    “出閣之前,她一年十二個月到有三四個月是在宮裏住著的,娘娘待她十分不一般。”


    傅真望著她,扯了旁邊一根草尖在手上把玩。


    章氏接著道:“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你,上次在白鶴寺,你的確不該打她。


    “她在記恨你。


    “當然,這件事落到誰的頭上不會懷恨?


    “那日在寺中,她就向我們王爺和王妃告狀了,此事是我迴府之後一力壓了下來。


    “不然讓皇上娘娘知道,一個商戶出身的你,把他們的寶貝侄女兒打了——將軍夫人,別說裴將軍能不能保住你,就是你和裴將軍的這門婚姻,隻怕也沒有成的機會。”


    她這番話,傅真真是一個字沒落下!


    畢竟要扯的這麽真,也不容易呀!


    誰還不了解皇帝皇後對待永平的態度呢?


    就永平那德行,一門心思想著怎麽治理天下的帝後看得慣她才怪!


    皇帝後來這些年憂心國事,身子並不大好,很多事務都要倚仗皇後處理,皇後又哪裏來的那麽多時間每年花上三四個月教養永平?


    要真有這麽一段,永平又哪來的時間隔三差五在梁寧眼前晃?要是當時沒有拖章氏下水,永平的確是有可能鬧到宮裏去,到底傷了皇家顏麵,帝後也肯定會過問,但那日卻是永平先行撩撥,她怎麽著也得占上一半錯,就是要挨板子,也絕不可能她傅真一個人挨不是?


    傅真看明白了。


    章氏這是當上迴她打永平的那一巴掌,全是仗著有裴瞻在旁撐腰。特意把她拐到這裏來敲打,也不過是認準她小門小戶,必定魯莽無腦,好拿捏了。


    她說道:“真是多虧了世子妃關照!”


    章氏道:“因為這件事情,王爺王妃還有永平至今對我還有意見,怪我偏幫著外人。說真的,要不是看在裴將軍的份上,我真不一定頂得住這壓力。”


    傅真忙道:“迴頭得好好感謝世子妃才是。”


    “謝就不必了。”章氏揚唇看過來,“我長將軍夫人你這麽多,就是關照關照也沒什麽。而若將軍夫人迴頭能在裴將軍麵前替我章家美言幾句,那我便是被埋怨也值當了。”


    傅真道:“你讓我跟他說什麽?”


    章氏道:“家兄日前為奸人所害,無辜被貶了官。裴將軍掌管著京畿大營,我想請將軍夫人替我向裴將軍帶個話,讓家兄去裴將軍麾下任職。”


    傅真定望她片刻:“此事為何不讓世子直接跟裴將軍說?”


    章氏道:“一則我與將軍夫人有著這麽一段前緣,二則此為我章家事,自然由我來說更好。”


    說到這裏她笑了一下:“你初入咱們這圈子,想來平日也是無聊,我癡長你幾歲,可以與你認個姐妹,素日裏出外應酬,多少可以幫你引引路。”


    傅真手裏的草尖被她掐了又掐。


    這娘們套路可真多!


    先是嚇唬她,完了又來誘惑她,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呢?給顆糖就巴巴的粘上去?他們家瑄哥兒都沒這麽好騙!


    要人引路,她還不會去找自己的婆婆嗎?還有蘇幸兒呢!


    她拿著草尖在手指上繞起了圈,然後道:“說起來,章將軍的事兒我也聽說了些,他最近是怎麽了?先是在操演場上被告,後來又跟何群英打架,再後來又被人下黑手打了,還被皇上訓斥,有點倒黴啊!


    “他到底是被誰給打的?”


    章氏心裏頭滿不痛快,她是來找她還人情的,怎麽反倒還被奚落上了呢?


    她道:“這些事就不必深究了,我相信隻要妹妹你在裴將軍麵前一句話,此事定然解決。


    “咱們這圈子裏結交,講究的就是一個禮尚往來,昨兒我幫你,今兒你幫我,來日我定然還會幫你。多個人,就多條路啊,你說是不是?”


    “你說的有道理。可這事你不跟我說清楚,我也不好怎麽跟裴將軍說呀,你覺得他是那種會稀裏糊塗調個人到自己手下的人嗎?”


    章氏望著她,抿起了雙唇。


    裴瞻還真不是,他要真有那麽好說話,今日也用不著特地把他們倆請到府上來了。更不用通過她傅真了!


    她說道:“如今也不知下手的人是誰。但十有八九就是何群英!”


    “那是怎麽下的手?用的什麽武器?”


    “棍棒。”章氏皺著眉頭,“是打的黑棍,他平時都不走那條道的,那日夜裏是臨時去買一些東西,所以才抄的近道。哪知道如此竟也中了人家的埋伏!”


    傅真道:“他去買什麽?”


    章氏睨著她:“這個有必要知道嗎?”


    傅真擺手:“你當然也可以不說。”


    章氏緩吸氣,遂道:“他新納了個姨娘,半夜裏想吃什麽酥餅,讓他去買,他向來是個體貼人,就真的去了!”


    傅真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望著他。


    這特麽真是自己家裏一坨屎都是香的!


    他章大麻子徹頭徹尾就是個破爛貨,十二三歲就在胡同口堵人家小姑娘,如今府裏頭來來去去不知多少個侍妾了,連欺負人家的侍妾這種齷齪事都做得出來,還說他是“體貼人”?


    她章氏倒也說得出口!


    不過話說迴來,章大麻子挨的那頓打,竟然使的是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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